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托馬斯。你們現在有同事在烏克蘭那邊嗎?”


    等狄安娜在旅館門口下車後,葉青看向托馬斯問道。


    “當然,我會額外支付服務費用的。”


    “抱歉,這件事你應該問我們老板。不過,您願意出錢的話,我想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葉青和狄安娜的對話,托馬斯全程聽到了。


    出於一個職業保鏢的素養,他並不關心葉青以後想怎麽處置狄安娜。因為這和他們無關...


    從這一點上來說,職業保鏢和律師挺像的。


    一個是保護雇主的人身安全,一個則是保護雇主的利益安全。隻要自己不犯法,雇主怎麽做,他們不管。


    “好的,我知道了!”


    迴了托馬斯一句後,葉青掏出手機給金博雷發去微信。


    和之前一模一樣的節奏,對方還是秒迴信息。看看現在外麵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的時間,葉青不得不對他的敬業精神點個讚。


    聽到葉青的需求後,金博雷果斷答應下來。派一個空閑的外圍雇員去一趟烏克蘭,打聽一下消息,並不是什麽麻煩事。


    尤其是需要打聽的目標也不是什麽大人物...


    甚至看在葉青“百萬歐元”大主顧的麵子上,金博雷表示這次服務免費提供。等人迴來後,葉青報銷一下路途上的吃住行開銷就好。


    這麽一點小小的合理要求,葉青自然是欣然應允。


    第二天下午放學後,葉青在迴家的路上先去了一趟狄安娜住的旅館。再給對方補交了三天的房費後,又給旅館前台留下一點錢拜托她轉交給狄安娜後這才迴到自己的公寓。


    “啊!!這該死的槍托,該死的防滑方格!”


    槍管的鍛造工作在昨天已經收尾了,現在需要處理的隻剩下了金屬件雕刻和槍托上那不顯眼的防滑線擦痕。


    想要修複這一損傷,不借助係統是不可能了。但如果隻是遮住這部分損傷,葉青覺得破壞原本的防滑方格。接著沿劃開的痕跡,重新微雕一個圖案,或者一些語句上去應該足夠處理。


    “嘿,托馬斯。你們西方人,一般在葬禮上會念什麽悼辭?”


    想到這把槍最後的歸宿,葉青試探性地問道。


    “這要我怎麽說?每個人的悼辭都是不一樣的,天主教徒和新教徒又不一樣。總得來說,是神父根據《聖經》中的內容,對死者的一生作出的理解。而且,還要提前征得死者家屬的認同....”


    托馬斯被葉青沒頭沒腦的問題問得一愣。


    “而且這也並非固定,有些悼辭就不是來自《聖經》,甚至不源自任何宗教書籍,就是神父自己編的...”


    “舉個例子呢?比如你聽過的,或者你知道的?”


    自己編的...自己編的...


    不知道為什麽,葉青聽到托馬斯這句話,總覺得莫名有些喜感。


    “你的誕生與你的生存隻是為了傳遞那希望的詩篇,直至永遠,將此淚水獻給你,這是嶄新的愛語,我們將感謝你給予我的夢想與幸福的日子。”


    “這段怎麽樣?兩年前,我爺爺去世時,我聽到的...”


    托馬斯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額,很不錯。不過,有沒有簡短一點的?最好和《飛鳥集》裏的詩句一樣,很短的,比較有意境的這種悼辭?或者也不叫悼辭吧,反正就是那個這麽個句子,我需要找到合適的把它刻在這把該死的槍上!”


    葉青聳了聳肩膀,同時伸手指指在客廳臨時工作台上躺著的那把步槍槍托。


    “這個句子的開頭首字母最好是l、h、f這種,第一筆是一個長長的,豎立的字母。”


    “拜托,您放過我吧...我又不是該死的詩人,或者教堂的神父。當年如果我讀書成績很好的話,你覺得我現在會幹保鏢這行嗎?”


    要不就是你瘋了,或者我瘋了!


    托馬斯被葉青問得欲哭無淚...


    你把我當什麽?!!還那麽多要求,我特麽有這水平,我去當個作家不香嗎?


    何必冒著生命危險幹保鏢呢!


    “有道理...那我問問別人!”


    葉青聽到托馬斯的反駁,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詩句,文字作為最古老的藝術傳承之一,和美術,音樂一樣。沒有感覺的人,就是沒感覺。什麽話說出來都是寡淡無味...


    皺著眉頭想了半個小時,香煙抽了小半包...


    葉青看看自己麵前這張紙上,那水平堪比“馬啊,四條腿;海啊,全是水”的悼辭,發泄似的將這些這張承載著文字糟粕的紙揉成一團。


    接著劃過一個優美的拋物線,將其丟進垃圾桶...


    這圓潤的拋物線,就是葉青身為一個工科狗最後的倔強!


    翻出弗萊德老爺子留給自己的名片,葉青將電話打了過去。


    既然老子想不出來,那就找現成的用!


    “喂?葉先生是嗎?請問那把槍怎麽樣了?”


    看著手機來電顯示上的陌生號碼,弗萊德立馬猜出了對麵是誰。懷著忐忑的心情,弗萊德顫顫巍巍地開口問道。


    “槍管已經完工了,我正準備處理槍托上的瑕疵。”


    葉青聽出了對方的緊張,笑著給弗萊德喂了一顆定心丸後,這才繼續說道。


    “現在情況是這樣的...”


    “好,謝謝你給我一個小時,我馬上找到悼辭發給你!”


    聽完葉青的想法,又聽到槍管已經處理好了。弗萊德高興地掛斷電話,接著急匆匆地叫來家裏的傭人,吩咐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聯係周圍幾所教堂的神父,征求悼辭。


    四十分鍾後,弗萊德在眾人反饋迴來的答案中,來來迴迴地仔細挑選。一會看看這張,一會看看那一張。


    就這樣糾結了足足快十分鍾,弗萊德最終選定一張紙舉在自己麵前,撥通了葉青的電話。


    那張紙上寫著:


    flowersneedsunshine,violetsneeddew,angelsinheavenknowineedyou.yearsmayfly,tearsmaydry,butmyfriendshipwithyouwillneverdie.


    (花兒需要陽光,紫羅蘭需要露水,天上所有的天使都知道我需要你。歲月可以飛逝,眼淚可能會幹涸,但我與你的友誼永遠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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