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並沒有天真的以為李董就是為了環保,才準備在“老家”搞事。於是老張就跟老前輩打問一下過去的消息,到了曹夫子家中,開門見山說了自己的疑惑,曹憲一邊給李善批卷,一邊迴憶著往事。


    “舊年……容老夫想一想,這大概還是建德三年時候,也就是太建六年。”


    我去……老前輩你在說什麽啊,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建德三年?什麽時候?不是,夫子,你直接說哪個皇帝在朝。”


    “陳宣帝、周武帝、齊後主在位時。”


    “……”


    啊,知道了知道了,那時候老子還沒非法穿越呢。嗯,老子的便宜老子連小蝌蚪都不是呢。


    這特麽都是什麽狗屁玩意兒。


    一臉懵逼的老張陡然才反應過來,眼前的老夫子要是來個“想當年”,連找個能聊天的都找不到。


    老陰貨長孫無忌怎麽樣?他爸爸長孫晟要是還活著,跟曹夫子聊天估摸著也得開口來個“老哥喝兩盅”。


    “噢?夫子,夫子你看皇帝如此禁絕關中濫伐林木,是個甚麽意思?跟當年又有甚麽幹係?”


    “這自然是有幹係的。”


    曹憲將批改好的卷子遞給了李善,然後將老花鏡拿了下來,拂須看著張德,“當今世人都不曾見過關隴軍頭的厲害,不拘周武帝隋文帝,若無關隴軍頭,豈能成大事?至大業年,才算有了變數。”


    聽老夫子這麽一說,老張也細細琢磨起來,李董搞環保,還跟關隴軍頭有關係?


    “操之,老夫也實話和你說,當今皇帝能遷都成功,著實讓老夫震驚。當年楊堅欲行此事,阻力甚巨者,非是止山東士族而已,關隴軍頭,同樣如此。”


    言罷,老夫子直截了當地說,“如今皇帝占據洛陽,以為中國,東都乃成唐朝腹心。長安便不必如往昔經營,加之絲路重開,要恁多田畝作甚?舉凡莊戶,不拘長安、鹹陽、渭南,多是軍頭最喜之兵。舊年周武帝開府兵之製,至今大成,乃是成了大勢。”


    老張聽得一愣一愣的,總覺得老夫子目光如炬,簡直就是在點評曆史一般。


    然後就見曹憲拂須淡然地說道:“禁絕伐木,便是禁絕開墾,多半是要清算關隴老兄弟最後那點家當。”


    “……”


    雙殺三殺四殺五殺大殺特殺……李董果然是神操作玩家。


    老張心想老子當年去長安的時候,果然還是有前隋老臣子裝逼啥的,甚至還能看到姓慕容的鮮卑狗在長安城裝逼,當然裝逼失敗是多數情況,可備不住頻率高就有成功率啊。


    講到底,還是李董誰都不信,他就信他自己。


    關隴巨頭自周武帝以來,都是逐漸被削弱,到楊廣到處開party,就是徹底上了正規。然後百幾十萬老哥就特麽被連帶著一起坑,再到楊廣跑揚州看煙花玩脫,整個關隴集團的最後巔峰,就是老董事長本身。


    然後萬萬沒想到的是,老董事長作為帝王,居然被大臣給幹趴了。隻是令人意外的是,這個大臣是他兒子。


    李董上位之後,三下五除二,連消帶打,不管是金元攻勢還是官位收買,總之嚴格算起來,李淵統一天下用五年,李世民擺平天下也就三年。


    這三年特麽還把蝗蟲都吃上了。


    整個過程中,某條非法穿越的工科狗又給大唐帝國主義添了磚加了瓦,李董整個人臉都是紅的。


    精神煥發!


    至於工科狗自己為什麽臉是黃的?


    大約是防冷塗的蠟……


    “夫子,我看不至於吧。說不定就是皇帝見錢眼開,想要拿東北木料抬高三州木料倉的價錢呢?”


    “這都是順帶。”


    老夫子笑了笑,輕飄飄地說道,“老夫雖不懂軍事,可舊年諸朝,隻抓兵丁糧秣。長安若依舊為都城,自不必多說,諸衛吃喝拉撒,皆從關中出,田畝隻可多不可少。可如今既然遷都洛陽又有絲路暢通,長安城內這幾年地裏刨食的還有幾個?”


    什麽地方都去過的老夫子見得多了,雖然跑的沒有以前快,可是作為“人瑞”談笑風生還是很輕鬆的。


    猛地老張虎軀一震,看著曹憲道:“夫子,我突然想起來,太子還在長安呢。”


    “是哩,儲君是在長安啊,便是真有人要鬧事,不過是兩條路,要麽裹挾太子造反,或是借口成事;要麽就是殺了太子,同李唐不共戴天。”


    “……”


    橫豎都是死暖男麽?


    “操之啊,你且放心好了。如今關中,造反根基不在。老夫不但不通軍事,連農事都不通,可是,關中這幾年重整農田,儲君親力操持莊園,一般人不敢陽奉陰違。事情一旦成了氣候,便是大勢,很難阻撓。舊時山東烏堡,亦是莊園,然此一時彼一時,二者不可相比,相去更是千裏萬裏。”


    “這個我自是明白的,關中新式莊園,用人不多。如今長安在籍之人,多是附庸工商,非是農事。”


    “是了,這等大勢,那些個關隴老世族,哪來的底氣跟李唐決裂?縱使有一二個雄壯之人,投入經濟之道,掌握長安半壁,可又能如何?”


    老夫子笑嗬嗬道,“老夫不通軍事,不懂農事,也不知商事。可老夫在武漢見慣風浪,紅燒肉好歹也是吃了幾碗的,這如今的商事非是舊時商事,不是簡單買東買西。隻說白麵,便要借了諸多勢力,種麥的、販運的、磨麵的、製作磨麵機的……種種聯係,動蕩一行便能牽扯十行八行,這原本不過是得罪三五百人,最後得罪三五千人,豈能成甚大事?”


    “……”


    要不我們聊聊藝術吧?你看我拉個二胡怎麽樣?吹簫也行啊。


    一臉懵逼的某條土狗迴望漢陽書院,然後一聲歎息:“媽的,莫非李董真的是搞環保?”


    大約整一整關隴老兄弟的殘羹冷炙,就是個順手唿一巴掌?


    話又說迴來,李董在東北賣個木頭怎麽了?他又沒有拿去長安城讓人給車個珠子。


    環保工作做好了就兩個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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