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老虎這首歌,比小兔子乖乖還毒。


    整個蟲群都因此陷入了自相殘殺之中。


    橢圓辦公室裏,沈嘯虎看著戰術電子屏上異常的戰場景象問道:“有沒有音頻,給我打開聲音!”


    旁邊的參謀無奈道:“沈團,這是衛星畫麵,聽不到聲音的。”


    沈嘯虎皺著眉頭:“那就打電話給陣地上的幾個營長,給我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幾個參謀隻好紛紛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嗯嗯……換了一首?”


    “嗯嗯……聽到了,聽到了……行吧。”


    幾分鍾後,參謀迴來一臉詭異地向沈嘯虎匯報:“報告,前線說就是放歌的那個人切歌了,換了一首《兩隻老虎》。”


    “就這?然後呢?”沈嘯虎連連追問。


    因為蟲群陷入自相殘殺的混亂狀態和一開始那種像是掉線了一樣間歇性發呆不同,從控製力的緯度來講,這兩種反應提現出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控製能力。


    前者比後者強大著數倍不止,他不相信光是切了一首歌就能達到這種效果,總覺得一定還用到了其他的什麽手段,他需要知道這些事情,來進行綜合的判斷。


    但是參謀苦著臉猶豫道:“……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呀!”


    沈嘯虎:“???”


    當時沈嘯虎覺得一定是自己瘋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過瘋狂,不可知物l1-百年留聲機的實戰效果經曆過複興會那次檢驗已經完全體現了出來,所以具體用這件不可知物能做多少事、做到什麽程度,其實他心裏是有個大致印象的。


    而且他也跟司徒專門討論過,這件不可知物的使用條件非常苛刻,每一次都必須獻祭12人鮮血,而且獻祭者和使用者會同時影響不可知物的使用威力,可以說這玩意如果不是要搞大事,基本上使用成本遠高於收效。


    但是現在這個使用不可知物的神秘人物,不但能做到影響百萬蟲潮的行動,甚至還能強迫它們自相殘殺,這種空前強大的控製能力之下,對方得是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


    沈嘯虎都不太敢想象這個代價,因為他覺得就算是用千百條人命去填,都填不滿這個深淵。


    但那個神秘人物不僅做到了,而且為了支援白沙灣避難所居然還切了個歌。


    沈嘯虎不知道換歌曲需不需要付出代價,但是從他的認知之中,所有的不可知物都如同貪婪的惡魔,所有的操作都不會是免費的。


    事實是切歌確實要錢,而且單曲循環還得另付套餐費。


    許慎拚死拚活,幾次出生入死換來的50多萬,就點了兩首歌,單曲循環了一下,就花掉了存款的一半,如果他知道沈嘯虎的想法,估計會把對方引為知己。


    當然,以許慎的尿性,也可能要求費用報銷。


    畢竟使用不可知物什麽的,也太特麽費錢了啊!


    許慎和呂青槐兩個人駕著車現在就跟進了露天動物園郊遊似的,周圍的蟲族,無論是蝗蜂還是什麽其他的異種,根本就沒有時間理會他們這輛鐵殼子,伴隨著《兩隻老虎》歡快的音樂,許慎感覺這些蟲子對毆居然還會踩點兒呢!


    就離譜好嗎?


    誰能想到l1-百年留聲機是這麽用的啊?


    現在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完全省掉了開槍射擊的事,蟲族之間對毆起來,打著打著就打出了兇性,打出了火氣。


    一開始大家還隻是重點攻擊對方的眼睛、觸須、尾巴什麽的,雖然打的熱鬧,但是傷的多、死得少。


    可是打著打著,這些本性暴虐的蟲子就打紅眼了。


    好呀,你敢砍我觸須?我非給你腰斬了不行!


    結果就是整個蟲潮,開始越打越離譜,許慎他們甚至看見好幾頭變異的蟲怪,麵對一隻憤怒發出咆哮的聰明蟲,根本就不鳥對方,上去就開始吃席了。


    呂青槐一邊開車在蟲群中兜著圈子,一邊津津有味地看著這混亂血腥的一幕,看似平靜的目光之中閃爍著隱隱興奮的光芒。


    許慎知道他並不是因為熱衷於戰爭才興奮,這個健壯的漢子在他的軍旅生涯之中,肯定經曆過許多艱難的時刻,這是他排遣和發泄的方式。


    每一次戰友的喋血,都應該用敵人的屍山血海來償還。


    這就是497團的信念,也是呂青槐的信念。


    許慎對於497團、對於避難所、甚至對於整個官府體係,其實都沒有多少認同感。


    他孤獨成長到今天,沒有享受到多少時代和社會的紅利,反而一直在邊緣的角落裏掙紮求存。


    在學校的時候,他是人們眼中的怪咖,女生們一開始驚豔於他清秀帥氣的外表,頻頻暗送秋波,但是當她們發現根本得不到之後,關於許慎某些取向有問題,甚至心理變態的說法就開始四處流傳。


