自由活動後,她跑著去小店買了兩瓶水,不小心踩空樓梯,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摔了一跤,腳脖子哢的響了聲,她當即疼出了眼淚。


    茶茶一瘸一拐的走路,迴到教室。


    一瓶水放在沈執的桌上,一瓶自己慢吞吞的喝掉了。


    自從薑妙顏轉到班級上之後,沈執和後排的同學都玩的很好,他們好像成為了一個新的小團體。


    茶茶融不進去的團體。


    下課鈴響,同學們陸陸續續迴到教室,茶茶看見沈執和薑妙顏走在一起。


    薑妙顏穿著白裙子,曬過太陽出了汗,臉上的妝也沒有花,她看見沈執桌上的冰水,自然而然的握在手裏,“沈執,我好渴,你桌上這瓶水我喝了哦。”


    沈執額前冒著細膩冰冷的汗珠,順著下頜落在喉結,他的皮膚越曬反而越白,他掃了眼,“嗯,你喝吧。”


    茶茶拳頭都硬了。


    那!可!是!她!買!的!水!


    茶茶給沈執買的還是兩塊錢的農夫山泉。


    自己喝一塊錢的冰露。


    好過分。


    真的好過分。


    傍晚放學,茶茶走路小心翼翼,看不出腳腕的異樣,她悶悶不樂坐上沈執的單車,她忍不住,先是問了一句:“阿執,你和薑妙顏合不來嗎?”


    平素隻聽不迴的沈執,這次迴答的很快:“沒有,怎麽這麽問?”


    茶茶抓著他的t恤下擺,“你們總是吵架,我以為你們合不來。”


    沈執笑了。


    彎了彎嘴角,雖然這抹淺淺笑意稍縱即逝,但還是被茶茶捕捉到了。


    他說:“我們那是在鬧著玩。”


    茶茶低低哦了哦。


    她張了張嘴,“那你是不是……很喜歡和她一起玩啊?”


    沈執沒有否認,他說:“她人其實不壞,很開朗外向。”


    “嗯。”


    茶茶想,也許是她太小心眼了。


    車子剛騎出校門不遠,沈執接了個電話,對方急急忙忙的和他說:“薑妙顏放學被人堵在校門口了!”


    沈執立馬刹車。


    茶茶的額頭撞上他的後背,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被沈執撇下,少年眼神慌亂,很抱歉對她說:“茶茶你先迴家,我還有點事要忙。”


    他說完就掉了個頭,騎著車就要走。


    茶茶下意識抓著他的胳膊,聲音很小:“阿執,我今天腳疼。”


    沈執抿直嘴角,溫柔地說:“茶茶,我真的有要緊事。”


    他以為她是任性撒嬌。


    茶茶握緊書包背帶,臉是白的,唇色也是白的,腳腕上鑽心的疼痛好像都不算什麽。


    她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裏好酸好脹。


    茶茶身上沒有帶多餘的錢,每天帶多少花多少。


    最後幾塊錢都用來買水了。


    她沒有辦法,隻能拖著腫起來的腳腕,忍著疼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家。


    茶茶的腳腕已經疼的沒有知覺,經過家門口還聽見胖胖媽和街坊領居說三道四,言語非常的刻薄:“我跟你說,楚清映就是給老男人當小三去了,我親眼看見的還有假?那個車好幾百萬呢!車裏的男人又老又醜,但人家有錢,估計人陪睡也樂意,難怪她那個花店一直都沒倒閉。”


    “不過她可能不是小三,說不定是小四小五。”


    “我兒子罵楚茶是野種還真沒有罵錯,鬼知道她爹是誰,不三不四什麽人都有可能。”


    第8章


    江軟這天晚上迴家,上樓的時候被站在客廳裏的哥哥叫住了。


    江軟心裏十分高興,哥哥對她並不親近,從不管她,也不怎麽和她說話,她有些緊張:“哥哥,你叫我是有什麽事嗎?”


    眼前身形高瘦的少年,穿著白色t恤,腰窄肩寬大長腿,骨架優越,五官俊俏,薄唇抿成一條冷冷的直線,眸色被陽光折射成淺淺的琉璃色,他彎下嘴角,不帶絲毫感情地說:“我不是你哥哥,不要叫我哥哥。”


    江阮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下去,如遭重擊搖搖欲墜。


    他一點心疼的情緒都沒有,雙手插兜,表情冷酷平淡,唇齒間吐出的每個字都非常冷漠,“江軟,我警告你,不要再去招惹楚茶。”


    他今天從父親嘴裏得知這件事,氣的冷笑。


    江軟是抱養來的這件事,江家所有人都知道,包括江軟自己。


    他們江家不曾虧待過她,江軟仗勢欺人,就是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


    茶茶是他的親妹妹,江軟什麽都不是。


    江軟眼眶裏蓄滿淚水,斷了線似的往下掉,連聲哥哥都不敢叫,哭著跑迴樓上房間。


    剛剛那個說話無情冷漠的有些可怕的才是她哥哥,學校裏對楚茶溫柔說話的哥哥,是裝出來的。


    江軟從小對哥哥就又敬又怕,她有些嫉妒的想,憑什麽楚茶輕易就能得到哥哥的喜愛?


