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宮原本向上打申請,要求請出“九鼎”鎮場子,奏疏還沒出敦煌,酒杯內官派人截了下來,此事隨後就不了了之。


    想要拍馬屁的沒腦子內官被敦煌宮內部處理了下去,扔去監管在敦煌服刑的犯人。


    “娘的,這下好了,洛陽派出了羽林軍,直奔敦煌而來。治罪怕是跑不了。”


    “也不動動腦子的,‘九鼎’這物事本就是房相公進獻出來的,固然驚天威力,可這威力越大,陛下難道越高興不成?蠢貨!把咱們都繞了進去,隻希望,羽林軍來了之後,這板子啊……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吧。”


    “幹爹,俺們在敦煌宮可算是盡心盡力,也沒想著撈錢,想來……老爺那裏,不會責怪太深吧。”


    “咱們家這位老爺,現在正在氣頭上,誰叫杜相公的墳頭上,有人打炮呢。”


    “說來也是,這‘九鼎’,怎麽就叫‘炮’呢?”


    那些個敦煌宮的皇帝家奴們,此時此刻內心要說不緊張,那真心是假的。皇帝的心事如何,外界可能揣摩不到多少,但作為內官係統,他們則是大不一樣。


    各路“山頭”匯總起來的消息,讓底下那些帶腦子的,都很清楚。現在李家老爺的心情賊雞兒糟糕……


    這“九鼎”越厲害啊,老爺越心塞。


    想想也是正常,看別人打炮如何如何降龍伏虎翻江倒海,自己豈不是就過過幹癮?這算個什麽事兒?


    有個屁的代入感!


    敦煌宮這些管著邊疆區大頭兵吃喝拉撒睡的陰陽人死太監們,如今唯一能夠做的,大概也就是伺候好皇帝在西域的貼心小棉襖,程家的三郎君。


    程處弼戰功越大,這敦煌宮沾的光,也就越多。


    前線的消息如今傳遞迴來極快,尤其是程處弼這裏的消息,有特殊的傳遞渠道。敦煌宮如今也是知道了信號機的存在,但早先上報給皇帝,李世民壓根就不信這世上有這種東西。


    千裏馬它媽都追不上的傳遞方式是個啥?


    後來……陰陽人死太監的老爺終於認清了現實。


    這也是促進“科學院”誕生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


    換成沒有進奏院以前,這“科學院”誕生的可能性為零。即便知道信號機傳遞消息的速度是以前的十倍二十倍……但成本實在是太高昂了。


    某條非法穿越的工科狗表示:我這個人一向不怎麽在意物質。


    很好。


    錢就是用來花的,於是非凡大多數人常識的東西,就這麽誕生了。


    在老世族公卿們眼裏,這就是神經病行徑。但在進奏院一幫孫子的眼中,時間就是金錢!


    真男人,就是要快!


    鋼鐵直男,更是要快的無與倫比!


    隻是哪怕這種信號機,在貞觀二十二年,依然是一個很龐大的係統工程。即便是老張自己,也是攢了接近十年,投入無比兇殘,才有了眼下這麽點東西。


    像西南地區,龍日天能夠接觸到的基站,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


    這不僅僅是玻璃、冶金、數學、設計等等技術上的問題,它還有材料和加工工藝,它還有生產和管理上的管理學,它還有維護和保養以及運行,它還有一整套流程所需要的“高級知識分子”。


    這不是繡花,更不是吃個加了小蔥的“冷淘”,它不會立竿見影,更不會憑空出現。


    期間更是要麵對“高級知識分子”的流動,甚至是內部的競爭以及淘汰。


    除此之外,還要麵對人性上複雜,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蟊賊,隻是為了偷一個燈源或者一個鏡麵,可能就會引發一次重大損失。


    或許遠方戰場上的消息晚了一天,長安城的糧價可能就會暴漲或者暴跌鬥米幾十文甚至上百文。


    於是需要駐軍,於是需要戰鬥力強的駐軍,於是需要戰鬥力強還不會貪圖這些“昂貴”物資的駐軍。


    當張德把信號機正式光明正大拋到人前的時候,進奏院的院士們徹底瘋了。


    弘文閣雖然沒有瘋,卻也點燃了內心的狂熱,饒是跑去洛陽舔舐傷口的李皇帝,此時此刻,也覺得自己的疆土,最少也是打到西天的盡頭……


    可惜,激情再怎麽熱烈,總有冷卻的時候。


    尤其是核算成本,人力財力物力,每一年每一月的維護保養費用,就讓弘文閣大學士馬周的心肝一陣陣地抽搐。


    但馬周即便心肝再疼,咬牙也要把“科學院”的架構搭起來。


    分科而學之,不管是“九鼎”還是“信號機”還是“千裏眼”,哪怕是加工玳瑁眼鏡給自己用上,這都需要分科而學之。


    這不是之乎者也,也不是子曰詩雲,也不是營造法式的腦洞。它是刻板而機械的,它是真理,學或不學,教或不教,就在那裏。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科學院”的題詞,是馬周給題的,知道這件事後,皇帝親自又給蓋了個章。不知道是出於恩寵還是出於自勉,也許是兩者都有,總之,“科學院”不管如何心塞,馬周不會心塞在當下,他還要在未來繼續心塞。


    造船業、冶金業、鑄造業、機械設計業……翻開朝廷每年留存的“選人”,根本就沒有多少合用的人。


    朝廷有的,隻是體麵的身份還有官帽子,而某個地方,那裏很多人都沒有體麵的身份以及官帽子,他們隻有錢票子,但卻帶了一個可以在“科學院”上班的腦子。


    這是比“九鼎”更加讓李皇帝苦惱的地方,馬周知道如此,馬周知道老板自己也知道,但不管知道多少,捏著鼻子,繼續“飲鴆止渴”。


    和那些心塞的事情相比,唯有“西征”,能稍稍地讓人好受。


    “安將軍居然打下了薩摩建!”


    “雖說早就打過薩摩建,但這一迴,想來是要占著不讓了吧?”


    “肯定不讓,敦煌宮已經來了捷報,奏請賜名!”


    “舊年疏勒改名磧西,這薩摩建,會是個甚麽名?”


    “這如何知曉?陛下自有定奪!”


    幾日後大朝會,皇帝更迭“薩摩建”之名,改名“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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