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哧!吭哧!吭哧……


    十五式武漢象機冒著濃烈的蒸汽,遠遠地圍觀的苦力們都是覺得神奇。更神奇的是,這物事不需要人來肩挑手提,光靠永興煤礦運過來的煤,就能燒著開水,把泥塘裏的積水抽出來。


    “先生,這是新的織機。”


    “誰想出來的?”


    “同學一起琢磨出來的。”


    略顯靦腆的學生下意識地搓了搓手,然後道,“試製了一台,漢陽大興號的東主投了錢,這機子現在就是他在用。”


    “謔,不錯不錯……”


    老張連連點頭,這批學生是真的不錯。能把“珍妮機”和大河工坊水力織機結合起來,攢機攢出這麽個物事,就足以證明,是真的活學活用。


    有點像“騾機”,結構上是和“騾機”相似的,隻是傳動方式少有不同,本質上來說是一迴事。


    “大興號的東主,我記得是李景仁家的大管事?”


    “是,同學都叫他老李叔。”


    “這機子不錯,既然是李景仁投的錢,你們就專門做這個機子的生產、維護。也不必再去賣給別人,免得壞了名聲。至於價錢,李景仁怎麽也不會虧待你們。”


    “先生說的是,李公子確實沒有虧待我們。這次的機子,主要是要拿到交州去,聽說是原先的太子左庶子要。”


    “杜正倫跟李道興還有這交情?”


    老張愣了一下,交州眼下專營“特供”,“卡瓦哈”是一個重要的物資,然後就是傳統的土貢。當地的蠻子發展水平太低,加上雨林密布,導致很多時候,投入遠不如產出。


    交州、歡州、愛州,這三個地方眼下能維持財政不崩潰,除了有廣州馮氏、冼夫人地方集團支持之外,更有大量的船隊、船團在這個地方作為避風港、中轉站。


    而南天竺到唐朝的南海航線,以前並不在這裏停留,眼下卻是有了一個非常合格的補給站。


    李道興、杜正倫“教化”土族的財力,也是來源於唐朝的對外貿易和番邦對中央王朝的朝貢。


    “能用來織麻,交州有幾種麻料,比巴蜀火麻還要好一些。”


    “那就好。”


    聽到有加工原料,也有銷售的市場和渠道,老張更是滿意。研發這種事情,很多時候,還是市場導向,至少在這個初級階段,是這樣的。


    十五式武漢象機的定型生產,其需求在於武漢錄事司或鄂州地區對“圍圩造田”的極大需求,以及地主豪強和土族頭領對修建灌溉渠灌溉池的要求。至於修建塘壩這種大工程,已經是屬於政府工程的範疇,往往不計成本。


    就算有人心疼投入,可武漢錄事司或者其它錄事司,都會把反對者滅殺在萌芽狀態。


    好不容易能找到一個“不計成本”的路子,誰他娘的幹塌架?這不是找死麽?


    至於行省方麵吃不吃得消?管得著麽?


    那些個成天盯著諸州縣資金流向的朝廷牲口,你說你一個月才一兩貫的工資,操什麽三省六部的心?


    於是乎,在這麽一個非常特殊的時期,以及非常特殊的地區,早就了非常特殊的研發需求。


    武漢錄事司需要十五式象機,管你叫往複式蒸汽機還是大力往複式蒸汽機,這不重要,你隻要是活塞運動的機器,你就是好機器。你創造的價值,會增加武漢錄事司同僚們在另外一個活塞運動上的價值……


    雙贏,雙贏啊!


    當然老張是萬萬沒想到會鬧成這樣一個地步的,也萬萬沒想到貪官汙吏也成了發展生產力的一個推動源泉。


    這尼瑪上哪兒說理去?


    老子當年在長安偷雞摸狗哆哆嗦嗦好些年,都特麽是幹了啥?!


    悲哀,悲哀啊。


    感慨萬千的江南土狗將學生們送走,正要給“苦聊生”同誌寫一封大力抨擊科學人才不平等遭遇的檄文,結果“苦聊生”同誌因為中午又吃了一桶醋,讓某條土狗竟然連房門都不得進入。


    無奈之下,張德便去找人打聽,這特麽又是怎麽了?


    結果不打聽還好,一打聽,老張嘴都抽歪了。


    “什麽?!武家子弟在絲路殺了二十幾個馬賊?!這他娘的關老子什麽事情?!”


    “可是……可是長安那邊都說,是姐夫你給的門路,讓他們去投奔程處弼的啊?”


    李葭一臉萌萌噠的表情,十分的欠扁。


    老張一臉懵逼:“我什麽時候會幹這種事情?尤其是,誰不知道武士彠那老東西是太皇的人?我要是這樣幹,這不是明目張膽挑釁你二兄麽?”


    “姐夫……眼下你同予說話,不也是在挑釁麽?”


    “你閉嘴。”


    老張橫了她一眼,幾次趕她走,她都不走。還說什麽要是再趕她走,她就鬧事。


    至於鬧什麽事情,老張用馬眼想都知道不是什麽好事。


    公主殿下不在洛陽好好地做一個安靜的女才子,偏來武漢浪,你說這裏麵有什麽貓膩?


    再說了,還不止一個。


    淮南公主和遂安公主都是知道的,有個公主順利爬上了梁豐縣男,也就是現在梁豐縣子的暖榻……


    這是個把柄,老張是知道的。


    但老張更知道的是,當年幹這破事兒的人,是李芷兒自己。特麽的當初就是逼他就範,當然了,自己也確實有那麽一點點……那麽一丟丟,覺得李芷兒還是不錯的。


    “這個武柳,是個什麽來頭?”


    “武士彠的遠方侄孫。”


    “端的好身手,在隴右這地界,能殺二十幾個馬賊,絕非凡人啊。”


    “他可是跟隨蘇烈學過武藝的。”


    “蘇定方還收徒弟?蘇定方不是馬背上的本事嗎?”


    “這予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個武大郎,卻不如他二弟,此人才是這場截殺馬賊的要緊人物。兩丈的大矛,一矛貫死了馬賊頭子,這才讓武大郎得手。一騎殺出,連射十幾箭,還有餘力揮舞馬刀,這可不是一般人。”


    老張不由得無語了:“這武家既然有這等厲害角色,怎地就混成這個模樣?”


    又想起武順的那兩個兄弟,那分明就是兩個廢物……


    現在不但是差距大,連畫風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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