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月愣了兩秒,訕訕端水杯喝水,掩飾尷尬:“哎哎,也就隨便揣測下......”


    她能說這是現代看多了電視劇書本的功勞嗎?


    “小姐這般揣測,不隨便......可能,還真的全被您猜中了呢!”


    廣左含笑道:“總之,今夜我們靜觀其變吧。大家都不要鬆懈,睡太熟。”


    “想要贏得民心,爭取這塊土地的所有權,我們......”


    他看向窗外逐漸暗淡下來的天色:“我們就必須先為百姓,肅清這些毒瘤,惡疾!”


    “這些事......”


    廣辰遲疑:“我們是不是應該和門先生,也說聲?”


    “便是這位麵生靈塗炭、你們全死,他也不會有事!”


    宮九冷嗤一聲:“放心吧,小鬼,那是個烏龜命、王八壽!”


    和他這血族帝王,都能硬生生糾纏廝殺個上千年。有句話咋說的?......老而不死是為賊!


    三人對視一眼,廣左默契地轉移話題:“都迴房,早點歇著吧,養精蓄銳,看看晚上會有什麽變化。”


    宮九沒有動彈挪窩的意思。廣左直直地盯住他。


    麵對那雙世人恐懼的血瞳,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


    片刻,宮九重重“哼”了一聲,化為一隻血蝠,飛進席月懷抱。


    廣左這才收迴視線,麵無表情地告退出房。


    席月:“......”


    莫名地感到有種狼狽!


    手指用力撫了撫血蝠小腦袋。


    頭發還沒幹,她不能上床,隻能繼續坐在凳子上,看外麵的動靜。


    這個小鎮真是沒有一點生氣,除了偶爾草叢裏的蛐蛐鳴叫,雞犬不聞,飛鳥罕至。


    想想也是:人都快不能活下去了,何況隨時會被人充饑的生物。


    她輕輕歎了口氣。


    天災、人禍、戰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人活著,追求什麽呢?想當初在席府:家鬥、宅鬥,你死我活,宛如昨日。何其可笑!


    倘換在這些地方,飯都吃不飽了,餘氏、席燕,還會生出如此多是非嗎?


    夜半人寂,合衣躺在床上的席月,聽到門外響起細微的腳步聲。她睜眼轉頭,隻見門下麵的破洞,慢慢伸進來一根竹管。


    她不動聲色,將準備好的一枚解毒劑,納入口中。


    很快,那竹管吹出一陣陣白煙,稍顯刺鼻,縈繞房間。


    她挑了挑眉。


    這些人,居然還有走江湖類似迷藥的東西,準備得很充分呀!


    門外的人噴過迷煙後,悄無聲息離開。半個時辰後,席月聽到有人敲門,她沒搭理。那人又去隔壁廣左他們的房門同樣敲了敲,無一例外,沒得到迴應。


    以後的一個時辰,敲門聲連續響了兩次。她都覺得無力吐槽了:這群渣渣也太小心了吧?


    難道是他們一行人帶著刀劍,宮九和門羅長得也確實太與眾不同的原因——


    紅蝠從她懷中拱了出來,落在地上,幻化人形。席月翻身而起,宮九將她攬進懷中,在她耳邊私語:


    “鎮外,聽腳步聲,來了至少七八十人,正朝這個方向奔跑。”


    席月咬牙:“果然是家黑店!”


    還是內外和土匪勾結那種。


    她從空間袋取出狼牙蒴。宮九按住她,血紅的瞳眸透出一絲笑:“本尊好久沒有活動身體了,這些渣滓,讓本尊熱熱身。”


    也不等她迴應,直接從破爛的窗戶,掠了出去。


    她急忙開門。


    隔壁廣左廣辰,也聞聲提劍撚弓大步出房。三人在走道會和。店門口,兩扇木門大敞,店老板一手拿了把磨得鋥亮的斧頭,正探頭探腦往外看。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迴過頭,與席月三人撞個對著。


    店老板麵色劇變:“你們、你們不是都中了迷煙嗎?!”


    席月忍不住笑道:“不假裝中了你的迷煙,能讓你走漏馬腳、敗露行藏麽?也誘不來你那麽多同夥啊!”


    店老板目露兇光:“現在知道也晚了!我已將消息遞出去,他們此刻多半已進了小鎮——你們躺著不躺著的唯一區別,就是早死和晚死而已!”


    輪著兩把斧頭,瘋狂地撲上來。


    廣左踏前一步,隨手一揮。


    也沒見他如何動作,一道匹練也似寒光閃過,店老板人頭飛出老遠,砸在牆麵!


    脖子血光衝得老高,下半截身體還直直地往前奔了幾步,才轟地栽倒在席月和廣辰腳前。


    席月這次可以確定:廣左出劍,動作真地比以前快了三倍不止!


    看來那顆敏捷丸,超級有用。


    廣辰張大嘴,張了一會,默默閉上。


    廣左的身手敏捷,兩個他拍馬也追不上,他還是好好磨練自己熟悉的箭技吧。


    席月將黃金麵具戴在臉上。


    從今夜、此地起,她以後大概再沒有必要,隱藏自己的身份。


    三人走出小店,站在門口。


    須臾工夫,一道紅影,颯然飄落。宮九嘴角抿出一絲殘忍、也可說是興奮的笑意,甩了甩十根長長指甲、流淌滴落的鮮血:


    “好久......沒殺得這般痛快了!”


    席月摸出手帕,握起他的手,仔細地幫他把每一根指甲,擦幹抹淨。


    他們身後,店裏麵,那個蓬頭垢麵,憔悴枯槁的老板娘,趴在桌子地下,渾身顫抖。


    廣左一腳踹飛桌子,把手中雪亮的長劍,指住她。


    “別、別殺我——”


    老板娘發出崩潰、歇斯底裏地喊叫:“我、我也是被他們強迫的啊!”


    席月迴身,看了她一眼,慢慢走迴店裏。示意廣左放下劍,輕輕開口:“老板娘,請你幫我們做件事,我們便不殺你。”


    老板娘抖索放下抱住自己腦袋的雙手。


    席月眼神凝了凝:對方那不小心袖子滑開的手臂,盡是一條條新舊不一的淤青、傷痕。


    “什、什麽事?”


    席月蹲下來,看著她眼睛。


    這位老板娘,肮髒枯瘦的臉,隱約可見年少時的三分姿色。


    緩和下口氣,說:“你應該認識這鎮上的人吧?把他們都叫起來,去大路那邊幫忙收屍。收完了,再來這家店集合。......如果,他們想活,且以後活得很好的話。”


    “收......收屍.......“


    老板娘顫聲呢喃,沒有焦距地目光,轉向滾在牆角邊緣的血糊糊人頭。


    先是恐懼、迷茫,繼而,逐漸轉為仇恨、輕鬆、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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