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麗是晚飯做好了才到的家,看來程秀那一腳的確是踢的她不輕,即使是這麽久過去了,她還捂著小腹,臉上也是一臉的痛苦之色。


    程秀對此沒有半點同情心,如果不是程麗自己作怪,她肯定不會無緣無故踢這一腳的。


    程麗看到她冷冷的一張臉,嚇的嘴唇都哆嗦了兩下,原本停了自行車想進小屋放書包的,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縮迴了腳,抱著書包去了堂屋。


    天涼了,一家人的晚飯是在堂屋吃的,快準備吃晚飯的時候,程剛和程實達沒叫人去喊,自己主動的迴了家。程秀跟馮英一起幫著端菜端飯,擺上了桌子。


    程麗捂著肚子坐在了林水花的旁邊,林水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關切的問道:“麗麗,怎麽了,肚子不舒服嗎?”


    程麗抬頭去看程秀,卻見程秀看也不看她一眼,抓了個大白饅頭狠狠就咬下了一大口。心裏又恨又怕,隻好垂下頭對林水花搖了搖頭。


    林水花不是多細致的人,見她這樣也不在意,幫著拿了饅頭給她,催著道:“既然不是不舒服那就快吃飯吧,省得一會涼了。”


    程麗忍著疼,勉強吃了晚飯。


    吃過飯之後程實達就出門去小賣部了,要過年了,在外地打工的人都陸陸續續迴來了,現在小賣部生意可是一年中最好的。另外他還開了兩桌打麻將和推牌九的,這贏了錢的可是都扔錢下來的,因此迴來吃飯也是囫圇吞棗般,快速吃了點就趕緊走。


    林水花也早早的放下了碗,目光從馮英臉上看了看後,移動到了程秀身上,“趕緊吃,吃了記得刷鍋洗碗,豬已經喂過了,一會記得喂下牛。”


    “好。”程秀順順當當答應。


    林水花這才冷著臉起身也出去了,她一走程麗就啪的放下筷子,恨恨看了程秀一眼,一把將自己麵前放著玉米麵稀飯的碗給打翻掉在了地上。碗裏的稀飯撒了一地,一會得程秀收拾了。


    馮英十分不喜歡這個小姑子,來了這兒半個多月了,對於程秀的身份她也是打聽清楚了。在這邊她和程秀也勉強算是老鄉,看到她被欺負,眉頭就皺了起來。踢了下悶頭吃飯的程剛,道:“程麗把稀飯給打翻了,一會你收拾一下。”


    程剛並不知道程麗是故意的,隻點點頭,哦了一聲,繼續悶頭吃飯。


    程麗臉都氣白了,瞪著嫂子和哥哥,怒道:“剛才媽都說了叫程秀收拾了,不用你們倆忙!”


    馮英笑著看過去,“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忙的,你要是舍不得你大哥幹,那就自己打掃咯。”


    程剛抬起頭看過去,居然也跟著點點頭,“麗麗你下迴注意點啊,家裏碗少了媽知道要不高興的,你要是吃飽了就去拿掃帚來打掃一下吧。”


    麵對著吃裏扒外的大哥大嫂,程麗氣得眼淚橫流,一股火氣壓也壓不住,伸手直接把一桌子的碗和碟子都掃到了地上。


    叮叮咚咚的聲音傳來,程剛都懵了,端著稀飯愣了兩秒,才納悶的問向程麗,“麗麗,你這是幹什麽啊?”


    馮英哈哈笑道:“秀兒,還是麗麗心疼你這姐姐,為了不讓你大冬天洗碗凍著了,居然主動把碗和碟子都給打破了。”


    “馮英!”程麗氣得一拍桌子,站起身指著馮英就罵:“你這個破爛貨,你少給我胡說,你再胡說,信不信我叫我媽把你趕出去,讓我大哥跟你離婚!”


    “我好害怕啊。”馮英故意做了個縮肩膀的動作,然後推了程剛一把,“你是不是要聽你妹妹的要跟我離婚?那咱們明兒去街上把這事情給辦了?”


    馮英可是程剛好不容易娶迴來的,雖然最近半個月一直在找借口連碰都不讓他碰了,但是他依然舍不得。立刻對她搖了搖頭,看著程麗目光也嚴肅了起來,“麗麗,別胡鬧了!”


    程麗氣急敗壞的尖叫了兩聲,一溜煙跑出去要找林水花告狀去了。而程秀卻是對馮英真的佩服了,她活了兩輩子,可還是第一迴見到有人可以這麽輕輕鬆鬆就把別人給氣成這樣子的。她還覺得自己上輩子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也算是遊刃有餘了,可是跟馮英一比,自己除了動手打人以外,好像就沒別的本事了。


    馮英對她眨了眨眼,起了身,“程剛,你把地上收拾收拾啊,秀兒一個女孩子,要是不小心碰到手可就麻煩了。”


    程剛點點頭,一大口喝了碗裏的粥,對程秀道:“我來收拾和刷鍋,你去屋裏和你嫂子說話去。”


    程秀幾乎是大腦暈乎乎的被馮英給拖去了西邊屋裏,聽著外麵傳來掃碗的碎片的聲音時,程秀還是有點覺得迴不了神。


    馮英點著她的額頭道:“想什麽呢?”


    “想你呢。”程秀對她豎起了大拇指,“你可真是厲害啊!”


