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前往武漢報到的宦官之家越來越多,因為屬於定點安置,不管是漢陽還是江夏,左鄰右舍都算是“同病相憐”,偶爾聊起來,兩個老閹可能還拜過同一個幹爹,隻是因為離得遠,不在一個係統一個部門,也就互相不知道。


    街巷原本是沒有命名的,早先府內想著隨便搞個名字就算了,結果上稟之後,張德說是讓客人自己琢磨,於是就去問幾個“德高望重”的老閹。


    幾經推敲,終於確定了“太平巷”這個地名。在江夏的,叫做南太平巷;在漢陽的,自然是叫北太平巷。


    原本想著是不是寓意深刻,老張跟幾個老閹人聊起來,才知道閹人也有老不修的。老閹悄悄摸摸地跟張德透露了底細,之所以叫“太平巷”,是因為住的主人家下麵沒有了,所謂“觀之襠下太平”,便是這個意思。


    老張心說這要是“觀之襠下凹陷”,難不成叫“混元金鬥巷”?


    至於本地的流氓,肯定是“觀之襠下凸起”,於是就叫“如意金箍棒巷”。


    善哉善哉,阿彌陀佛……


    “宗長,這前往河中的隊伍,怎地還要帶幾個新來的閹人?”


    “三郎說是波斯地有閹割黑奴的風俗,隻是技術不到家,往往閹了死十之五六,所以需要國朝能手前往閹割。”


    “……”


    情不自禁想要捂襠的張貞臉皮抖了一下,這西域還缺先進的閹割技術?


    實際上張四郎並不知道波斯故地的風俗,舉凡黑奴,除非是某幾個王國出身的,大抵都是閹奴。不管看上去是不是高大雄壯,都是褲襠裏沒有貨色的。


    而且不僅僅是黑奴,有些白奴,比如可薩突厥專門販賣的一種金發碧眼白奴,倘若是美少年,半數可能都要閹割,除了君士坦丁堡的大貴族有特殊癖好之外,還有藝術上的需要。


    伶人大多都要閹割,才能把高音唱出來。


    隻是和波斯故地黑奴一樣,閹割技術不到家,閹兩個死一個是常態。


    “之前西突厥圍攻可薩部,斬殺十多萬,手段極其殘酷,其中泰半戰俘,都是要被閹割了拿去送死的。三郎現在是有意逼迫突厥餘孽,讓炮灰多一點,總歸是好的。”


    “炮灰?”


    “鼎灰。”


    “……”


    敦煌宮已經向洛陽求了幾迴,打算要一門“雍州鼎”去鎮一鎮場子,可惜李董沒有批複,後來實在是煩了郭孝恪,就迴了一個:癡心妄想。


    橫刀能解決的事情,要啥“九鼎”?


    再者,李董還想著將作監好好地振作振作,內心不是沒有想過幾百個“大鼎”圍攻武漢,先斬首狗王,再屠殺土狗,一戰成功,爽到極點……


    作為一個帝王,要是連yy都不敢,那跟鹹魚又有什麽分別?


    也就是李董相信杜如晦的判斷,否則真的是要做上一場,才能算數。隻可惜權衡再三,打的成本不但高,收拾殘局的成本更是高的驚人。


    一旦武漢殘破,兩百多萬人流離失所不要多,隻要一成沒,那就是二十萬脫了韁的瘋狗。


    而這些瘋狗,對於大多數野心家來說,簡直是再優質不過的發家本錢。


    兩相比較,某條土狗至少還維持著皇帝體麵,惡心的是不造反,但慶幸的也是不造反。


    土狗願意做狗剩還是狗聖,由得去吧。


    “宗長,江東幾個造船廠都停工了,大船現在造不下去,又來求府內幫忙,如何迴複?”


    “給他們圖紙,缺什麽圖紙給什麽。”


    老張笑了笑,這幫家夥以為造大船跟造舢板一個意思呢。內廠一房間一房間的圖紙,白白給你看,看得懂嗎?看得懂,造得出嗎?


    武漢從來不依靠造船大工來統籌,分工是相當明確的,盡管當初誤差極大,但木質船體的誤差,是可以通過各種手段來修正,即便降低了舟船的使用壽命,可這個時代,最不在乎的就是船隻的使用壽命。


    帝國在兩個方向上是拚命砍樹不斷浪費的,一個是東北,一個是西南。看上去是破壞環境,但實際上是改善環境。


    隻有把密林的生態破壞掉,才能更加適宜人類生存居住。


    石順築城“幽陵”,那也是建立在樹木被大量砍伐出口的基礎上。龍昊在劍南同樣如此,不斷地逼迫諸爨,不斷砍伐山林開辟耕地,諸爨自然有樣學樣地後撤,然後在驃國北部不斷砍伐雨林,開辟新的耕地出來。


    要不是條件不允許,張德甚至希望一把火把西南密林全部燒光。


    “給圖紙就行了?”


    “那幾個世家,你且看著,有了圖紙,必定如獲至寶。至於後續事宜,不折騰一年半載,是不會明白的。”


    “……”


    蔫兒壞的宗長讓張貞覺得有點可怕,這麽些年自家宗長坑人,往往都是坑人於無形之中。


    最大的冤大頭,大概就是唐朝皇帝李世民了。


    “那……我就這般迴複?”


    “就這般迴複吧。”


    “是。”


    張貞前去應付差事,前腳剛走,就有官吏前來匯報工作。武漢雖然沒有明確科教文衛分工,但搏戲、體育競賽,還是有專門衙門管理的。


    “使君,今年的舟船競速賽賽事表,還請使君過目。”


    “噢?這麽快?那些個商社也這般利落的?”


    “拿個冠軍就能揚名,自然是願意讚助一兩支隊伍。”


    “帆船競速賽,本府記得一直都是書院隊伍拿冠亞軍吧。”


    “迴使君,確實如此,已經拿了四屆,今年要是再度包攬,就是五連冠。”


    “就沒有人想要挑戰一下?”


    “今年強者不少,當能挑戰一番。廣州、杭州、泉州幾個商社,都有水上高手。且帆船也是由船廠調教,不差書院。”


    “噢?如此倒是有點意思。”


    把賽事表放下之後,張德道,“今年不比往年,房相會來主持賽事,好好表現。”


    “房相?”


    “房相說禦舟也是禦,君子六藝之一,自當鼓勵。”


    “……”


    這說法新鮮,讓主持工作的官僚微微一愣,暗道不愧是做相公的,講話水平就是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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