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要去作甚?”


    “釣魚啊。”


    手中的魚竿保養的極好,油光鋥亮,雖說竹製魚竿用幾年都得換,兩年左右就鮮有釣魚客繼續拿出來的,都是寶貝在家裏,好好地保養,但老張玩遊戲沒什麽粘度。


    釣魚這款遊戲,周邊雖然也多,但他兩輩子都沒怎麽費錢。


    “也不說陪著葭娘散步,都要迴轉武漢了,怎地還有心思釣魚?”


    “釣魚哪有恁多講頭,老子消遣消遣,你待怎地?偏來聒噪。”


    瞪了一眼安平,老張拎著桶往竹林去了。昨夜又被這老娘們兒榨幹,兩股戰戰不足以形容其兇險,每每結束,隻當自己是死了去,到最後也就射點清湯寡水出來。當真是聞著傷心聽者流淚,慘烈至斯,著實吃盡了苦頭。


    “哼。”


    李芷兒也懶得再去說他,隻是問了問旁邊的女婢,“家中還有蛐蟮麽?”


    所謂“蛐蟮”,就是蚯蚓。一般釣魚的人家,都是養著蚯蚓,隨要隨挖。


    “有的。”


    “既是有的,怎地還去竹園?”


    雖說奇怪,但也不去過問。


    她卻不知道,老張今日沒打算釣個鯽魚之類的魚兒,而是準備釣“烏青”“螺螄青”,家養的紅色絲蚯蚓,就沒什麽用場。


    得用大個的青黑蚯蚓,這種蚯蚓隻要是水稻土的地方,大多都是有的。翻開青石板,總能看到黑黢黢的蚯蚓在那裏活動。


    隻是這等費氣力的,老張不想幹。他自是有別的辦法,一次能弄上不少,最重要的是,還不髒手。


    竹林因為環境特殊,蚯蚓個頭往往極大,大者一尺,小者三寸,隻是想要搞一些,通常還是氣力活。


    老張卻沒有那麽多閑工夫,倒了一盆鹽水在鬆軟的地上,然後老張吩咐左右:“把電池拿來。”


    “宗長,拿電池作甚?”


    “這些‘蛐蟮’有網癮,老夫給它們來個電療,治治病。”


    “……”


    一頭霧水的親隨都沒聽懂老張在說什麽,不多時,巨大的電池被人抬了過來,放在一旁,老張抄起兩根金屬棒,就往鬆軟的腐植層裏一插……


    渾身剛毛的蚯蚓隻可惜不會說話,不然它們一定會罵娘。


    老張電蚯蚓的地方是竹園的排水渠,這光景沒有蓄水,但還是有些濕潤的,稍微電了一會兒,一條條蚯蚓用一種很有衝擊力很惡心的方式出現在眾人麵前。


    唐朝沒有密集恐懼症這個概念,但跟著張德過來的人,總感覺這些蚯蚓是要從自己的毛孔裏鑽出來也似。


    那種感覺……酸爽。


    有些受不了的,遠遠地跳開,生怕是不是還有什麽物事鑽出來。


    老張拿了一雙筷子,一條條蚯蚓夾著,然後扔到小竹筒裏。隻一會兒,竹筒就裝了不少蚯蚓。


    “嘿!臥槽,居然還有這個?”


    大約這排水溝下麵還有坑洞,隻見一條腦袋雞蛋大的黃鱔,居然就這麽鑽了出來,嚇的一群隨員臉色一變,總感覺現在的狀況,可能是自家老板在施法。


    畫麵實在是太糟糕太詭異……


    “好大一條長魚!”


    操著揚州口音的一個隨員頓時驚唿,連連恭喜張德,“使君好運道,這開春就有恁大的物事,是個好兆頭。”


    “這黃鱔真是黃,好大的個頭。”


    一般開春的黃鱔都不怎麽肥,偏偏這條倒黴蛋被電療的,卻是肥碩油亮,渾身花斑如豹紋,蠟黃蠟黃的黃鱔身子滑不溜秋,總讓人覺得很是肥膩。


    大約這是一條窩在竹園裏的肥宅黃鱔,隻是這個肥宅萬萬沒想到,才貞觀朝二十四年,就有“電工”作業,不知道三令五申不許電魚炸魚嗎?


    悲憤的黃鱔大概會被做成紅燒的“板栗黃鱔”,口感嘛……肥而不膩。


    “老夫今日還沒有開始釣魚,就先弄了一條大貨,當真不錯。”


    收拾好了家夥,讓人把電池又扔迴了家中,這才拎著東西,前往荷塘。


    釣了一個上午,開口的螺螄青隻有兩條,個頭不算大,三四斤光景,吃也能吃,就是賣相沒有那種巨物來得搶眼。


    隻是能釣到東西,心情也是要好得多。


    最重要的是,這幾日被老娘們兒榨幹,不滋補一下,怕是迴武漢又是死路一條。


    螺螄青做法極多,但真正算得上有壯陽滋補功效的,也隻有“魚片炒韭菜”“酒糟青魚”“青魚燜冬筍”。


    要說做到堅硬如鐵金槍不倒,那大概是不可能,但是讓被榨幹的死狗迴點血,還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也就是讓放空的血槽稍稍地來點血絲,僅此而已。


    真要較真起來,大概還不如牛肉炒韭菜,之所以夾著魚片停不住嘴,無非老張還惦記著這點味道。


    “滋……哈!”


    溫了一壺黃酒,時不時地夾著魚塊、魚片,偶爾韭菜如捆紮的稻草往嘴裏塞,吃東西盡興是最重要的。


    “這河魚有甚吃的。”


    李芷兒見張德吃得痛快,頓時食欲大減。隻要自家男人痛快了,大概老娘們兒都會不痛快。


    看你不爽我就爽了,這就是夫妻……很真實。


    “你懂個卵。”


    白了安平一般,老張啃著魚頭,隻覺得魚腦的滋味簡直是絕品。桌上還有蒜葉爆炒的魚腸,別的魚腸未必有多少油水,但青魚是特例。因為青魚喜好吃螺,肉質天然要比草魚強了三分。


    魚腸略作處理,配合蒜葉爆炒,香味獨特不說,還有兩種口感,全看食客的喜好。一種軟滑,吃起來仿佛是吃麵;一種脆爽,就仿佛是鹵過的鴨腸,又沒有鴨腸那種獨特的“鴨騷味”。


    不拘哪種,老張都是喜歡,配合溫熱黃酒,一天的疲憊都能去的幹淨。


    其實螺螄青的魚鱗也能吃,油炸之後脆口明顯,有點“薯片”的感覺。隻是和魚鱗比起來,還是蒜葉炒魚腸更合口味。


    見張德一副美滋滋的模樣,李芷兒柳眉倒豎,喝道:“昨夜大叫‘女俠饒命’,莫不是張大俠又修了甚麽本領?夜裏再戰過一場?”


    “泥奏凱……”


    老張心中惡意頓時滿溢,尋思著發條的“不求人”治不了你,老子搞個電動的,看你還不老實。


    唯一的難題,大概就是現在的電池,隻能拿來電個蚯蚓黃鱔什麽的,想要點的三十來歲老娘們兒高潮迭起,還不如電了黃鱔讓黃鱔去操作一番。


    說到黃鱔……


    老張盯著桌上的“板栗黃鱔”,這是甜口的紅燒,板栗都能拉絲了,然而依舊是入口即化,相當的肥美。


    至於黃鱔……桌上的女郎們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剛才還在吐槽河魚如何不如海魚的,吃的時候,卻是忘了剛才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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