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清梨眼睛一亮,雖說那木枝被打濕了一些,倒也沒有太多,江煦之放在胳膊下擋住了更多的雨。


    鬱清梨顛顛的跑迴竹簍旁,從食盒裏取出一塊糕餅,討好的送到江煦之麵前,諂媚道:“世子爺請吃。”


    江煦之眉心一跳,看到那食盒時卻收迴了視線,略帶些不耐,道:“不餓。”


    這魚是方才去後山瞧見的,竟然有一處山泉,泉中有魚,他念著鬱清梨應當餓了,便下水抓了魚。


    鬱清梨扇著味道,圍著江煦之轉,討好道:“很好吃的,你吃一口。”


    江煦之偏開頭,不看那點心,將懷中的幹柴丟到地上,又將魚放進竹簍中,便蹲下身子去生火了。


    鬱清梨不解,剛才不還好好的麽?怎麽看到點心就不高興了?


    她卻吃的歡,又塞了一口送進口中,隨即蹲到江煦之身邊,看他熟練的生火。


    一陣青煙伴隨著呲啦一聲,火星子起了。


    鬱清梨忙鼓掌,歎為觀止,拍著馬匹道:“好厲害。”


    江煦之將魚穿到木棍上,忽然傳出一陣咕嚕聲。


    鬱清梨一愣,拍了拍自己肚子。


    卻瞧見江煦之耳尖紅了。


    她便明白一二,取了塊看上去較為清淡的點心,送到江煦之麵前:“吃一口?”


    江煦之微微後退一步,將木枝往火裏架:“你想吃你吃便是,我不喜歡吃這點心。”


    話才說完,又是一陣咕嚕聲,鬱清梨將那糕餅送他麵前,央求一般道:“你吃一口,若是不好吃,我把自己剁了給你吃。”


    江煦之沒動,甩開袍角蹲下身子去取火。


    鬱清梨知道他別扭,將點心送到江煦之嘴邊,江煦之唇角動了動,鬱清梨便忙將那糕點貼著他嘴邊,眼神滿含期待的示意他吃一口,江煦之才無可奈何道:“我不喜歡吃這些點心... ...”


    瞧見鬱清梨那滿眼期待的眼神時,又沒了轍,隻能投降:“算了,我隻吃一口。”


    鬱清梨笑:“隻吃一口。”


    他張嘴,鬱清梨將那糕點送他嘴邊,江煦之小小的咬了一口,又見鬱清梨狡黠一笑,迅速的將那糕餅往他口中送的更遠,沒把握好輕重,連著她的手,都貼在江煦之柔軟的唇麵上。


    鬱清梨忽然臉一紅,忙垂下頭。


    江煦之一頓,瞧見鬱清梨羞臊的模樣,卻來了興致,他勾唇玩味的笑了起來,抬眼看向她,目光深邃。


    旋即又是一口,那唇麵滾燙如烙鐵,貼著鬱清梨的指端,緩緩移了過去。


    她急忙將那剩下的糕點,一股腦塞進了江煦之的口中,慌忙的拍了拍手,別過身子去,沒話找話:“今夜恐怕要在這裏過夜。”


    劈啪一聲,火星子濺出了火花。


    江煦之拿著木棍,挑開了火堆裏的枯枝,戲謔道:“點心很好吃,再送一塊來。”


    鬱清梨不肯理睬,嗔他道:“要吃你自己取便是,方才還說不肯吃呢。”


    江煦之低頭將那魚翻了個麵,又撥開了木棍,火勢更大了幾分,他笑迴:“我沒有空手,你便是送一塊又能少了肉?我這魚還帶你吃呢?”


    鬱清梨被說的有些羞赧,跺腳道:“誰稀罕吃魚。”


    作者有話要說:  魚:你們,你們吃誰?虧我平時對你們辣麽好,你們竟然饞我的身子,嚶~


    顧采薇:魚魚辣麽可愛,你們怎麽... ...(biaji倒地)


    魚(拿著洗臉盆):不許你說話!


    第51章


    一趟烏山行, 在不知不覺中拉近了鬱清梨與江煦之的距離,也在不知不覺中,叫他們更加默契。


    山中霧氣繚繞, 天邊方露出魚肚白, 她與江煦之已經朝著山下去了。


    夜裏靠著火堆, 身上的衣衫也差不多幹了,隻是有了股陰濕的雨味兒,帶著微微的雨後腥氣, 實在算不得好聞。


    二人下山, 在客棧找到車夫, 車夫才剛清醒,打水要洗臉。


    等車夫收拾完來了桌子前。


    三人要了熱湯,又要了幾個包子, 蝦粥和蘿卜丁。


    鬱清梨不喜歡蝦粥,叫夥計換成了高湯蛋皮細麵。


    麵條端上來時, 鬱清梨聽到自己清晰的咽口水聲兒, 麵香四溢, 鮮味竄鼻。


    綠油油三顆小青菜擺在煎的金黃的蛋皮旁邊,油光發亮的細麵團成一團, 浸在高湯中, 被油漓過的香蔥段發出焦黃的光澤。


    她迫不及待的舀了勺清湯送進口中, 肉的淡淡鮮香在口中迸出, 混合著煎過的蛋皮味兒,鬱清梨小心的將湯咽了下去,咕嘟一聲。


    湯中沒有半分油膩感,多一分則味重,少一份則寡淡, 鹹鮮適中,恰到好處,顏色鮮明,不見混沌。


    她撥開那蔥花段,夾起一顆小青菜,送進唇齒中,因著吸滿了湯汁,有些許燙。


    鬱清梨隻輕輕的咬斷了菜端,青疏的鮮甜便在口中迸發,那股子甜味兒隻有曆經過冬霜才能有。


    頭一遭覺得隻是吃麵,也心滿意足。


    江煦之瞧她吃的香,便招唿小二又要了份鍋貼。


    鬱清梨夾了口蘿卜丁送進口中,含糊不清道:“夠了夠了,用不著鍋貼。”


    江煦之看著門邊等鍋貼的人,笑而不語,小二上前道:“姑娘,這您就不懂了,瞧見沒?門外排隊的,都是等著我鍋貼的。”


    鬱清梨笑笑,沒說話,心想,口氣還不小,什麽鍋貼她沒吃過?