    得不到的就毀掉,有時候人類的自私就是這麽赤果果地毫無遮掩。


    而男生們,從一開始就敵視著他,荒誕的惡作劇、惡意的作弄,就從來沒有間斷過。


    許慎至今依稀記得他在廁所裏被4個男生圍攻,而他生生用一個人的腦袋砸碎了旁邊的小便池。


    從那之後,所有人見到他都開始下意識地繞著走,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家夥是個真正的狠角色,他動起手來隻有殺意。


    對方孩子的家長那一次鬧得很大,揚言要80萬賠償,而且許慎必須被開除。


    但許慎沒有後悔過,更沒有害怕過,他隻是冷冷的看著那大唿小叫跳著腳的一家人,就像在看幾個死人。


    被打男生的母親指著許慎的鼻子大聲嚷著:“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是什麽眼神?這種人不開除,他以後還想殺了我們全家!”


    當時不管校長和教導主任怎麽勸解都沒有用處,可是第二天,那個孩子連著那一家人就像忽然之間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了,再也沒有來鬧過事。


    而學校方麵也諱莫如深,再不提起此事。


    許慎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從此之後,就有傳說那家人被許慎半夜上門處理掉了,雖然許慎很想說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迴事,但這個傳說有個好處就是,再也沒有人敢招惹他了。


    許慎就這樣孤獨地長大,孤獨地活著,明明站在人潮人海之中,卻孤獨地像是太平洋一望無際海麵上的一座孤島。


    所以他對於這個世界,這世上的人,不抱有惡意已經說明他足夠善良,所以他直到現在都無法理解,老王為什麽那麽執著想要做個好人。


    他做不到為別人犧牲自我,也做不到為了素不相識者挺身而出,如果他做過,也許隻是巧合。


    越野車一路兜著圈子,深入到了人類從未見過的蟲群核心附近。


    這裏的天地已經變了一個顏色。


    附近早已看不到黃黑相間的蟲群,入眼之處全是體型龐大,或深黑、或血紅的猙獰怪蟲。


    《兩隻老虎》的厲害就在於,連這些龐然大物也不能抵禦,距離音源越近,它們之間互相廝殺的就越瘋狂。


    呂青槐看著油表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兄弟,今天有你陪我,真特麽盡興!就是咱們這輛車太費油了,可能沒機會再開迴避難所了。”


    許慎看了看已經見底的油表,用袖子輕輕擦拭了一下手中的大槍,聲音平靜:“已經比我預計的遠了許多了。”


    兩個人這時候都釋然了,呂青槐的過往人生裏,有太多他想守護的東西和人,也有太多他想去另一個世界好好聊一聊的天,所以他無怨無悔。


    而許慎,則隻是想還給某個人一條命,他不太習慣欠別人的。


    大地忽然之間劇烈地震顫起來,仿佛發生了7級大地震。


    他們的越野車就像是浪尖之上的一葉扁舟,脆弱的仿佛隨時都會傾覆。


    一塊龐大到遮天蔽日的陰影,似緩實快地遮蔽在了戰場的上空。


    “嗚嗚——”


    沉悶而悠長的怪聲,就從頭頂上傳來,席卷了這片天空。


    原本正在瘋狂廝殺的蟲族,仿佛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忽然都呆滯下來,隨後不再廝殺。


    許慎和呂青槐透過車窗有限的視野,看到前方邁過去一條墨綠色粗壯的巨大節肢,仿佛擎天之柱,而他們,此刻就位於某隻超級巨蟲的腹部下方!


    衛星圖上曾經出現在蟲潮深處,如同殲星母艦般存在的巨蟲,終於在此刻露出了其冰山一角!


    許慎他們不知道,這玩意已經被命名為督軍,但並不妨礙它帶給他們的震撼。


    “碼的,老子死前能夠見識到這種東西,也算是值了!”呂青槐的腳輕輕踏在油門之上,引擎微微轟鳴著。


    許慎仰首看著那片巨大的陰影,卻忽然說道:“咋們這一程就到這裏吧,放我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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