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五月初。


    城市的燈光,絢爛多彩,將籠罩在黑夜的整個大地照亮。


    落地窗前灑進來了月光,混合著外麵的燈光,照亮了屋子的一角。


    “轟隆……”


    忽然,天空中閃了一下,一道雷聲響了起來。


    可雨水並沒有一如以往的拍打下來。


    伴隨著雷聲的卻是一道尖銳的慘叫聲。


    “救命啊……不,我知道錯了……”


    聲音粗而沙啞,可以聽出來,是個男人。


    “砰……”


    “啊……”


    隨著男人的慘叫聲響起,就聽見了砰的一下撞擊聲,然後又是男人的慘叫聲。


    “轟隆……”


    天上的雷,又發出了聲音,夜晚的天空,忽然陰沉了下來,遮住了原本美麗的月色。


    屋子裏,顯得黯淡了不少。


    男人坐在地上,渾身都在顫抖,因為恐懼,汗水都已經從體內流出,然後打濕了衣服,頭發……


    他的背緊緊的貼著落地窗,看著麵前朝著他一步一步走來的人。


    站在男人麵前的人穿著黑色的中長款外套,將外套上寬大的帽子給戴在了頭上,遮住了他的樣貌,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但是他手上一把明晃晃的刀,卻隨著屋子裏僅有的光線而閃閃發亮。


    “啊……不要啊……”


    看到來人手中的刀,散發著陰森恐怖的殺氣,男人又大叫了起來。


    他哭了,臉上混著的是汗水,淚水,還有鼻涕。


    狼狽不堪。


    他伸手胡亂的抹了一把。


    “不要……不不不……為什麽要殺我……”男人舉起手,不停的擺動著,頭也一直搖著。


    是在抗拒?是在認錯?


    “不要殺我好嗎?”


    男人不停的說著求饒的話,但是來人卻沒有迴答,也沒有什麽反應,隻是站在男人的麵前,一直看著他,一直看著他。


    男人說著,見麵前的人沒什麽反應,便顫顫抖抖的扶著身後的玻璃站了起來。


    但他的雙腿還在哆嗦著。


    “我……我可以不死對吧……你不殺我了對嗎?”男人的身子佝僂著,看著麵前的人。


    他以為自己要有希望了,他可以不用死,可以活下去,但是——


    麵前的人,忽然抬起手,順著他的動作,男人看見他手中的刀子,就朝著自己劈了過來。


    “啊……”


    他立刻躲開,然後就聽見啪的一聲,刀子劈在了一邊的木頭櫃子上。


    “該死……”那人咒罵了一句,然後轉頭看了一眼即將逃走的男人。


    他抿著唇,立刻將刀子拔了出來,然後快步的朝著男人追了上去。


    刺啦一聲,伴隨著的是男人痛苦的慘叫。


    “啊……”


    刀子已經紮進了他的後背,鮮血立刻就從傷口上流了出來,順著流到了刀子上,那人的手上,地上……


    那人見男人被自己刺了一刀,什麽都沒想,就把刀子從男人的身體裏拔了出來,然後伸出另外一隻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將他給轉了過來。


    他抬起了頭,男人看見了他的樣子。


    “你……”男人驚恐的指著來人。


    “哼……”那人冷哼了一聲,按住男人肩膀的手緊了緊,另外一隻手上的刀子,直接深深的刺進了男人的肚子裏。


    “啊……”男人痛苦的哀嚎著,身子即將癱軟下去,但是卻被那人給拉住,不讓他倒下去。


    但是男人很痛,他的身子彎著,頭耷拉著。


    那人手中紮進男人身體的刀子沒有立刻拔出來,而是又往裏麵推了推,今天勢必要殺了這個男人。


    他的手還左右來迴的轉動著,在男人的傷口處攪動著。


    “嘔……”男人的嘴裏吐出了鮮血,然後就不再動彈了。


    見到他沒了動靜,那人鬆手,男人的身子就直接朝著地麵栽了下去。


    刀子也順勢的從身體裏拔了出來。


    那人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麵前地上的男人,他的個頭和自己差不多,動作笨拙,要殺他,太容易了。


