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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一出,武曲等人暗暗為破軍捏了把冷汗,真正是連譏帶諷,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這種話估計也就破軍敢講出口了。


    青主牙縫裏蹦出聲音了,“這就是你對朕的忠心?”


    破軍硬頂道:“此乃上策,陛下退位扶殿下上位又如何?大權還在陛下的手中,又能滿足天後母子的心意,夏侯家也樂見,有什麽不好?”


    青主繃著臉,死死盯著他。


    破軍啪一聲拱手,“老臣懇請陛下處死戰如意!”


    青主袖子裏的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道:“朕若是不答應又如何?”


    “那老臣就代陛下做決定,戰如意的人頭,老臣幫陛下去摘,免得陛下下不了這個狠心!”破軍話落,霍然轉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老賊!你敢!”青主指著破軍咆哮怒吼,“來人!”


    嘩啦,殿外出現一群人攔在了門口,都是近衛軍的人,這些人見是破軍也為難啊!


    鏘!破軍抓住劍柄,猛然拔劍在手,斜指地麵,背對青主道:“陛下今天必須做出個決定,要麽戰如意死,要麽老臣死,陛下願殺哪個請自便!”揮劍指向阻攔的近衛軍人馬,喝道:“本座要去誅殺禍亂朝綱的妖孽,願隨我前往的便一起,不願隨我前往的…讓開!”暴喝。


    青主氣得直哆嗦,他真恨不得殺了這老狗,可未泯滅的理智告訴他,不能殺,若真為了保戰如意殺了破軍,那戰如意也保不住,屆時怕就不是一個破軍要請殺戰如意了,所有人都要請殺,而破軍一殺,他維係大權的人心也就徹底散了,搞不好連自己的江山也要埋葬!


    武曲等人啞口無言,看向破軍的神情亦肅然起敬。


    堵在門口的近衛軍人員麵麵相覷,眼見破軍拔劍步步逼來,他們也不得不拿出了武器麵對。


    然,武曲雖然沒吭聲,但卻在朝這些人微微搖頭,就連上官青也在朝這些人微微搖頭。


    於是堵在門口的近衛軍成員不得不被破軍給逼得步步後退,沒人敢對破軍動手。


    眼見破軍就要離開星辰殿殺往冷宮,下麵卻無人敢攔,緊握雙拳的青主突然沉聲道:“戰如意已經懷了朕的骨肉,你是要連朕的骨肉一起誅殺嗎?”


    走到門口正要跨過門檻的破軍,身形一定,走不動了,慢慢轉過身來,臉上的皮肉在劇烈抽動,又拖劍慢慢走了迴來,從高冠等人身邊走過,武曲沉聲提醒道:“破軍,不要亂來!”


    “你…”破軍突然揮劍指向青主,悲憤搖頭道:“你坐上這個位置,是當年多少弟兄舍生忘死、拋頭顱灑熱血將你推上來的,你答應過什麽?你答應過保他們家眷一輩子衣食無憂的,可你如今!可你如今…竟不惜為了個女人動搖自己的江山,這江山若沒了,你拿什麽去保那些人一輩子衣食無憂?那些推你上位的人死的冤不冤呐,你讓近衛軍中那些活著的老人怎麽看你啊!還怎麽給你賣命啊?你學誰不好,非要學那個白老三,你身上背負那麽多的恩怨,有什麽資格玩空虛寂寞情情愛愛?嗨…”一劍重重插在了地上,低頭良久,轉身慢吞吞拖步離去,“隨便你,這天下是你的天下,你是君,我是臣,你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去吧,這左督衛指揮使的位置,老臣再幹下去沒臉麵對那些死去的弟兄,你另選賢能去吧!”


    兩肩一塌,身形佝僂了下來,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不知道多少。


    “破軍兄!”武曲橫出一步,伸手拉住了他的臂彎,對他搖頭。


    破軍看向他,有氣無力一聲,“放開!”


