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是個能把英雄漢都泡軟了的地方,就仿佛是一千五百年後對煙花揚州的描述,貞觀八年的洛陽,養人。


    “郎君,李大郎來了。”


    “噢?可是長安有了消息?”


    老張連忙出去,在洛陽落腳的地方,在福善坊西邊,臨靠長夏大街,出門右轉就是洛水飛橋。


    “沒說,李大郎去了南市。”


    南市有個成衣鋪,安利號的一個店麵。


    找了個空隙,張德便去了南市。


    “操之!”李震神色有些肅然,鄭重道,“大朝會上,改封柴紹為譙國公,加鎮軍大將軍!”


    “柴紹……唔,倒也不出意料,就這幾個人。”


    老張看了一眼李震,然後道,“右驍衛大將軍一職沒變?”


    “不曾聽說。”


    聽了李震的話,張德雙手背在身後,來迴踱步,“這是要推柴紹,可是……柴紹是太皇的女婿。更何況,當年平陽殿下分兵舊事,讓柴紹很是愧疚,若……”


    平陽公主當年“娘子軍”可以說風頭無二,但和柴紹之間,是有過一場不太好的迴憶。


    至少“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句話,放柴紹身上,絕對沒差。


    “罐頭!操之,罐頭!”


    李震提醒著張德。


    “此法甚易,隻是……兄長,莫非柴紹還要掌兵?”


    其實這個說法有問題,當年滅突厥,柴紹是掌握了一路兵馬的,比起張公謹這種給李靖打下手劃水,有著本質的區別。


    不過,因為身份問題,柴紹在李董那裏,就是個即插即用多功能物品……


    “大人預計,若是糧秣翻倍,今年必定打過平壤!”


    罐頭是個好東西啊,標準型鐵皮馬車車廂,也是個好東西啊,鯨油是好東西啊,煤是好東西啊,板軌是好東西啊,水力鍛錘是好東西啊……


    老張琢磨的,是朝廷先拿吐蕃或者吐穀渾這種弱雞試一遍。然後兵部民部的人一看效果很好,沒有加特技,很光很亮很酷炫,這樣才能在幹高句麗的時候,不惜血本大力采購,然後土豪金光環加成,用錢堆死高句麗!


    現在行情不太穩定啊。


    按照老張原本的構思,像李勣這樣的候補天王,合作起來是最爽的,背鍋有天王級的人物,自己隻需要執行戰略戰術意圖就行。


    然後采購的時候,嘴巴隨便說,又有誰敢跟候補天王級大牛裝逼?


    老張最理想的狀態,就是張叔叔、尉遲日天、李勣還有馮盎那個老不死一起向朝廷施壓,采購某些非常好用的軍需。


    這樣一來,等於是以全國之力養肥華潤牌工業托拉斯或者辛迪加……


    六百萬石糧食,炫耀肌肉的同時,也有亮相的態度。李董是個很會學習,並且很會進步的帝王,他會明白什麽叫有利可圖。


    當然,作為皇帝的本能,軍隊調整在老張的預料當中。重用柴紹,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不過柴紹被拔高到長孫無忌這個地位,享受一個待遇,頭一次。


    “征遼是大事,柴紹說不定,還會升……”


    老張眉頭微皺,李董也是夠狠的,為了提防忠犬們反咬一口,居然連爸爸的女婿都敢這樣用。雖說江山穩固,但柴紹這個人是矛盾的,萬一突然裝逼要給老丈人報仇,你李董豈不是玩脫了?


    不過造反不造反,不是工科狗考慮的事情。李唐到底幾百年風流,他丁點都不關心。然而現在李董礙事啊。


    真想找幾個陰陽人死太監,綁一圈火藥罐,玩自爆恐怖襲擊啊。


    “大人也是這個說法。”


    李震眉頭緊皺,如果沒有六百萬石糧食這事情,李勣起碼征遼是有位子的。然而三百萬石米糧衝垮京城糧商,這事兒就是個大黑點。


    作為候補天王級的大牛,李勣願意染的這麽黑,當然有自黑的一層意思在。但自黑就送出去罐頭生產線,李震爸爸答應,他也不是很願意答應啊。


    按照老張對李勣的判斷,估摸著當年玄武門不站隊,後遺症不小。李勣雖然和李靖號稱大唐雙璧,然而李勣是野路子出身,鄉黨同盟都是什麽貨色?有做過山賊的,有做過強盜的,有做過斯文敗類的,有做過賊黨的斯文敗類,還有假裝自己斯文然而是強盜的敗類……


    李靖就不同了,李靖是天王。


    質的差距啊。


    “若是柴紹,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知道李董是圖謀河北道的那點產業,還有征遼過程中的紅利,那麽一切就好辦了。看樣子,柴紹被提拔起來,是要做李董的白手套,然後去東北地區套現。


    征遼,說不定就是個洗黑錢的過程。配套工作,就是讓內帑改製的皇銀,接手華潤號在河北道的盤子。


    然而既然李震能過來給自己通風報信,其餘的信息,太極宮的那點貓膩,又怎麽可能藏得住?


    開打之前,一定可以安排妥當。


    區區一個柴紹,老張當然不敢不放在眼裏。同樣的,柴紹要說敢不把張德放在眼裏,這話也就關起門來跟柴哲威柴令武說。


    再一個,當年老張和柴令武,因為鄭琬,因為這隻綠茶婊,有過一段交情。期間還有二流選手屈突詮閃亮登場,以及那個令人印象深刻,不會武功的常威常三郎。


    “操之,可要叫柴二郎一敘?”


    “兄長不必擔心,若是柴紹,倒也不算太壞。總計不是李孝恭。”


    “也不知道柴紹胃口如何。”


    “看他孝心有多大了。”


    “從何說起?”


    李震眨了眨,一臉的懵逼。


    “兄長,朝廷消息,小弟不如你靈通。可要說禁宮閑事,小弟還是能打聽一些的。”


    愣了一下,然後李震暗忖:聽聞大郎跟幾個殿下不清不楚,竟是到了這般親切,不知是太子還是長樂殿下那邊的門路……


    老張當然不知道李大郎心裏那些齷齪腹誹,不過他確實知道柴紹對李淵有很複雜的感情。


    主要是人若活著,人情債還能還,內疚還能抹平。人要是死了,人情債就一輩子還不完,心底的恥辱和愧疚,是如何都平複不了的。


    平陽公主,於柴紹而言,就是一根刺,同樣,也是一杯迴味無窮的美酒。


    李淵下台之後,整天在禁苑腐敗,兒子不願意給他掏錢的時候,女兒們就湊湊份子讓他在弄個冰室。女兒們不湊手了,女婿們接力,然而敢接力又有能力接的,其實就張公謹和柴紹。


    張叔叔自然不必多說,土豪中的土豪,霸氣,帥,酷,顏值高的長安婦女同胞一想到就瞬間麵色潮紅。


    和張叔叔這種顏值碾壓物理定律的特殊存在一比,柴紹瞬間就顯得低調了。


    然而老張通過和某些李淵女兒不能告人的交易,很清楚柴紹對李淵如何。


    想到這裏,老張決定前往長安後,頭一件事情是見皇帝,第二件事情,就是見老皇帝。


    第三件事情,讓老皇帝提醒一下他的女婿柴紹,梁豐縣男張德張操之,是一張非常不錯的長期飯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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