    隨即他轉身,走到一邊的餐桌上,刺啦刺啦的連續幾下抽了一些紙巾,開始擦拭刀子上的血跡,直到刀子變成了原本的白色。


    將用髒的紙隨即的丟在地上,散落在了屋子的四處……


    隨即,男人抬手,看了看自己戴著手套的雙手,手套上沾滿了血跡,他笑了起來。


    將手伸進口袋,拿出了一把車鑰匙。


    “砰砰砰……砰砰……比……”忽然,外麵響起了一陣鞭炮的聲音,接著就是煙花上升到天空的聲音。


    那人站在偌大的客廳裏,看著外麵五顏六色,絢爛多彩的煙花,嘴角居然揚起了一絲的微笑。


    是幸福的,是快樂的……


    ……


    咚……咚……


    遊樂園門口的一個大擺鍾響了起來,是在告訴人們,午夜十二點到了。


    遊樂園外麵的路燈辛勤的工作著,按時開,按時關。


    但是此時遊樂園裏漆黑一片,所有的工作人員已經下班,隻見門口掛著一個大牌子,上麵寫著:遊樂園試營業時間,5月5日至5月7日,早上八點半到晚上十點半。


    現在已經是5月5日的淩晨……


    漆黑的夜裏,暫未營業的遊樂園門口,開來了一輛黑色的斯柯達轎車。


    車子停下來幾秒鍾,車門被打開,駕駛室下來了一個人。


    走到後備箱的位置,打開,然後從裏麵拿出了一個很大的行李箱。


    接著他便走進了遊樂園的大門,門是關著的,但是不知道那人做了什麽,門就自己打開了,他將行李箱拉了進去,又關上門。


    世嘉遊樂園位於s市城北的牡丹路上,這裏人流量少,沒有監控,附近沒有住宅區。


    遊樂園裏,行李箱被穿著黑色衣服的人拉著一直走,齒輪滑動在地上的聲音,很有規律。


    他繼續往裏麵走著,來到了旋轉木馬的前麵,他停下了腳步。


    看著那些馬兒在裏麵,雖然沒有顏色沒有動,但他的腦海裏就浮現出了一段旋律,眼前的木馬們也仿佛在轉動了。


    “嗬……”他又笑了。


    隨即,提著行李箱的手放了下來,他抬腳,直接將行李箱給踢倒了。


    “砰……”行李箱倒在地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可以從聲音上麵判斷出來,箱子裏放了很重的東西。


    還揚起了不少的灰塵。


    那人蹲下身,慢慢的打開了行李箱的拉鏈,猛然的,一隻手就從箱子裏滑了出來,他沒有任何的反應,繼續打開行李箱。


    一個男人的身體就呈現在了麵前,他將男人從箱子裏拖了出來,然後伸手脫去了他渾身上下的衣服。


    接著他起身離開了。


    約莫過了十分鍾,腳步聲響起,他又迴來了。


    手裏提著一個水桶,隻是裏麵放的不是水,而是別的什麽東西,看上去白乎乎的。


    那人將水桶放到了屍體的邊上,然後開始將水桶裏的東西往屍體上放,一點一點的,慢慢的將整個男人的身體都給包裹住了。


    起身,那人低頭看著自己麵前的男人,看著他瞪著自己的一雙眼睛,那人麵無表情,絲毫沒有恐懼。


    過了一分鍾的樣子,他又離開了。


    又過了一會兒,就聽見啪的一聲,整個遊樂園都亮了起來。


    是總開關被打開了。


    亮閃閃的,很好看,整個遊樂場好像沉浸在歡樂之中。


    但此時,這裏隻有一個人和一具屍體。


    人,又來了旋轉木馬的邊上,打開了這一設備的開關。


    旋轉木馬便轉動了起來,那人看著麵前轉動的木馬,一直看,一直看……


    一周前,s市的陵園裏。


    商睿站在鬱辛然的墓碑前,忽然被身後的一個女人喊了一下名字,他轉身,發現是自己的高中同學,閆書韻。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閆書韻的手中拿著一束藍玫瑰。


