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進京瑣事不少,上下要打點的人更是多不勝數,長孫無忌那裏就不用說了,沒他大河工坊都沒辦法開起來。然後就是房玄齡,上迴李董幹的盧家叫爸爸,就是因為房玄齡給老婆的娘家人下套。


    至於杜如晦,現在還沒正式上班,依舊是亞健康調養中,老張上門最多陪著吹吹牛逼。指望老杜幫忙給點福利,那起碼得給他兒子們來個大紅包。


    想著這些,張德覺得這金城坊還真不錯。


    “對了大郎,葡萄園又擴了一千畝地,鹹陽那邊已經圈了地,正在挖溝引水。”


    “做酒啊?”


    張德啃著雞腿,挑了挑眉毛問安平。


    “葡萄籽出的油不錯。”李芷兒左手按住袖口,慢條斯理地給張德夾著涼拌水芹。張德是南方人,受不了老醋的味道,所以這新製的醋,都是香醋。


    “芷娘這營生,做的不錯啊。”


    “那是自然。”


    安平得意地揚了揚眉毛,“如何,可是後悔了?”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何來後悔不後悔。”抿了一口葡萄酒,是原始的甜葡萄酒,正是張德這種土鱉喜歡的。


    “負心漢。”


    “夠了啊。”張德撇撇嘴,“若是前世遇芷娘,吾當鍥而不舍。”


    嗤。


    李芷兒輕笑一聲,掩嘴道,“聽說你禮佛,果是信了甚麽轉世輪迴?還前世?倘若有前世,妾豈會尋你這等男子。”


    “……”


    你說的對,上輩子老衲全程跟機器幹上了,孤獨一生啊。


    酒足飯飽,也沒甚醉意。就在中庭歇息。從永安渠引了活水,穿庭院而過,堆石成山設有小亭,稍有涼風,吹的渾身舒服。


    嗒嗒嗒……


    安平起身離開了亭子,要去哪裏。張德一愣。問道:“去哪裏?”


    “妾拿個物事過來。”


    踩著木屐,素襪褶皺,半露著白嫩腳踝肌膚。這女子興許也是勞苦過了,那小腿竟是修型了一般。修長如榆木枝幹,且美且直。


    “這腿我能玩一宿。”


    遠遠地看著安平打迴廊穿過門洞,那絲綢包裹的稚嫩身段,竟是有致起來。


    亭子裏擺了兩張竹製躺椅,又放了擱幾。躺在其中,自有機靈婢女在那裏用扇子扇著風。


    “不必扇風,你們也累了吧,自去歇息就是。”


    “是,郎君。”


    兩個小婢女吐吐舌頭,又是歡喜又是小心地蓮足輕移,也從迴廊離開了。


    閉著眼睛,享受著傍晚吹來的涼風,活水流動,東來的水門柵欄口流速要快一些。竟然還有魚兒吃上水。


    “好地方啊。”


    正感慨著,卻又聽到噠噠噠噠的木屐聲。


    安平抱著一個包裹,手裏又拿著兩隻陶罐。


    “快來接把手。”


    “這是甚麽?”


    “棋子。”


    一黑一白兩罐,五子棋……


    “不是說好了禁雙三的嗎?”


    老張瞪圓了眼珠子看著李芷兒,“你怎麽可以耍賴呢?”


    “你管我。”


    “好好好……我輸了,我輸了。”


    撇撇嘴,卻見安平嘻嘻一笑:“你眼睛一直在瞄包裹。”


    “裏麵是什麽?”


    “不告訴你。”


    “嘖。”


    張德咂咂嘴,然後道,“夜裏我要去杜公府上一趟。”


    “你迴京歇息一下不好麽?”


    安平一臉的不解,“如此少年郎。又不是朝廷宰輔,如何這般忙碌。”


    “不忙碌喝西北風嗎?”


    “尚個公主不就好了?妾就是不明白,麗娘如何不好?”


