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香凝看著一個懷抱嬰兒的女人,似是匆匆趕來,輪到她時,粥已經分完了,連鍋底都已經刮得幹幹淨淨了,女人瘦削枯黃的臉上全是焦急,幾個月大的女兒在她的懷裏餓得直哭。


    瘦小的身子,大大的腦袋,幹枯的小手,有氣無力的哭著,若不是還有一層人皮薄薄的裹著,宛如一個骷髏般。


    女人急急地轉身奔赴下一個免費的粥點,她甚至沒有時間哭,怕會錯失下一碗粥。


    她必須為她的女兒弄來一口吃食,否則,她的孩子就要餓死了。


    香雲看得眼眶潮濕,心中氣憤不已。


    若不是那些閑漢搶食,那個女人和孩子就可以在她們家得到一碗吃食了,直到女人在隔壁粥鋪那裏領到了最後一碗粥,香雲才有些消氣,可是,嘴裏仍忍不住咒罵。


    照這樣下去,她們剩下的糙米,怕是連三天都要堅持不下來了。


    看著這悲慘的一幕,顧香凝銀牙一咬。


    她就不信治不了這些和難民搶吃食的無恥之徒!


    ……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更新的時間為中午12點,其餘時間均為捉蟲,周知。


    第16章


    奉天殿外。


    文武百官們都在焦急地等著上朝,個個憂心忡忡,尤其以戶部和禮部為最。


    “錢尚書,這撥下來購買糧食的銀子已經所剩不多了,可是,城外的難民非但沒有減少的跡象發生,反而好像是一天比一天多了,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戶部侍郎盧晉皺眉道。


    再這樣下去,很快城外四門就將無米可施了。


    到時候,饑餓的災民會做出什麽來,很難預料。


    其它戶部官員也心有戚戚,眼巴巴地看著戶部尚書錢瑾,希望尚書大人能給他們想個辦法。


    若是災民嘩變,怕是第一個就要拿戶部開刀問責了。


    下麵催銀催糧食的折子一天比一天急啊。


    頭發花白的錢尚書也愁啊。


    他能有什麽辦法?!


    國庫就那麽點存銀,皇上還要為自己六十大壽修建瀛祥別院,肯撥下來救災的銀子就那麽點兒,他雖是戶部尚書,可是,他管的是國庫,又不是自家私庫,沒有皇上同意,他哪裏能拿出銀子來?


    “若不然,待宸王來後,咱們問問他的主意?”,一個年輕的戶部官員最終還是沒能忍住輕聲道。


    四皇子李承熙已封宸王,主戶部事。


    這放賑災銀之事,問他沒毛病啊……


    好歹這是他們李家的江山,他又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他若是能開口定能討出賑災銀子來。


    可是,他的提議並沒有得到戶部其它官員的響應,反而,個個都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戶部侍郎盧晉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剛入朝不久,不知道也不奇怪……”


    宸王李承熙性格最是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不喜政事,因為與太子置氣,要了戶部的差事,可是,卻連一天差都沒當過,更沒有踏進過戶部的大門,關於戶部的奏折送到宸王府請他過目,都被他命人給扔了出來,說是沒興趣。


    哪裏比得上入了禮部的二皇子現在的順王李承琮,那可是位有負責的主兒,幾乎天天不拉的在禮部辦公,深得禮部上下官員的信任。


    以前隻當順王是位學識出眾的皇子,竟不知這位順王竟然是個有能力的。


    禮部那麽個輕閑的部門,送順王去簡直就是大材小用嘛。


    若是能與他們戶部換一下,豈不兩全其美?!


    想到這兒,戶部侍郎盧晉又想歎氣了。


    這都什麽事兒?!


    “若是順王能勸得動皇上暫修瀛祥別院,將錢挪出來賑濟城外的災民……”,有人不甘心地暢想著。


    “是呀……”


    “是呀……”


    眾戶部人員雙眼一亮,頻頻點頭道,臉上也帶出了一絲喜意,不由得紛紛往戶部那邊看去……


    順王已經是他們兩部的全部希望了。


    隻有錢尚書臉色依然陰沉似水,緊抿雙唇。


    另一邊的禮部官員也是滿麵愁容,隻是他們的情況卻要比戶部的官員好得多,因為,他們至少有主心骨。


    禮部尚書做不了的事兒,可以推給順王李承琮。


    “王爺,一會兒大朝,您可千萬勸勸皇上,先暫停修瀛祥別院……”,禮部尚書孫卓山都快要愁死了,胡子都要掐掉好幾根兒。


    城外災民源源不斷,這邊皇上還要大修瀛祥別院,讓他們禮部負責此事。


    他們禮部都要被打成佞臣了。


    誰見了他們都要翻他們白眼。


    可誰知道他們禮部官員心裏的苦啊……


    弘德帝這些年越來越喜奢華鋪張,好玩樂,大興土木,偏偏性格也變得偏激執拗、多疑敏感,聽不進去勸。


    他們有心相勸,可是,卻沒有這個膽量。


    還好,皇上將順王派給了他們,總算能有替他們說幾句話的人了。


    漢中郡大旱,不上罪己詔已是不妥,又怎能在此時大興土木呢?