    “……”武曲一臉糾結,對上他那生無可戀的眼神,抓住的五指僵動了一下,最終緩緩鬆開了他的臂彎。


    破軍拖著步伐慢慢晃蕩向大殿門口,身上的重甲之前還讓人覺得威武霸氣,此時則仿佛成了務必沉重的負擔。


    門口堵著的近衛軍沒接到命令,不知道該不該放破軍離開。


    武曲陡然兩眼冒火,怒喝道:“誰敢擋他,我要他狗命,讓開!”聲音宛若驚雷,震的星辰殿內嗡嗡作響。


    殿內幾人一驚,頗有儒將風範離開了沙場從不發怒的武曲居然震怒發火了,而且是在這星辰殿內,而且是當著陛下的麵,盡管是背對著,但也是從未有過的事。


    青主身軀也下意識被這一嗓子給震的哆嗦了一下,嘴唇嚅囁了一下,竟不敢對武曲推開他命令的話表示什麽。


    其實也不用他表示什麽,武曲這一嗓子喊出,門口堵著的近衛軍已無人再執行他的命令,霍然分開兩旁,讓出了一條道給破軍,一個個緊繃著嘴唇目送破軍離去。


    司馬問天和高冠看到武曲的眼眶紅了,他那看著破軍蕭瑟離去的眼眶中有淚光閃爍。


    司馬問天略低頭輕歎了一聲,高冠萬古不化的表情略顯動容,看到了這些沙場老將身上的血性。


    殿內陷入了寂靜,武曲略抬頭,斜看著屋頂,沒讓淚光泛出眼眶留下,一直背對著青主。


    幾人的目光落在了殿內地上插著的寶劍上,破軍人走了,佩劍遺留在了這裏,筆直插在地上不倒。


    青主嘴唇麵頰緊繃,盯著那支屹立的寶劍,眼神有些恍惚,不知想起了什麽,這支寶劍是他當年賜給破軍的,當年說了什麽來著……


    “殿下,幽冥之內各地的叛亂已經平滅!”


    幽冥總督府內,秦放將大軍內部肅清異己的情況做了最後終結稟報。


    “好!”坐在亭子裏的青元尊一拍大腿,站了起來,走來走去,摩拳擦掌,興奮不已,終於成功了,幽冥大軍的兵權終於控製在了自己的手中,終於全部聽令於自己,雖然自己還是幽冥總督,可意義已經是天差地別,這麽多年束縛自己的枷鎖終於衝破了,終於可以大展拳腳了。


    旁坐的夏侯承宇亦笑吟吟,這第一步的堅實基礎終於打好了,展望未來,光明無限呐!


    倒是一旁站著的楊慶問了秦放一句,“別光挑好聽的說,人員損耗如何?”


    夏侯承宇聽了一肅,沉聲訓斥道:“尊兒,何故喜形於色?”


    青元尊有點尷尬,坐了迴去,也等著秦放的答案。


    秦放道:“各部報上來的戰損統計後,共平滅叛軍兩百五十餘萬人,殿下麾下也戰死了約四十萬的樣子。”


    楊慶沉吟道:“也就是說,整個幽冥大軍損失了差不多三百萬人馬,都是精銳人馬,可惜了!”


    對此,母子兩個表麵神情凝重,心裏實則有些不太以為然,這樣的事情損失個幾百萬人馬能拿下,損失算不上多大,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這時夏侯承宇臉色微動,摸出了一隻星鈴在手,冷笑連連。


    青元尊問道:“母後,何故冷笑?”


    夏侯承宇冷哼道:“陛下的傳訊,估計誇我是不可能的,想必是想罵本宮一頓!”


    一旁的楊慶輕飄飄來了句,“不必理會!”


    正合夏侯承宇的心意,雖然事情成了,她其實還是有點不敢麵對青主的責問,麻利的,直接把星鈴給收了。


    禦園,冷宮,站在屋簷下台階上的青主繃著臉,默默收了星鈴,默默轉身迴了屋內。


    屋內,銀霜、白雪圍繞在戰如意身邊嬉笑,不知拿了什麽稀罕玩意直唿好玩,擺弄給戰如意看。


    青主走來,微微笑道:“你們先退下。”


    “是!”銀霜、白雪半蹲行禮後告退。


    青主慢悠悠坐在了戰如意身旁,雙手扶膝,盯著戰如意的側顏看了會兒,慢慢抬手撫摸著戰如意後背的秀發,微笑道:“如意,給朕生個兒子吧!”


    “……”戰如意愕然迴頭看著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給朕生個兒子!”青主再次笑著強調了一遍。


    臉上笑,心中的苦澀隻有他自己心裏最清楚,他那話雖然鎮住了破軍,可謊言就是謊言,若被拆穿了的話,若讓當場那幾位知道他為了保戰如意竟不惜拿天下命運來撒謊騙破軍,別說沒辦法對破軍交差,也沒辦法對那些心腹交代,隻能是把謊言變成真的……


    幽冥之地來往鬼市買賣的人畢竟不少,幽冥大軍突然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加之苗毅在背後操作,有意將實情風聲放出去,幽冥兵變、天子奪取兵權的消息一出,真可謂是天下震驚!


    這麽好的機會,動搖青主麾下軍心的最佳良機,苗毅操作至今豈能錯過,當年楊慶定下此策的時候,最大目的便是在此!


    “青元尊反了?”


    寇王府內,閣樓觀景的寇淩虛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真可謂嚇了一跳。


    唐鶴年神情凝重道:“舉旗造反倒沒有,不過強行奪取幽冥兵權應該是真的,之前夏侯承宇在離宮鬧事,後又出現在幽冥總督府本就讓人覺得蹊蹺,現在消息傳出,這麽一符合,謎倒是解開了。”


    寇淩虛捋須搖頭,“這事若說沒夏侯家做手腳,本王不信,不是本王看不起他們,而是憑他們母子兩個的能量掀不起這浪來,青主麻煩了!”


    廣天王府內,漫步在林中的廣令公霍然轉身,震驚不已道:“消息屬實嗎?”


    勾越點頭道:“已經確認了,兵變已經平息,幽冥兵權已經握在了青元尊的手上!”


    “嘿!”廣令公冷笑一聲,嘖嘖搖頭道:“父子反目成仇,有點意思,這下本王倒要看看青主怎麽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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