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跟宇文氏打交道的人不多,要麽是大義上不願意跟“弑君”之家有來去;要麽就是私德上認為宇文士及拍李董馬屁實在是太令人無語,有人甚至罵他乃是當代“吮癰舔痣”之先鋒。


    可以說是體製內的“絕緣體”,比魏徵、令狐德棻之流那是強多了。


    隻不過爛船也有三顆釘,宇文氏祖上雖然隻是鮮卑部族的奴仆,可後來發達了啊,曆經數朝怎麽地也要比破落小戶強得多,七拐八拐,從姻親入手,也能找個老鐵喝兩杯。


    比如宇文禪師就有個姑姑,幹她的男人不一般,姓李名淵,至今未死。


    然而後宇文禪師的姑姑宇文昭儀是生了兒子的,通過這個兒子李元嘉,聯係上了身體機能保持不錯的“禁苑蛙王”老董事長。


    老董事長沒辦法出禁苑,能幫的忙不多,但有一個好,存款相當的給力。於是老董事長看在小老婆的麵子上,就給借了筆錢。然後韓王李元嘉拿了錢,就托人轉交給了老丈人,江西總督房玄齡。


    人到了南昌,就跟房玄齡說了:爸,這錢呢,一部分是小婿孝敬您老的,另外一部分呢,是小婿的表兄孝敬您老的。


    然而轉述的老哥並沒有見到房總督,見到都是房總督家的二公子。


    二公子表示你一個王爺叫我爸不合適,不過錢呢就收下了。還有你表兄叫啥?是不是想來江西做官?一句話的事情。


    傳話的人一聽,房二公子有口皆碑,乃是妓院戰神風流劍客,江湖上的赫赫威名,豈能是隨便糊弄的?


    於是有了“準信”,立刻快活地離開了江西,半個月後把消息帶到。韓王李元嘉收到消息,心想自己老丈人果然牛逼,別人碰上宇文氏,那還不是跟踩著狗屎一樣,有多遠就跑多遠?


    偏偏自己這麽一個女婿開了口,老丈人他就答應了,這是什麽?這說明什麽?說明這個老丈人,他疼愛子女,他有能耐,他有實力啊!


    當然了,韓王殿下也不會知道江西發生了什麽。


    收錢收順手的房二公子迴頭跟老爸一說這麽個事情,房玄齡當時就給他一耳光,然後又一耳光,接著又是一耳光,最後還是一耳光……


    房喬不是文弱書生,是個大力猛男,幾耳光打的兒子耳聾耳鳴之後,才慢條斯理地一邊喝茶一邊吩咐房遺愛要聽話要上進,不要每天就想著收黑錢。


    受父親諄諄教誨,房二公子感動不已,連連點頭,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不足,然後表示爸爸你能不能再拉車一把。


    畢竟父子一場,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掉坑裏視而不見?再說了,宇文氏而已,他房玄齡敢把女兒嫁過去,那也說明事情沒有多麽要緊的。


    有能耐宇文氏再弑君一迴看看?


    然後關於德州刺史宇文禪師的事情,要解決也很簡單,讓宇文禪師卸任,從德州出來就是了。


    理由麽,房玄齡已經想好了,老夫想要吃“德州扒雞”,聽說宇文禪師手藝不錯,江西行省就是需要這樣的專業性很強的人才。


    京城很快也知道了這個事情,有在弘文閣行走的小年輕還奇怪:“宇文禪師乃是德州刺史,若是轉任江西,若是無功,豈能升遷?”


    然後這個小年輕的“老板”是褚遂良,大約是那天心情好,褚遂良喝茶看報紙磕開心果然後跟小年輕解釋:“轉任他處,何曾一定是有功升遷?真要走人,功不如過。宇文禪師隻需被人攻訐,自然要被貶別處。”


    “……”


    還有這操作?