    “你說呢。”


    張德沒好氣地往後一趟,也不下棋了。眼睛瞄著天,歎道,“吾若是無能浪蕩子,芷娘愛吾否?”


    “呸!”


    李芷兒手裏的一顆棋子,就砸了過去。


    “你看,是這個道理吧。”


    張德一把接住那顆棋子。拋迴桌上,才道:“大唐雖大,世道卻沒變,你我且不說年幼無力。就算我科舉做官登頂宰輔,又如何?”


    這話意思已經到了,李芷兒聰明非常,沉悶一聲:“此生恨做天家女。”


    “前隋那麽多恨的公主呢,你一個算什麽。”


    言罷,張德便道,“我走了。”


    起身就要離開,卻見李芷兒拿起包裹,也跟著走。


    “你幹嘛?”


    “跟你私奔啊。”安平眯著眼睛微笑起來。


    “……”


    真要私奔,一個月之內,兩人分別被吊著打不說,老張肯定被李董全方麵各種蹂躪。


    至於安平,肯定會很快有接盤俠出現的。


    “看你嚇的,沒擔當的……”


    “負心漢。”


    老張嘴角抽搐著接了一句。


    “知道就好。”


    隨後便去了裏屋,張德正要換衣服,卻見李芷兒沒走:“作甚?”


    “你不是想知道包裹裏是什麽嗎?”


    “是什麽?”


    然後安平飛快地打開了包裹,是衣裳,紅綠交疊繁複華麗。


    這是禮服,而且是婚服。


    “頭釵發髻卻不管它,幫妾穿衣。”


    都是輕薄絲綢,穿了七八件才不會透明。寬大衣袖如水如柳,安平發髻雖未變,一身婚服穿上之後,這燈火微動的房間,竟是光芒四射一般。


    “都道女子最美便是出嫁,當真不假。”


    張德微笑說道。


    “阿郎觀妾美否?”


    “京中女郎,不如娘子美甚。”


    “阿郎愛妾否?”


    “豈能不愛?”


    “呸。”


    “……”


    多少還是有些傷感的,張德沒辦法娶她,安平也沒轍嫁他。兩人相視一歎,都是笑了起來。


    “算了,見什麽杜公啊,不走了。”


    言罷,老張把要換的衣裳一扔,仍舊穿著寬大衣袍,一屁股坐房中椅中。


    安平竊笑一聲,蓮步微動,熟絡無比落在懷中,一手摟著脖頸,一手點著張德的胸口:“阿郎心思,是何意?”


    “別無他意,吾至今為近過女色,芷娘信否?”


    李芷兒星眸流光溢彩,然後驚異問道:“阿郎有隱疾?”


    “……”


    你特麽……你特麽夠了!


    差點把懷裏的娘們兒一扔,拍拍屁股就走人。


    “這很奇怪嗎?”


    “觀阿郎往昔,唿朋喚友好不熱鬧,那北裏小姐皆欲同阿郎共眠一夜而不可得。卻不想竟是逢場作戲?”


    “我何時逢場作戲了?不對,我連逢場作戲都沒有過!”


    老張臉一黑,“往常行走平康坊,不過是我出錢,別人出力。最多喝上一杯,庸脂俗粉,豈能入我雙眼?”


    “粗!甚麽你出錢別人出力。”


    “……”


    李芷兒卻是雙臂摟著他的脖頸,四目相對,小娘柔聲道:“不若今夜……”


    “不行。”


    張德搖搖頭。


    “當真沒有隱疾?”


    “沒有!”


    老張怒了,這妞什麽毛病!盼著自己男人不舉還是怎麽地?


    “那是龍陽之好斷袖之癖?太子和你……”


    “夠了啊!”


    什麽亂七八糟的!


    “那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火候到了,有好肉我還不吃麽?”


    安平霞飛雙頰,輕聲道:“妾好似癡女一般。”


    “算了,睡覺。”


    張德歎了口氣,把婚服費了好大的力氣解開,然後把安平抱起來,往榻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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