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監的撥款有三個渠道,民部是一部分,兵部的錢也是民部的,但大頭其實是內帑……


    總之,一幫陰陽人死太監突然就冒了出來,給李董做牛做馬。皇帝自己掏錢給自己的爪牙們武裝到牙齒,而張操之這隻江南土鱉,是操刀手。


    當然了,都是罐頭,有的罐頭用來吃,有的罐頭用來穿,而非常無聊的工科狗,用青銅做了一套罐頭。


    不重,才七十來斤,“飛騎”有個看到他不行禮鼻孔朝天的渣滓,被塞進了這個七十來斤的青銅罐頭。


    “嘿,這可是青銅聖衣!”


    張德冷眼瞥了一下在日頭低下已經站了一個半時辰的軍士,很是無聊地在那裏說著別人根本聽不懂的梗。


    左右屯營的人來源複雜,李世民上台之前,“百騎”的班底還算清白,大多都是普通人家,頂天就是個寒門。


    上台之後,什麽陰家,什麽長孫氏,尤其是竇氏,左右屯營塞了起碼能湊一個隊。


    而穿著七十來斤重“青銅聖衣”的軍士,就是姓竇,不服管教地位超然的竇——岐州竇氏。


    “嘶……嘖。”嘬了一口清茶,張德就這樣端坐在太師椅上,紅木光亮,端的是一副反派奸臣的氣派。


    “張公,您海量容山,五郎……五郎不知天高地厚,望張公高抬貴手……”


    “飛騎”出身的一個官長,掛的是親勳翊衛旅帥的戰袍,皇帝的貼身忠犬,駕前爪牙。論麵聖的次數,比尋常州官還要多的多。


    他們這幫人,是被皇帝塞到張德這裏做安保工作的。當然了,心高氣傲的大內高手,突然跑過去跟工人階級廝混,著實有些難以接受。


    然後其中某些份子,居然在岐州地麵跟李震有過衝突,然後給劉師立這個白癡煽風點火……


    講白了,就是岐州竇氏,眼見著某條江南土狗,居然能夠化腐朽為神奇,金山銀海的撈,作為太皇老婆的娘家,他們怎麽可以裝作自己眼瞎?


    連李董都要敬重的家世,較之炎漢清河竇氏,也不差幾多。


    隻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岐州地麵上交手的,不是隻有李績的兒子,還有尉遲恭的兒子,還有程知節的兒子,還有張公謹的侄子,還有懷遠郡王的兒子,還有涼州都督的兒子……


    總之,權貴二代們的鬥法,一般是不管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像老張這麽善良的一條大型犬,因為岐州劉師立這件事情,忠義社的骨幹們都秉承“老子報仇從早到晚”的宗旨,以至於劉師立認慫之後,竇氏就像是野生的傻逼,跳了出來挨打。


    武器監安全部門領導親勳翊衛旅帥長孫勃,是從左右屯營廝殺出來的高手,長孫氏為數不多能拿出來直接打群架的精英。早年長孫衝大表哥笑傲長安的時候,他就是高配金牌打手……長孫家的招牌。


    這麽幾年下來,長孫勃當然很清楚張操之在大表哥那裏是個什麽地位,是個什麽檔次。


    長安人民群眾聽說的所有小道消息,隻要是關於梁豐縣男的,除了“幼女狂魔”這個匪號,其它都大差不差了。


    所以,權二代們在岐州嘯聚,竇氏自持尊貴,居然在劉師立之後,想要染指玻璃工坊這一塊,簡直就是在踩著一幫權貴二代們的心頭肉。


    於是,報仇從早到晚,絕不廢話。


    他之前嘴上求情的五郎,乃是竇衍的族人。竇衍是竇抗長子,左武衛的麵子很大。而且畢竟是大唐開國的國公級後代,性質不一樣。玄武門清算也清算不到竇氏身上去。


    再一個,竇衍的弟弟竇靜,民部實權人物,李董非常倚重的一個人,是準備留給下一代的精英。


    正因為都看重,所以李董就讓竇氏的人,去了武器監看門,做安保工作。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老張就是這麽一個無聊的人。他知道岐州那邊劉師立已經認慫,結果冷不丁冒出一隻竇氏,而且胃口不小,想要吃玻璃……


    這就沒辦法了,就算張德不會這麽做,小夥伴們也會換著花樣整的竇氏子弟叫爸爸。


    人是社會性動物,老張當然不想讓小夥伴們覺得他是一個不合群的人。


    所以,老張就給小夥伴們豎了一個榜樣。


    “竇孝奉乃是熊虎猛士,區區甲胄在身,又有何妨?”


    一副反派嘴臉的梁豐縣男,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看著搖搖欲墜的竇孝奉,他很清楚,這春夏之交出一身汗,再來一場風,有一個感冒,基本一個人就完了。


    這可是唐朝。


    “張公!”長孫勃知道張德手段,更知道他的勢力,有些哀求道,“五郎私下驕狂之言,不能當真的。況且,竇氏……”


    “來人。”


    張德打斷了長孫勃的話,左右出來兩個模樣普通的漢子,操著登萊口音,用拗口的下洛話說道:“張公。”


    “拖下去,打。”


    指了指長孫勃,張德麵無表情地說道。


    “什……不!張公!下官是親勳翊衛……”


    啪!


    登萊漢子上去就是一巴掌,這廝是從登萊水軍出來的,杜構的親衛,輾轉走了左驍衛的門路,掛了左驍衛的牌子。


    “親勳翊衛……”張德冷眼看著長孫勃,“誹謗上官這種小事,某會計較?竇孝奉怪隻怪他姓竇。”


    然後他看著一臉惶恐的長孫勃,張德語調依然平靜,“放心,伯舒兄和我情同手足,看在他的份上,也不會打死你。”


    咚!


    正說話間,還站著的竇孝奉,直挺挺地穿著一身七十多斤的青銅盔甲,像一根柱子一樣,倒在了地上,動也動彈不得,隻有一張嘴還在大口大口地喘氣。


    “難道我王師精銳,竟是這等廢物?”


    張德左右掃視,“架起來,豎根木樁,捆紮起來,想必還能再站上幾個時辰的。”


    聽到他的話,武器監中的軍士皆是臉色發白,尤其是竇氏子弟,竟然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這春夏之交的天氣,著實美好,可沒由來的,讓人冷的厲害。


    貞觀八年,初夏,長安人民群眾都知道了一件事情,一向和氣生財的梁豐縣男,他突然就發了火,把岐州竇氏的子弟,統統整了一遍。


    還是貞觀八年初夏,皇帝陛下暴怒之餘,不得不在輿情洶洶之下,把上任沒多久的武器監丞給辭退了。


    “媽的,人小公司開除還給遣散費呢。”


    老張換上一身綠袍,正要從坦叔手裏接過帽子,一看是綠的,頓時帽子也不戴了。


    盡管梁豐縣男又丟了官,但武器監依然良好地運行了下去,而且在李董恨不得弄死張德全家的時候,他咧著嘴笑嗬嗬地看著一排排人形罐頭從校場走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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