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你們說我被行刺了?”


    她木著個臉:“就是有個小賊,昨夜亂撞,撞到我房間外了......沒能抓住他。”


    斐漣蝶身子一軟,身邊姚依枝急忙扶住。她美目如波,狠狠瞪了在場的蘇可一眼。


    蘇可吐吐舌頭,訕訕嘀咕:“我是說......好像、好像呀!又沒有確定,怪你們自己瞎想......”


    席月頭疼地揉揉自己太陽穴,讓姚依枝把斐漣蝶攙走,迴去休息。斐漣蝶坐這,不明狀況地擔心了大半夜,實在是熬不住了,告了罪,同姚依枝離開。


    蘇可性情好像比較佻脫。


    席月正想警告她以後別亂說瞎說,玲瓏小步匆匆而入。她顧不得別的,先迎上去:


    “玲瓏?你們查了一宿?查出什麽了嗎?”


    玲瓏扶住她的手,讓她坐下:“小姐,如果沒有搞錯的話,昨夜刺探內院的,應該是那個曾土子!”


    “曾土子?”


    席月驚訝莫名。真難以想象,那麽表麵風光霽月的一個人,會半夜深更作出那麽下三濫的行徑。


    人不可貌相。


    然迴心再想:若真是奸細,處於他自己立場,又覺得理所當然。


    “曾土子一定是個假名字。”


    玲瓏恨恨。


    這個人,還是被她引狼入室帶到桃源鎮的。


    除了恨,她也內疚:”我們昨夜連夜清查。曾土子的同屋人檢舉曾土子夜半迴來,仿佛還受了傷,直接打包行李就走了。同屋人問他去哪裏,也不理睬。”


    “同屋人當時隻是疑惑,沒有多想。幸好我們徹查及時,得到了這個消息。”


    玲瓏倒沒有影射昨夜席月想撒手不管的憊懶,隻承述事實:“廣左已經帶民兵連夜追出鎮外了。小姐,我們安心等候他們消息就好。”


    “馬金銀、劉招弟有動靜嗎?”


    席月蹙眉。


    不知道是直覺,還是麵由心生給她的誤導,她更在意的是那兩個女人。


    曾土子或許是別處派來的探子,但一身貴氣,怎麽看怎麽不像土匪。而馬金銀,痞裏痞氣,與劉招弟日常互動,帶著自然而然的霸道。


    你說是上位者對下位者,少了點矜持;你說是姐妹之誼,明顯劉招弟的表情含有恐懼和疏離。


    這個位麵女性,她算見識結交過不少。但馬金銀這樣的,總感覺與一般婦女,格格不入。


    玲瓏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懷疑什麽,隻是搖了搖頭:“負責監視她們的人說:她們很老實,遵從規矩。吃完飯,休息時間就待在自己屋裏,哪兒也沒去。”


    “馬金銀比較喜歡找自己同屋的人聊天。劉招弟是個悶葫蘆,除了白天幫馬金銀幹她那份活兒,晚上還幫馬金銀打洗漱用水。”


    “小姐,您覺得,這個馬金銀嫌疑最大嗎?”


    “隻是懷疑。”席月歎口氣:“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任何懷疑作不得真。”


    這個九葉蛛,多年來從來沒暴露過自己行藏。除了死掉的受害者,連他身邊親信都不敢斷定其是男是女,可想而知,此人多狡猾、多小心。


    她不能僅僅因為懷疑,就把眼光局限在一個人身上。


    這對被猜忌的人來說,不公平,也容易鑄成大錯。


    想要徹底肅清西端土匪,九葉蛛必須找出來消滅掉。不然,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她有些煩惱地用手指輕扣著杯沿。


    “這麽在意那兩個女人的話,”


    宮九不以為然地挑眉:“直接殺了不就完事。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看到席月橫過來一眼,微微一笑:“如果又不想草菅人命......那你成天價惦念他們做什麽呢?”


    席月矍然一醒。細心感悟這句話,不由得釋然而笑。


    也是。未知的事太多,她何必庸人自擾。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為難以捕捉的答案傷透腦筋,寢食不安,愚不可及。


    臨近午時,廣左才一身疲憊地返迴。


    “小姐......”


    看到一直等在大廳的席月,他一陣沮喪低頭:“讓那個人逃掉了!”


    “那個人,在鎮外好像還有接應他的同夥。幾個人,騎的快馬。我們追到西端,進入叢林後,就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叢林中土匪猛獸出沒,還是九葉蛛的地盤,廣左顧忌打草驚蛇,沒有深入。


    席月挺意外:“他還有同夥?那他......真就是土匪派來的探子?難不成,他就是九葉蛛?”


    “不,”廣左凝目,搖頭:“他們胯下健馬,非同尋常。一行人舉止,進退有度。不似散漫強橫的土匪。”


    席月讓蘇怡等人擺上午餐。都沒吃早飯,直接兩頓並作一頓了。


    “算了,別去管他們了。不管是哪裏派出的探子,阻擋不了我們碾平西端匪窩的決心和步伐。”


    “你們先吃。”


    宮九站起身:“本尊也去西端當一迴探子,給你們探探路。”


    他能親自出馬,所有難題,自然不成難題。但凡是人類,暖血生物,無論藏在哪一處山洞地底,他皆能感應到。


    席月想到這一點,又驚又喜,牽住他袍袖:“我和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不必了,”


    宮九握著她的手,眼角餘光瞥到旁邊廣左的冷沉,彎彎嘴角:“我就繞西端飛行一圈,幫你們記下有人煙的地方,方便你們之後的行動就行。”


    “那......你小心些。”


    席月戀戀不舍。


    蘇怡等幾位女親衛,還是第一次看到活人大變紅蝠,個個目瞪口呆。哪怕聽說宮九身為修士,震撼之色,絲毫不減。


    不過,這種事,小姐和宮先生完全沒有避忌她們的意思。應該是將她們當成了自己人,心裏不免下意識又高興。


    其實,她們想多了。


    席月固然信任她們。但宮九,卻真真正正,是視席月以外的一切人為螻蟻。所以,眼空無一物。


    必要的誤會,才能讓大家無知無覺,愜意友好地繼續相處下去。


    席月故意把要攻打西端土匪的事,宣揚得轟轟烈烈。


    一則鼓舞士氣,做好鎮民們的思想準備;二則方便暗中觀察,嫌疑對象的動靜反應。


    不過結果令她很失望。


    馬金銀和劉招弟並沒有異動。相反,兩個人還挺積極地響應委員會動員,加入了後勤娘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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