    果不其然,被褚遂良說中了。宇文禪師騎馬踩踏農田,還被人傳的沸沸揚揚,說他堂堂一州長官,居然騎馬在農田裏狂奔打獵,簡直是罪該萬死罪不容誅。


    宇文禪師進行了辯解:我鮮卑人,很符合我祖上傳統……


    朝廷沒有理他,反而塞了抹布,然後就被除職德州刺史,“被貶”江西虔州,為南康縣縣令。


    刺史變成縣令,不看城市規模,就從名稱上來看,的的確確是被貶了。


    房總督的手筆,先來童叟無欺不留後患。這要是把宇文禪師調來江夏,還給個刺史、長史當當,擺明了房總督要包庇,明麵上就不好看,有損總督“威嚴”。


    再說了,就李元嘉送來的那點錢,給個縣令就不錯了。


    順利跳出火坑的宇文禪師喜極而泣,人還沒被貶江西,就衝南方跪下磕了個頭。沒辦法,恩同再造啊。


    德州是個什麽鬼情況,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


    已經出現了大量有活力社會團體跟欽定征稅司對幹,關鍵是這些有活力社會團體來頭也不小,誰誰誰拜的是林輕俠,誰誰誰跟的是王祖賢,誰誰誰又在安北都護府放過羊……不說裝備隻說戰鬥力,這般“刀客”就沒有一個善茬。


    當然如果就是一幫刀客,他宇文禪師也不怕,偏偏還有讀了書的牲口在裏麵煽風點火。而且來頭也不小,都是幽州一帶的口音,跟征稅司衙門對著幹的時候,言必稱要討個公道,而不是謀反。


    有頭腦有底線,搞不好將來就會成為同僚。可這樣的同僚,宇文禪師看一眼都覺得害怕,這時候不趕緊腳底抹油,不是等著別人過來拿他腦袋刷成就麽?


    別人的腦袋剁了,興許就是“殺官造反”;剁他的腦袋,那說道可就多了。比如你要是蕭氏,就說要給蕭皇後出出氣,殺個姓宇文的爽爽……有蕭瑀在,定“謀反”還是“私仇”,這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麽?


    再說了,德州現在日子不好過,底細自然是內府局幹的好事,陰陽人死太監給皇族背黑鍋是標配,可不代表在德州就給了這個配置。德州老哥都閹割了,德州黑車配置閹割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於是別人起來搞事,刀頭一轉就指著宇文禪師,說這幾年日子不好過,就特麽是你這條狗官幹的好事!


    出現這狀況,韓習韓大使會跳出來說“忠義當前,讓雜家先死”嗎?毫無疑問陰陽人死太監都是心理變態,加上報複社會的惡毒心理,搞不好韓習的兒子,那條毒到不能再毒的“地頭蛇”,直接就把自己“魚肉鄉裏”的黑鍋甩宇文禪師身上。


    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隻要宇文禪師死翹翹,這是非功過,還不是活著的老哥隨便編?


    就這麽個惡劣環境,宇文禪師有心給李董遙拍馬屁,可惜事涉皇帝家奴,這不拍馬腿上等什麽呢?


    於是宇文禪師明知道自己老爹都特麽快死的樣子,還是跪求老爹想想辦法,這才有了托關係跑長安禁苑向太皇借錢的事宜。


    可以說宇文禪師的求生欲望很強烈了。


    臨行之前,宇文禪師也琢磨過了,橫豎要走人,有些德州本地大戶也不知道他的行情,索性詐騙一筆錢,跑江西之後就給總督府獻愛心。


    到時候他人都走了,別人還能從江西咬他去?


    然後宇文禪師就約了幾個門路不算太廣的大戶,就說現在有個路子,興許能通融一下,種棉花可以讓京城高抬貴手。就是活動關係要開銷,你們看著給。


    門路不廣腦迴路也不夠廣的幾個大戶當時就說了:宇文使君太客氣了,要多少錢,閉著眼睛就寫0,多少都是緣分。


    宇文禪師笑而不語,錢到手之後,直接滾蛋去了京城等候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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