    *


    茶茶和胖胖媽吵起來了。


    她聽不得那些詆毀她媽媽的話,顧不上鑽心泛疼的腳腕,她走過去,聲音超兇:“你不要胡說八道!”


    其他人也就是聽個熱鬧,被茶茶聽了個正著,老臉燒了起來,感覺很不好意思,立馬閉嘴。


    而胖胖媽當了多年包租婆,性格潑辣,臉皮極厚,說話非常刻薄,她還會怕一個小孩子不成?


    胖胖媽說:“你吼什麽吼,我都親眼看見了,怪就怪你媽自己做人不檢點。”


    “你媽當年來嘉裏弄堂的時候,房子還是我租給她的呢,大著肚子身邊也沒個男人,又有那麽多錢,不是當小三被人趕出來還能是什麽?你跟我生氣有什麽用啊。”


    胖胖媽之所以這麽討厭楚清映,也是有原因的。


    不隻是因為楚清映長得漂亮招人嫉恨,當年她看楚清映大著肚子一個人,有錢好騙,於是用高出市場價不少的價錢把對麵那套房子賣給了她。


    誰知道過了沒幾年,這片地水漲船高。


    房價整整翻了八倍。


    胖胖媽又想把房子要迴來轉手在賣,卻被楚清映一口拒絕,從此她就把這筆記帳在心裏。


    茶茶沒跟人吵過架,她被氣壞了。


    誰都沒想到平時看起來乖乖巧巧的茶茶會突然衝過去薅胖胖媽的頭發。


    “哎喲,你瘋了是不是!!?快點鬆手!”


    胖胖媽的頭皮被扯的好疼,臉上表情扭曲,等緩過勁來,一巴掌正要打到茶茶的臉上,卻被周圍的鄰居攔了下來。


    “胖胖媽,你別欺負一個小孩子了。”


    “本來就是你說話難聽。”


    “沒事少在背後講人是非。”


    胖胖媽心有不甘也得收手,氣唿唿關上自家大門。


    茶茶身上的衣服亂糟糟的,指縫裏還有幾根扯下來的黃頭發,她丟進垃圾桶裏,拖著一瘸一拐的腿迴了家。


    然後趴在床上偷偷抹幹淨眼淚。


    媽媽不在家。


    應該是還沒有下班。


    楚清映還不知道家裏發生的事,她的花店生意其實不錯,附近的年輕姑娘都愛在她這裏訂花。


    花店有品位,老板娘人美又溫柔,顧客也樂意再來。


    楚清映這天還沒關店,就被江承舟帶上了車,汽車一路開到當年她待了四年的公寓裏。


    楚清映不肯上去,腳底發軟臉色泛白,可憐的模樣惹人憐惜,她被迫待在男人懷中,低聲說:“我們換個地方吧,求你了。”


    男人的決定並不會因此改變,“上去吧。”


    十幾年過去,公寓裏的擺設幾乎沒有變過。


    連封死的窗戶,都還是原樣。


    當初封了窗戶和陽台,不是怕她逃跑,而是怕她想不開去尋死。


    江承舟捏著她的下巴,先是親了親她,“那一年我是真的以為你死了。”


    萬念俱灰,流的都是血淚。


    若不是兒子年幼,江承舟恐怕也走不出來。


    他也想不到軟弱的楚清映膽子能這麽大,用假死來騙他。


    江承舟邊說邊解開腰間的皮帶,將女人丟到大床上,抬高她的腿彎,啞著嗓子說:“有沒有想念過這裏?”


    楚清映眼中匍著霧氣,“茶茶快放學了,我要迴去給她做晚飯。”


    江承舟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不急,時間夠了。”


    完事之後,楚清映艱難從床上起身,江承舟跟著她一起迴到了弄堂。


    他們倆還不知道女兒受了委屈。


    楚清映敲了敲女兒的房門,喝了很多水,嗓子還是很啞,“茶茶,晚上想吃什麽?”


    楚清映輕聲打開房門,女兒趴在床上睡著了,半張臉悶的透紅,彎彎的眼睫乖巧落在眼瞼下,睡顏安逸。


    她幫女兒蓋好被子,重新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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