    她對商睿笑了笑。


    商睿看著麵前的人,思緒仿佛迴到了高中時期。


    那時候,這個叫做閆書韻的女孩子,總喜歡下課的時候,趴在他們教室的窗戶口看他。


    大家都知道,她喜歡他,也揚言要追求他。


    但是隨著商祺出事,他考警校當臥底,十年都沒有聯係甚至是見麵了。


    商睿也很詫異,為何會在墓地見到她。


    “好久沒見,你是來……”商睿問了一句。


    “我來祭拜我爸爸媽媽的,我媽媽最喜歡的藍色妖姬……”閆書韻舉了一下手中的一小束花說道。


    “奧……我都忘了這事兒……”聽見閆書韻那麽說,他才想起來,閆書韻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是在姨媽家長大的。


    “那你呢?是來……”閆書韻看了一眼商睿身後的墓碑,上麵寫著鬱辛然。


    “她是?”


    “她是我女朋友……”商睿說道,閆書韻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說了句抱歉。


    商睿搖頭,表示沒什麽,隨即又轉身看著鬱辛然的照片。


    “你……什麽時候交往的女朋友,還記得以前我說要追你的呢,嗬嗬……但是後來,你轉學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閆書韻笑了笑,以此來緩解尷尬。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商睿轉身,看著閆書韻,她的表情變得平淡了。


    “還好,這些年發生了不少的事情,一句兩句的說不清,改天有機會再聊吧……”


    商睿的語氣也很平淡,沒什麽波瀾。


    閆書韻看得出來,骨子裏,他還是那個他。


    “嗯……好啊……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啊?”閆書韻抓著鮮花的手緊了緊,問這個話的時候,有點緊張,好像是在打聽別人的事情,有點不好意思一般。


    “警察……”商睿淡淡的兩個字就讓閆書韻驚訝了起來。


    記得以前,他說自己想當醫生的,怎麽會去當警察呢。


    “奧……很了不起的職業呢,還記得那會兒你說要當醫生的,我信你的話,沒你的消息之後,我以為隻要自己當了醫生,總會和你遇見的……可惜了……”閆書韻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商睿因為她的話而驚訝,這麽說的話,她現在是一名醫生了。


    但是商睿沒有說什麽,以前那個喜歡自己的閆書韻,好像也沒怎麽變……


    但是鬱辛然剛離開自己,他沒有任何的心情談論感情了。


    “我該走了……你也去忙吧……”商睿隨即說道,然後對閆書韻點頭,便轉身要離開。


    閆書韻奧了一聲,就看商睿離開了,發現他臨走的時候,還看了一眼那個叫做鬱辛然的女孩子。


    直到商睿的身影消失,閆書韻才迴過神來。


    她立刻走到父母的墓碑前,將花兒給放了下來。


    然後便給自己當律師的表哥發了微信,讓他找一下關於那個叫做鬱辛然女孩子的事情,她是怎麽死的?


    另一邊的馬路上,晏寒笙的車正在開往韓公館的路上。


    韓泠悅坐在副駕駛,他們穿的不多,今天的陽光也正好,溫度適宜。


    “哎……”韓泠悅忽然歎了一口氣,晏寒笙看了她一眼。


    將視線又放到了前麵:“怎麽了?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不開心啊……”


    “原本挺開心的,但是看到商睿……又覺得他……”韓泠悅的話欲言又止,但是晏寒笙明白。


    經曆了那麽多,他還能不懂她嗎?


    她在替商睿感到傷心和惋惜。


    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是商睿卻……


    從去年四月去大涼山初見作為臥底的拉姆,還是後來辰陽身邊的那個麵癱男,又或者是自己從京都迴來看到的那個警察,商睿在慢慢的蛻變。


    但他的心,韓泠悅知道的,是那麽的柔軟。


    一旦愛了,就是愛了,可惜……


    “好了……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們也沒辦法……”


    “你說我自私吧,我也承認,反正在我的心裏,有你在,你安全,我就心滿意足了,別的我沒有精力管……”


    晏寒笙說著,一隻空著的手,牽住了身邊韓泠悅的手。


    今天,他們正式成為了合法的夫妻,這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事情。


    “嗯……我懂……希望未來,他也可以幸福……”韓泠悅的話在開著的車窗裏,被風吹的有些零零碎碎,但……


    希望她的祝福,真的可以到商睿的身上。


    車子開在路上,等待他們的旅程,還將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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