    隨即夾了一筷子麵,裹著焦黃的蔥段送入口中,被油炸過的蔥段少了蔥慣有的澀,多了些甘甜與蔥香,唇齒間兜轉的是澱粉與焦酥的口感,一入嘴,那蔥段滋滋冒著油。


    江煦之瞧她吃的滿頭大汗。


    叫她不必著急,鬱清梨嘴裏鼓鼓囊囊道:“你不懂,麵,麵就要這麽拿著筷子卷起一大筷子吃才好。”


    江煦之管不得她,拿勺子咬粥斯斯文文吃去了。


    待鍋貼上來,鬱清梨已經飽了,在小二殷切的目光中,勉為其難夾了一隻送進口中,敷衍道:“好吃好吃,絕味。”


    其實早已味同嚼蠟。


    江煦之看著好笑。


    一頓飽餐後,三個人便上路了。


    *


    待到都城內,天邊緩緩出現一輪朝陽,柔和的光線撥開烏雲,照亮了尚在夢境中的大昭。


    鬱清梨從馬車內下來,聞了聞自己身上已經有一些味兒的衣衫,嫌棄的張開手臂,對江煦之道:“我先迴去換一身衣裳了。”


    江煦之點點頭,看著鬱清梨迴了鋪子,也轉身迴了嘉印府。


    袖桃正在將冬衣往前院抱。


    見鬱清梨跑進來,像個小鴨子張開雙臂似的,忙問道:“姑娘怎麽這樣走路?”


    鬱清梨抬起胳膊聞了聞自己,略帶嫌棄道:“都餿了,我要趕緊換身衣裳。”


    瞧見袖桃將做好的冬衣往外抱時,順嘴問了句:“你抱冬衣做什麽?”


    “哦,您前些日子吩咐子言他們去找的鋪子找到了,有一戶素齋不做了,那鋪子被子言盤下來做繡坊了,我們打算將堆在後院的冬衣全部挪去那邊,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布匹。”


    鬱清梨誇讚道:“真是我的小棉襖,那我先去換衣裳,一會兒去瞧瞧。”


    “好。”袖桃歡喜應下。


    鬱清梨換好衣服後就從後院走了出來。


    瞧見冬衣已經一摞摞拿麻繩捆好了。


    鬱清梨問:“在春沿街?”


    袖桃嗯了一聲:“離天香閣不遠,姑娘若是去,一會兒隨子言他們一道,我留鋪子裏看店。”


    鬱清梨點了點頭,古川和子言進了屋,替鬱清梨將冬衣往馬車上搬。


    鬱清梨也不肯閑著,隨他們一道去搬,碰巧遇上點心鋪的掌櫃正送完點心迴來。


    掌櫃笑著同鬱清梨打招唿:“喲,鬱姑娘這麽早,搬著這些衣裳是要換地兒?”


    鬱清梨將頭從衣裳後麵探出,笑迴:“不是,是盤了個鋪子,將布匹衣裳送過去。”


    那掌櫃一聽,忙笑著恭喜。


    二人又閑散的聊了兩句,掌櫃的繼續迴鋪子去炸點心了。


    天錦閣的那癩頭正蹲在門外磕著煙槍,方才鬱清梨和那點心鋪的人說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癩頭一聲不吭,抬眼偷偷打量鬱清梨與子言一行人。


    待鬱清梨一眾人架著馬車走後,才捏著煙杆站起身子,瞧著他們拐彎朝著春沿街去了。


    眼中一閃而過的怪異,旋即轉身朝著身後的店內匆匆走去。


    片刻後,又從鋪子中出來了,隻是出來時,身後跟著個年紀不大,賊眉鼠眼的夥計。


    兩人分了方向,一個朝著鬱清梨鋪子走去,一個朝著春沿街去了。


    *


    “主子,這是什麽東西?黑不溜秋的?”古川抱著竹簍,頭恨不得伸進去,看向茜草問道。


    江煦之將布袋包著的黃梔子和藍草放進了竹簍,又拿著幹布蓋在上麵,吸去水分,漫不經心道:“茜草。”


    “摘這草做什麽?驅蟲?我覺著這味兒不好聞,熏人。”


    江煦之偏過頭去聞了聞,那眉頭霎時擰在一起,登即聞了聞自己的手,還好,沒什麽味道。


    “你今日話是不是有點過於多了。”


    江煦之那話剛說完,忽然瞧見一個人站在鬱清梨門口,抬頭朝屋內賊頭賊腦的望去。


    江煦之忽然往連廊下退了退,伸手一把拽住古川的袖子,示意他等會兒。


    那男子又上了台階,趴在門邊瞧著門內。


    忽然瞧見了袖桃,轉身就走。


    袖桃走出來時,那男人已經跑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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