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收割果實的好時節。當然有人不喜歡果實,那就收割人頭。至少從李大亮地盤過來進長安的吐穀渾人是這樣想的。


    有兩方,都是親戚。


    長安令黑著臉過來的時候,人頭已經收割完畢,然後一群蠻子沒地方逃,隻能乖乖束手就擒。


    本來這事兒大理寺不用管,但正義的使者說了,其中一方給皇帝做過官,這能忍?


    然後正義的夥伴,大理寺少卿就出現在了城西。給犯罪分子做了筆錄,後來張德看完筆錄,覺得這年頭的蠻子,很有特點。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慕容諾曷缽跟著屈突詮買了“太子糖”裝逼,一兩一貫,限量發售。


    然後這天慕容諾曷缽叔叔家的兒子和爺爺伏允走狗的兒子,來長安探望他爹。在春明西大街,還沒有上門的堂兄弟慕容弗裏沙看見了堂弟,一看堂弟居然手裏攥著一袋東宮特售冰糖,於是就連忙拉關係討要。


    沒辦法,現在甘涼的蠻子貴族頭人們,也知道這玩意兒的存在。本來他們以為白糖已經夠狂霸酷拽了,結果特麽這世界上居然還有冰糖這種逆天之物♂→,。


    一頭有經驗的駱駝,相當於老司機,也不過是換了區區五十斤白糖,這還是因為榷場屬於官方控製,不能太厚顏無恥宰客的緣故。


    而冰糖呢?一斤十貫,一斤半就能換一頭老司機。


    不淡定的蠻子很多,但能弄到“太子糖”的,頓時就顯得門路廣人脈多,江湖地位不說水漲船高吧,起碼在帳篷裏說話聲音能大不少。


    然而弗裏沙並不知道的是,諾曷缽拿到一包“太子糖”,那也是因為帶頭大哥屈突詮托了另外一個道上大哥“及時雨”張大郎的緣故。


    沒有忠義無雙義氣為先人品高潔的張家哥哥,太子那邊會隨便賣給過世蔣國公的小兒子?東宮的幕僚,全是勢利眼,鼻孔看人的主。


    所以,諾曷缽很珍惜這包冰糖,因為它不僅僅是甜蜜,更是愛。


    然而佛理沙就不爽了,覺得堂弟很生分,沒有親人味兒。


    他不爽,諾曷缽還不爽呢。因為他爹的忠仆偷偷告訴了他,說是他爺爺在老家已經立了新的太子,就是他叔叔達延芒結波。


    也就是說,吐穀渾那點家當,將來和他爹沒什麽關係了。而現在,父子二人還在長安跟著皇帝陛下混飯,成天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要不是諾曷缽在城西胡人圈子裏還算有點兒地位,加上新來的安國人以前也打吐穀渾過,因此時常有些接濟,日子談不上緊吧,不過卻也不甚富裕。


    從內心上來說,弗裏沙的爹在諾曷缽眼裏是垃圾。然後這個強要他“太子糖”的堂哥,是小一號的垃圾。


    雖然年幼,但諾曷缽還是很重感情的,這是兄弟們賞臉給他弄來的上等貨色,包含著濃濃的情義,怎麽可以隨隨便便就給垃圾吞了?


    果斷拒絕。


    然後弗裏沙手下的強力跟班就瞪了諾曷缽一行人一眼。


    有句話說的好,茫茫人海中,僅僅是因為多看了你一眼。


    “你瞅啥!”


    “瞅你咋地!”


    噗嗤!噗嗤!嗤——


    血案就發生了。


    弗裏沙重傷,斷了一條胳膊,他的跟班卻死了。然而這個跟班在吐穀渾的江湖地位還不低,是伏允貼身爪牙,首席大臣天柱王的嫡次子。


    至於諾曷缽一方,就隻有一人胸口中了一刀,大概兩寸長的傷口。


    沒辦法,諾曷缽的保鏢也沾了小主人的光,往常草料場聚義的時候,老張的四大保鏢沒事幹,就會找其餘小王八蛋的保鏢們玩摔跤和十八般兵器的各種技巧。在曆盡磨難之後,諾曷缽的保鏢們別的不敢說,唐製快刀耍的有模有樣。


    弗裏沙一行人,還沒有見到久居長安的大伯,就撲街了。


    要不是正義的使者大理寺少卿及時出現,可能幾十條人命就要出現在春明大街,造成相當惡劣的影響,讓金吾衛的同僚打掃起來非常麻煩。


    “這特麽是在逗我?”


    老張在學士府彈棉花的時候,正義的夥伴把卷宗給他看了後,他是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那陛下就沒什麽指示?”


    張德一臉傻逼地看著正義的使者,大理寺少卿掃了他一眼:“大郎,這是吐穀渾人,明白了嗎?”


    “我明白什麽我?”


    “要打仗了。”


    “啊?這就要打仗啦!”


    張德瞪圓了眼珠子,你特麽在逗我?雖然死了人,但也不至於打仗吧。


    “去年陛下讓伏允來長安認罪,他以患病推脫,隨後兵犯甘涼,若非李都督布置得當,須被他得手。”


    正義使者隨後又道:“現在他新立的太子達延芒結波,讓兒子來一趟長安看望兄弟,結果人沒見著,就被兄弟的兒子砍斷一隻手。而且還砍死了心腹大臣的嫡子,你說,他會怎麽做?”


    老張頓時就代入了進去,一琢磨,誰要是砍死我孫子,怎麽地也要翻本啊。幹丫的。


    然後張德點點頭:“換作是我,一定要狠狠地敲詐一筆。”


    大理寺少卿情不自禁想喊人來拿下奸人,但還是按捺性子沉聲道:“不錯,伏允會興兵,如今已經入秋,入冬之前,伏允一定會搶一批糧草。他一定會拿此事作為借口,然後劫掠糧食人口。”


    “李公在涼州,他必無功而返。”


    “可是我們要滅了他們啊?”


    “……”


    感情……不是怕他們過來?


    然後張德又覺得什麽地方不對,本來他是覺得人死在長安,怎麽地皇帝也要安撫安撫,給點小補償。現在看來,連正義的使者都琢磨著幹死吐穀渾人,估摸著上頭也是興奮的不能自已。


    送上門的機會啊,隻要伏允肯來。


    宣政殿,李董雙手後背,來迴踱了兩步,撲頭微顫,臉上喜不自禁,鏗鏘有力地說道:“好!好!不怕伏允不來,倘若來犯,讓他來了就不要走了!劼利旁邊還有個宅子,留給他去住!”


    已經赴任襄樊都督的尉遲恭剛看見雲夢澤的美麗,就在驛站看到了最新消息,然後黑著臉一腳踹翻胡凳:“入娘的,俺這背時運,突厥滅亡俺無份,伏允這鳥貨卻也輪不上俺,唉……又便宜李藥師了!”


    然而因為殺了義成公主,讓蕭皇後悲痛落淚後,禦史大夫蕭瑀為了姐姐,就黑了一把李靖,說他擅殺前隋王族,有謀反跡象。


    沒辦法,李靖就隻好迴家默默地吃“蜜汁淋粽”,不去和蕭瑀對噴。


    但因功混到右仆射,李靖也不能啥也不幹,正好城西一顆糖引發了一場血案,李董就召對李靖,問了問關於吐穀渾的一些事情。


    君臣一致認為,幹死吐穀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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