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慎睜開雙眼,看著頭頂上飄蕩的篷布,感受著周圍熾熱的沙地,嗯,這還是白沙灣避難所外的難民營啊。


    他做了一夢,夢到很多人,夢到很多事,夢到了如同海嘯一般襲來的蟲潮,夢到了遮天蔽日的巨蟲,這一切夢境都是那麽的真實,荒誕的真實。


    許慎覺得自己也許隻是大夢了一場,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他還在白沙灣避難所的難民營裏,一切還是幾天前的模樣。


    少年想要起身走出帳篷,但這一動才發現,渾身上下,竟然沒有一處不痛,他這具身體就仿佛是被人壓扁了砸碎了再次拚接在一起似的,動一動都要牽動著神經,疼得他直咧嘴。


    許慎是個很能忍耐的人,曾經在57區裏他也受過傷,那傷勢在一般人看來簡直難以忍受,但他偏偏不曾吭過一聲。


    之前麵對蟲潮的先頭部隊時,他也受過傷,背後的傷口至今都沒有完全痊愈,但那一次,他也沒有說過什麽。


    可現在隻是輕輕動了一下,許慎的額頭上就因為劇痛瞬間汗濕,喉間忍不住發出了低聲的呻吟。


    聽到他的呻吟聲,圍在四周的篷布忽然被掀起了一條縫,小胡嚴髒兮兮的小臉探了進來,有些驚喜地說道:“許慎哥哥,我就說過你一定會醒來的!”


    他的手中還端著一個杯子,淡淡的水汽嫋嫋升起,竟然還是一杯溫熱的水。


    之前在白沙灣避難所外圍難民營的時候,飲水就是一個大困難問題,雖然避難所在外圍地區建了幾口井,但是都被一些頗有權勢的人把持了,大家喝水都要付出高昂的代價,不僅僅是金錢,就比如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可能對方想要的還有你的身體。


    後來避難所方麵決定把難民營管理起來,這種事情才好了一些,而且避難所方麵也有隊伍專門維持秩序,每天發放食物、清水這些生活必須物資。


    但在那個時候,一杯熱水依舊是一種奢侈的享受,要知道大部分的難民,曾經不管生活在城市還是村鎮,都是依托於現代文明社會而存在的,真正會徒手生火的就沒有幾個,就算你給他一盒火柴,能夠在野外環境好好點起來一堆篝火的人都不多。


    現代社會,早已經把人類圈養在鋼筋混凝土的圍欄裏,變成了一群庸庸碌碌不知所為的動物。


    大部分人在曾經的社會裏的存在其實就相當於食槽裏的飼料,用自己的血肉和一生,喂養著少數存在。


    現在你對他們要求太高了,也不現實。


    所以此刻小胡嚴居然端著的是一杯熱水,這就真的彌足珍貴。


    許慎恍惚之間還覺得,其實也正常,畢竟老王就是火焰元素覺醒者,讓他點一堆火燒個水還不是手到擒來?


    但這一刻,過往的一切都如同瀑流般狠狠地灌進了少年的大腦,他忽然認識到,什麽夢境,那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


    身邊的同伴死了,堅固的避難所沒了,隻有滾滾蟲潮,在湧動,仿佛即將淹沒一切。


    這一刻,許慎一頭冷汗猛然坐起,即便渾身的傷痛讓他齜牙咧嘴,卻也無法抑製他那顆狂跳的心。


    許慎迴頭凝視著小胡嚴問道:“我們這是在哪裏?”


    小胡嚴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放下手中水杯,平靜說道:“我們還在白沙灣避難所……的廢墟上麵。”


    許慎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閉上眼睛,狠狠按住自己那顆不安跳動的心,接著問道:“距離蟲潮襲來,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


    小胡嚴不是一般的孩子,他早慧的很,所以許慎才能問他,一般情況下,這你要是問個孩子,經曆過那樣的一夜,驚嚇、恐懼、慌亂之後,他根本說不明白事情。


    “蟲潮還是昨天晚上的事,你並沒有昏迷很久,應該就是太累了,睡了一覺。”這孩子的思路異常清晰,條理分明,隻是一句話,就讓許慎明白了他們現在大概的處境。


    少年點點頭,強撐著身體,走出了這暫時搭起來的帳篷,看到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麻木,每個人都灰頭土臉地,看不出美醜,仿佛地溝裏的老鼠。


    遍地都是簡陋的帳篷和窩棚,有人在不遠處挖掘著廢墟,就像拾荒者,有些人則在試圖尋找幸存者,忙忙碌碌。


    許慎看著這幅劫後餘生的場景,發呆了很久,才問道:“蟲子呢,那麽多蟲子哪裏去了?”


    在他想來,白沙灣避難所毀滅之後,蟲潮過境,必將伏屍遍野,怎麽還會有這麽多幸存者在這片廢墟上生活?這看起來得有幾千人呢。


    小胡嚴跟著許慎走了出來,手裏還小心翼翼地端著那杯熱水,導彈空襲這種事情,他的認知有限,說不清楚,想了半天就說:“當時有人放炮,到處都是大炮仗爆炸,蟲潮就退走了。”


    許慎聽著這個解釋,心中一陣狐疑。


    正好陳護士這個時候走了過來,看著許慎有些蒼白的麵色笑道:“你醒過來了?小胡嚴這小嘴真是開了光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許慎拉到一邊,讓開了道路,身邊到處都是來來去去運送傷員和幸存者的人。


    陳護士翻開許慎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瞳孔,又掐著少年的脈搏感受了一下,她隨身就隻帶了一個聽診器,也沒有更多設備,所以隻能用這種最原始的手法,簡單判斷一下傷員的情況。


    從表象來看,雖然許慎有些虛弱,但更多的應該還是體力的透支,他的生命體征,現在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問題。


    陳護士按了少年身上很多地方,問他是否感覺到內部疼痛,但許慎隻是感覺到骨肉筋膜、皮膚之外的疼痛,那種真正源自內裏的疼痛,似乎還真就沒有。


    經過簡單的檢查,陳護士簡直感覺到震驚,這個少年這是什麽樣的體質?明明外傷不少,但是這才過去了幾個小時,竟然又有肉眼可見的好轉,關鍵是從目前看來,許慎的內髒應該都沒有受傷。


    相比之下,其他傷員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傷勢都不太樂觀,而眼前應該傷勢屬於最嚴重那一批之一的許慎,卻眼看著就要活蹦亂跳起來。


    她拍拍少年的肩膀:“好好休養,別到處亂跑,你小子命大,但也要懂得愛惜自己。”


    說完,她就又要去看看其他傷員的情況,可卻被許慎叫住了:“陳阿姨,我有點事想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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