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新修的黃帝陵巨碑,詳細記述了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的董事長是什麽時候來的,然後又供奉了什麽,以及秉承祖先的光榮傳統,為全國人民謀了什麽樣的福祉。


    反正虞世南感覺自己身體被掏空,但總體來說,給老板拍馬屁然後告訴祖先現在的偉大事業,精神上還是很愉悅的。


    愉悅完之後,太子在南方發了個快遞過來。


    快遞用的是順豐號加急,木製插秧機二點零版本上線,侍中王珪屁顛屁顛地在大朝會上跟皇帝吹:“儲君體恤民力,乃陛下之德也。古之聖君,未有此佳話也。”


    李董的微笑,那是用兩根食指支著嘴角弄出來的。


    遇到這種事情吧,其實就跟老張當年和女神級網友聊天差不多。


    嗬嗬。


    包涵了無數的深意,以及無數種解讀,還有無數個顛來倒去。


    不過王珪現在既然是太子的老師,那麽為了儲君將來順利上位,他“諂媚”的同時還得有“風骨”,所以皇帝冷冷的目光沒嚇到他,也必須得挺住啊。他要是垮了,中樞大佬死撐太子的,那就真一個都沒有了。


    指著房玄齡杜克明?省省吧,兩位天王是皇帝的金牌合夥人,李承乾這個暖男沒有表現出特別賣點之前,他們屁反應都不會有。


    好聽點這叫“堅決擁護帝國中央,誰在中央擁護誰”,不好聽,那就是“老夫從不賭明天”……


    有的人活在當下,有的人活在襠下,全看個人需求主觀意願客觀環境以及有沒有特殊的小動物出沒。


    嗒、嗒、嗒……


    李世民手指敲著座椅扶手,其實這不是座椅,而是八年新款沙發。蜀錦做底,棉花天鵝絨為填充料,包邊用的是牛皮,拋光的邊緣跟上了蠟一樣。


    “太子如今還在淮南?”


    “正試行賈氏秧田法,比較舊時稻田畝產,以期增產。”


    廳內,匍匐在地的錦袍巨漢老老實實地迴道,隻看他勁裝馬靴的做工料子,便知曉須是近衛將佐方有的用度。


    “新式插秧機,是誰投獻?”


    “江南來人,自稱麥鐵杖後人……”


    “哼。”


    李世民冷笑一聲,懶得再多說什麽。


    “下去吧。”


    “臣告退。”


    巨漢離開之後,除了北門宮牆,這是幾個漢子上前,有人牽馬,有人捧刀,有人遞來行囊,有人拿來令牌,然後壓低了聲音道:“李頭,可要再下山南?”


    “不必了。”


    “唿……太好了。這幾月,實在是累壞了兄弟們。”


    “都迴去吧,多出來的華潤飛票,兄弟們都分了,也該貼補一下家用。”


    “多謝李頭。”


    巨漢搖搖頭:“不要謝我,要謝陛下。”


    “陛下聖明!”


    眾人散了去,被稱作李頭的巨漢唿了口氣,眼神也不由得鬆泛了下來,給皇帝當差,沒有一顆大心髒是不行的。


    到了北門屯營,交班的校尉見了他,喚道:“正要尋你,河套軍道的無頭屍案,有了眉目。”


    “怎說?”


    李頭正要解下橫刀,聽了這話,眉頭一挑,“這差事與我們何幹?”


    “懷遠郡王有密報。”


    “這條不安生的突厥狗!”


    罵了一聲,那校尉遞了文書過來,李頭接過來,掃了一遍之後,將文書扔在火盆裏燒了幹淨,隨後奇怪道:“這個李全忠,是跟著李思摩一起歸順唐朝的?”


    “是。”


    “他和大河工坊的人有仇?”


    “不知。”


    那校尉眉目平靜,隻是淡然道:“不過懷遠郡王忠於陛下,想必手下,也是如此的。”


    體態雄壯的李頭猛地一震,便道:“大雪封道,卻還要北上,必是有蹊蹺的。”


    貞觀九年的三月,南方已經柳樹黃綠迎春花開,但漠北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待到天暖之前,還要來幾場白毛風,死上數萬牛羊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啪!


    契骨大黑牛那頗為袖珍的犄角被一顆石子打中,隨後健牛立刻老老實實地按照人類的意誌行動。


    雖然叫大黑牛,然而契骨大黑牛實際上更多的是棕色駝色,和北天竺的兩種野牛十分相似。


    “從渾義河來的匈奴人呢?”


    蓄須的青年騎著一匹金山追風,身上裹著紅色大氅,兜帽上的紅纓沾著雪花,目光炯炯有神,隻是掃了一眼,那些契骨人還有鐵勒人,立刻像奴仆一樣小跑過來,然後跪下的跪下彎腰的彎腰。


    “副尉大人,唿延部的人在圈房,在圈房呢。”


    漢話順溜的老鐵勒嚷了一聲,然後踩著羊皮靴子,趕緊給青年軍官帶路。


    “墩兒!”


    策馬前行,青年軍官微微抬手,後麵一隊騎士立刻停了馬步,靜靜地立馬雪地,任由微風拂麵,雪花飄灑。


    嘩啦!


    下馬之後,甲葉發出的聲響,讓契骨少年們都是眼睛放光,羨慕地遠遠看著。隻不過這些少年並不識貨,真正值錢的,不是那些甲葉,而是青年軍官胸口黑色的一塊上漆鐵板。


    拎著卷曲起來的馬鞭,身材厚重的青年軍官推門而入,然後看著那人問道:“匈奴兒,你是唿延家的哪個狼崽子?”


    “小人唿延飛電。”


    “嗯?!”


    青年軍官一愣,旋即喝道:“你是什麽人!”


    圈房內的契骨少年們一愣,見情況不對,立刻抽出骨刀,隨時準備將來曆不明的匈奴人捅死。


    不過很快,青年軍官又喝道:“軍機大事,都出去!”


    老鐵勒見狀,連忙招唿著契骨人鐵勒人還有突厥人出了圈房。這房屋裏麵,充斥著牲口的難聞氣味。


    “郎君有信交予程副尉。”


    自稱唿延飛電的匈奴人,此時說話,哪裏還有北地口音,而是夾雜著江南口音的下洛官話。程處弼雖然不認識張鬆昂,卻也知道這人定然是張德派來的。


    當年程處弼輸給張德的馬,名叫“夜飛電”。


    程處弼麵色狐疑,此時已經和張鬆昂拉開了一點距離,手腕壓在橫刀刀柄上,緩緩地抖開信封。


    半晌,他摸出一枚奇形銀元,上方的孔洞對準了信封上的符號,嚴絲合縫之後,這才道:“出去。”


    “小人告退。”


    張鬆昂言罷,摸出一定匈奴圓兜帽,戴上之後,小心翼翼地開門,然後出去,又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隨後立定在門外,紋絲不動地在那裏等著。


    把信看完之後,程處弼喃喃道:“朝廷竟欲新成四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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