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張主任看到了少年手中拎著的造型猙獰的球棒,忍不住矢口否認,向著士兵道:“你快管管,這人在幹擾大家排隊核查!”


    他甚至還沒忘了拉上剩下正在排隊等待核驗信息的人們,似乎這樣就能讓許慎知難而退。


    但他顯然低估了少年拿迴屬於自己東西的決心。


    沒有理會其他人,許慎再度逼近兩步:“把你從我那裏拿走的東西還給我,把這孩子還給他的母親,我隻說這麽多!”


    然而張主任想著周圍還有這麽多人,甚至還有荷槍實彈的士兵,一個少年還真能把自己怎麽樣嗎?


    他默默退向了士兵的方向,卻表情誇張地喊道:“要殺人了,這人瘋了!”


    隨著他退向士兵,那邊負責核驗的士兵默默抬起了槍口,隻是指向的赫然就是許慎!


    道理很簡單,張主任和孩子有腕帶,而許慎並沒有。


    倘若他真的暴起傷人,想必那支衝鋒槍會立刻噴出火舌來,教會所有等待中的人們,什麽是規矩。


    可許慎卻像什麽都沒有看到一樣,輕歎了一口氣,抬手撫了撫額頭,下一刻竟毫無征兆地欺近了張主任的身邊!


    那個抬槍的士兵一驚,以他經受過訓練的反應力,這一刻竟然根本來不及反應,槍口更跟不上少年的速度。


    這是人嗎?


    少年就像鬼魅般猛然貼到了張主任的身上,隨後一聲骨肉斷裂的可怕聲音響起,少年竟然仿佛什麽都沒有做過一樣站迴了原地,手裏舉著一個已經被扯斷了的手環:“現在,我有手環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個士兵都沒來得及做什麽,手環就已經落到了許慎的手中。


    士兵一怔,指向許慎的槍口微微沉了下去。


    他說過,誰有手環誰就能通過,而現在,原本沒有手環的少年,已經拿到了手環。


    直到這時,張主任才驟然發出了慘烈的唿痛聲。


    他帶著腕帶的那隻手,以一種明顯不正常的角度彎曲著,明顯整條手臂都被廢了。


    劇痛之下,他已經顧不上身旁的孩子。


    那個孩子掙脫了他的束縛,快速跑向了一邊的母親,母子兩個緊緊擁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殺人啦!殺人啦!沒人管管嗎?”


    張主任撕心裂肺地哭嚎著,卻仍舊試圖挑起衝突:“長官,他當著你的麵傷人,你們就不管管嗎?”


    然而那個負責核驗信息的士兵此刻卻徹底放下了手中的衝鋒槍:“你剛才說過的,以為我沒有聽到嗎?現在都末世了,就算是殺人又有誰管呢?”


    他早就看出來眼前男人的異常,隻是礙於命令,才冰冷地執行。


    但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一幕,這個士兵的心中莫名地一陣爽快,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張主任沒想到會等到這麽一句,他無助地看向周圍,人群繞開了他,沉默無語,仿佛害怕沾到什麽肮髒的東西。


    “你們就看著?你們就這樣看著有人行兇?”


    張主任哆嗦著嘴唇,隨即癲狂道:“你們所有人都不得好死!你們都會被那蝗蜂吃了,被撕成碎片!”


    負責核驗信息的士兵對身旁的同僚道:“把這家夥弄走,我們得加快速度了,時間不多了。”


    緊接著,幾名士兵走上前來,將已經漸漸癲狂的張主任拖走了,即便他被拖出了老遠,可他大聲咒罵的話語依舊在不時傳來。


    核驗又恢複了秩序。


    許慎頂替張主任站在了他原本的位置,在核驗之前,少年看向路邊哭泣的母女:“你的腕帶呢?找不迴來了?”


    母親聽到許慎的聲音,搖了搖頭:“沒了,被那個畜生毀掉了。”


    許慎張了張嘴,然而在這個災變的世界裏,他知道,許多事自己也無能為力。


    士兵為他核驗過腕帶信息之後,將他放行,有人帶他來到了一輛巨大的運輸車前,讓他登車。


    許慎敏捷地攀上車鬥,裏麵已經坐了不少人。


    隻是看到他上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剛才的那一幕,他們都看得清楚。


    誰都不想招惹這個清瘦帥氣的少年,他們知道,這是個狠角色。


    許慎坦然單獨坐在了角落裏,隻是目光卻忍不住飄了出去。


    他看到排隊的人群又繼續開始移動,抱著孩子的母親在乞求士兵,可否將她放行。


    然而士兵們的命令是死命令,他們隻是生冷地拒絕了母親,沒有多說。


    人群一如既往地沉默,在看過剛才的一幕之後,人們顯得似乎更加麻木了一些。


    那個母親隔著遠遠地距離,不時向著許慎看了過來。


    人群在漸漸減少,擁有腕帶的最後一人被帶過來之後,士兵們抵不住母親的軟磨硬泡,將她領了進來,直衝著許慎這邊走來。


    走到車前,母親抬頭看著車鬥裏的少年,哀求道:“你可不可以帶走我的孩子,我可以不走,但是他一定要走!”


    說著,她將自己失而複得的孩子高高舉起,似乎希望車裏的許慎將孩子接過去。


    可是手中的孩子卻大聲哭鬧起來:“媽媽,我不要離開你!”


    “乖,你跟著這個哥哥走,媽媽一會兒就追上你們了。”


    “你騙人!你明明說了你不走的!媽媽你不走,我也不走!”


    孩子哭得厲害,掙紮地厲害,母親的體力漸漸不支,有些舉不動了。


    看到這生離死別的場麵,車鬥內不少人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甚至有人還小聲說道:“這個少年的心可真狠啊!人家都這麽求他了,還不把孩子接過來!”


    “你沒看到他剛才是怎麽打那個男人的嗎?我都聽見了,那還是他的老師來著,自己的老師都下得去手,怎麽不狠心!”


    “我要是他,我就接過來了,畢竟孩子是可憐的,這孩子也有腕帶,應該可以上車。”


    車鬥裏的人們竊竊私語著,卻始終並沒有誰站出來接過母親手中的孩子。


    母親漸漸有些絕望了,孩子有腕帶,當然可以上車,可是沒有一個托付的人,她怎麽能夠放心?


    她最後看了一眼許慎,眼神中充滿了哀求。


    許慎一直什麽都沒有說,但在沉默半晌之後,忽然一怔。


    因為意識中黑色屏幕上刷新出了一行字跡。


    正當那位母親已經打算放棄時,許慎忽然伸出了手,不是接過孩子,而是直接把母親帶孩子都拉上了車。


    下方的士兵不由緊張起來,然而不等他們舉起槍械,就看到許慎獨自跳了下來,他手腕上那枚手環留在了母親的手中。


    “這個先借給你,到了避難所別忘了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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