    馮英得意的笑道:“這有什麽,我最厲害的可不是這個,你那個姑姑要我刷鍋洗碗,她前腳吩咐了,我後腳就讓程剛去幹,她舍不得兒子,現在都是自己幹了。我看你也別那麽勤快了,反正你以後是要還錢的,幹什麽還要那麽積極的幹活,她親閨女可十指不沾陽春水呢。”


    對於這種親閨女舍不得讓幹活就記得折騰兒媳婦的婆婆,馮英是一萬個看不上的。


    程秀的確很佩服這種人,不用吵不用鬧的,輕輕鬆鬆就搞定了矛盾。不過她目前還真沒這個本事,而且她的身份也和馮英不同,也不好總使喚程剛。反正還有一學期了,她幹的活也不算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還有一學期初中畢業我就去縣城讀高中了,到時候周末和月假我都不迴來,這剩下的時間不長,如果隻是幹一點活的話,我也懶得去爭了。”程秀的話讓馮英蹙了蹙眉頭,初三畢業是今年的六月份,到時候程秀就去縣城了,那自己難不成還一直待在這地方?


    程秀也看出她心裏是有事,因為對馮英也有好感,於是主動問道:“你怎麽打算的?”


    馮英歎了口氣,接著才道:“不知道,反正是不想待在這兒了,想出去找份工作做做,不過……”不過沒想好要怎麽走,如果真的一走了之,好像有點對不起程剛,可如果讓她真的和程剛做一對真夫妻,又感覺對不起自己。


    程秀見她為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勸她走不好,勸她留更不好。於是也跟著歎了口氣,道:“你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吧,未來想怎麽走就怎麽走。”


    馮英笑著點了點頭,就聽見院子裏傳來程麗的哭聲和林水花的罵聲,看來是程麗搬來救兵了。


    兩個人出去,林水花火氣直接就衝了馮英來,“你怎麽做大嫂的,小姑子一迴來就欺負她,她比你小那麽多,你就不能讓讓她?”


    馮英不給麵子的打了個哈欠,“我怎麽欺負她了?”


    林水花一聽女兒哭哭啼啼的說大嫂欺負她,就忙得趕迴來了,這會兒還不知道怎麽迴事呢,立刻轉身看向程麗。程麗想說,可是想到剛才的一切,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馮英一掃眼看到程剛從院子裏走了進來,立刻把人叫了過來,“你跟你媽說說你妹妹幹了什麽事情吧,另外說清楚點,我可沒欺負她這小姑子。”


    程剛看看她,又看看站在林水花邊上哭著的程麗,頗有點無奈的道:“麗麗你怎麽惡人先告狀啊,你自己把碗給打碎了,我不過叫你下次注意點,你怎麽直接就去找媽告狀說你嫂子欺負你了?”


    “你把碗打碎了?”林水花聽了這話臉色一變,她是小氣出了名的,雖然一個碗值不了幾個錢,可是一聽這話心裏還是生氣了。


    “可不止呢,她不是打壞了她自己的碗,她是把一桌子的碗碟都打碎了。”馮英補充了一句。


    林水花臉色就更沉了,伸手就打了程麗的背一巴掌,“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是毛手毛腳的,打壞那麽多碗碟,明天怎麽吃飯的?”打完了程麗又想來打程秀,見程秀躲在馮英背後,沒好氣的道:“你們也是的,怎麽就不知道看著點麗麗,她小孩子毛手毛腳的,你們幾個大人也不知道幫著看好點東西!”


    這種硬扯的關係,馮英冷哼一聲迴了屋,程秀也直接沒理。


    林水花沒了法子,看著程麗還在哭,煩的額頭盡是皺紋,“行了行了,我就輕輕碰了你一下,至於哭成這樣,趕緊去東屋裏看電視去,別找事了。”說完匆匆就出了門,她一圈麻將還沒打完呢。


    程麗徹底落了下風,找來媽媽也沒用,此刻看著程剛和程秀,委屈的一句話說不出就去了東屋裏,沒一會兒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寒假時間不長,年前的幾天吵吵鬧鬧的過去了,因為林水花的爸媽都早早去世,所以過年也不用送什麽年節禮。倒是年二十九的時候,馮母帶著馮瘸子從縣城迴來了,這人一迴來,馮母就立刻找人上門喊了馮英迴娘家。


    她自己沒主動上門,一來是馮瘸子的另一條腿也算是廢了,她怕自己來忍不住要打死程秀,二來則是村裏人都讓馮瘸子給程秀下跪道歉,就算現在不能下跪了,道歉恐怕也是少不了的,所以她不願意。


    馮英卻是拉了程秀一起,“我都沒有之前馮英的記憶,去了一準的露餡,你陪著我去吧,有你在馮瘸子媽說不定一理虧,什麽都不說了呢。”


    程秀無奈的看了眼屋裏準備年禮的程剛,道:“大哥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嗎,還有你得叫媽,叫馮瘸子媽,大哥聽了都得露餡。”


    馮英有點兒叫不出,但隻點點頭,沒說什麽。看著程剛拎了一塊豬肉和兩條魚出了門,卻緊緊拉了程秀,“一起嘛,一起去。”


    程秀上迴狠狠打了馮瘸子,現在心裏倒對於去馮家不怎麽抵觸了。馮瘸子被她打成那樣,就是有什麽心思也沒用,看在馮英也算是幫了她幾次的份上,就點點頭,跟她一起出了門。


    馮母在家望穿秋水沒等到閨女迴來,出門去鄰居家借點油,還沒走到自家門口呢,就聽見屋裏傳來兒子驚恐的叫聲,緊張之下差點把油給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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