    這不是有昏君之兆了嗎?!


    不過,最後這句話,禮部尚書也隻敢在心裏想想,卻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盧尚書,無需擔心,本王必然會勸父皇暫修瀛祥別院的。”


    順王李承琮清俊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謙恭溫和,身上明黃的四爪金龍朝服襯得他越發地風姿綽約,儒雅尊貴。


    “那就好……那老臣就放心了……”,盧尚書連連擦拭著額頭上的細汗,看著順王李承琮眼中越發的滿意。


    這才是我大蕭應有的皇子風範。


    與無能的太子和至今還是光頭皇子的三皇子相比,真是好上太多了……


    比起那個分府封王又領了差事卻不當差的宸王李承熙更是強得多得多。


    宸王李承熙那個脾氣真是和弘德帝一模一樣。


    要麽說弘德帝最疼這個兒子呢?


    這人啊就最不經念,盧尚書這邊在心裏憐憫戶部官員攤上了難搞的宸王,那邊被盧尚書在心裏念叨的宸王李承熙便身著朝服優雅地走來了。


    金冠束發,青絲如墨,昳麗無雙的臉上眉眼含春帶煞,緩緩由遠及近,微風吹拂,袍裾微揚,一身華貴威嚴的明黃四爪金龍朝服硬是被他穿出了幾分繾綣風流。


    哪怕朝臣們都覺得宸王囂張荒唐,卻也不得不承認宸王李承熙長得是真好。


    宸王李承熙一到,戶部的官員立刻就圍了上去,喋喋不休,大吐苦水。


    “這好辦……”,宸王李承熙聽完了眾戶部官員的嘮叨,用扇子點了點手心,眼波流轉,薄唇微勾道。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宸王李承熙說得簡單的模樣,眾戶部的官員不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心裏越發的緊張起來,甚至有人已經後悔為什麽要來找宸王李承熙請他出主意了。


    隻見宸王李承熙邪氣地笑了,道:“沒錢買糙米,就買點兒更便宜的粗糧熬粥便是……”


    一文錢能買三斤糙米。


    可是,若是買栗子麵卻可買五斤,熬成糊糊一樣吃。


    戶部侍郎盧晉笑容一僵,喃喃道:“這如何能使得?我朝自立朝以來,賑災時便都是用這糙米的,如若擅自更改,怕是會出問題啊……”


    將糙米換成栗子麵,雖然出發點是好的,可是,這樣一來怕是會滋生更嚴重的貪汙腐敗。


    畢竟,若是糙米換算成栗子麵,那些官員便可貪得更多了。


    人心的欲望一旦打開,再想合上就難了。


    “若是如此,那本王也沒有辦法了……”,宸王李承熙攤手,再不看戶部眾人,一人悠悠地往殿內而去了。


    已經喊了大朝了。


    戶部眾官員都傻在了當場,似是不敢想象宸王真的就把他們扔下不管了。


    戶部尚書錢瑾臉色一黑,最終,恨恨地一甩袖子,轉身往金華殿內走去。


    果然,他就不該對這宸王李承熙抱有幻想。


    他真是蠢透了。


    弘德帝的心情也是糟透了。


    眼瞅著他明年就要過六十大壽了,就想建個別院,以讓自己安享晚年。明明銀子是夠的,卻突然漢中郡遭了旱災,幾十萬難民流離失所,每天都有幾千難民往京城湧來。


    他這些銀子再撥去些賑災款,國庫便有些捉襟見肘了。


    本來他就已經很生氣上火了,可偏偏還有一些蒼蠅不停地在他耳邊嗡嗡,讓他停止建造別院。


    他辛苦了大半輩子了,臨老臨老,想要享受一下,怎麽就不行了?!


    弘德帝臉色陰沉得像是能刮下層寒霜般。


    整個奉天殿內一片寂靜,宛如暴風雨的前兆,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


    唯有宸王李承熙依舊沒事人兒一般置身事外,淡定從容。


    禮部尚書悄悄地看了一眼順王李承琮。


    隻見順王李承琮麵色肅然地走出來,恭身稟道:“父皇,因漢中郡大旱,前往京城逃難的人與日俱增,賑災錢糧不足,兒臣建議先暫修瀛祥別院,將銀錢挪用於賑災,以免更多的災民餓死……”


    順王李承琮的話還尚未講完,可是,弘德帝的目光已經越來越陰涼。


    禮部尚書一看情況不好,急忙站出來挺順王李承琮,“臣附議!”


    禮部尚書一帶頭,禮部其它官員又哪裏還能站得住,紛紛站出來附議。


    隨後,戶部的官員也紛紛站出來力挺順王李承琮。


    站出的官員越多,弘德帝的臉色就越難看,薄唇緊抿,眼底湧動著陰鷙的戾氣,“錢瑾!國庫現在連賑災的銀子都拿不出,你這個戶部尚書是怎麽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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