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尚歌反手一撈,拽住那背後偷襲的馬鞭,扭頭看過來,笑聲輕狂,「王爺是想與我比試一番?」


    北歐炎弘看了一眼她的手,輕笑,「本王與你的幾次較量都沒分出勝負,不妨,試試?」


    曲尚歌低低地哦一聲,唇邊的笑沒收,但手下的勁卻驀地加大,將那馬鞭往懷裏一曳。


    北歐炎弘手下一緊,馬鞭擦著他手掌裏的肌膚而過,帶出淡淡呲呲的聲響,眼見著馬鞭要被曲尚歌拽過去了,北歐炎弘手下也用了力,又將馬鞭搶迴來。


    而他們兩個人,此刻還都在駕馬狀態,那馬又是駿馬,跑的飛快,空氣流擦著髮絲而過,帶出淩厲的風,這簡單的搶馬鞭的動作就顯得危險之極。


    但兩個人都是馬背上的精英,壓根不顧飛馳中的駿馬,樂此不疲地玩著這般幼稚的遊戲。


    直到,潼關城近在眼前。


    北歐炎弘沖曲尚歌笑了一下,那笑,陰陰的,邪邪的,透著一股狷狂的囂張,曲尚歌還沒從他這怪異的笑容裏反應過來,北歐炎弘就右腳一蹬,藉助著上升的力道,身子騰空,轉眼就落在曲尚歌的馬背上,雙手將她腰身一摟,哈哈大笑,「本王逮住你了。」


    曲尚歌怒嗤他,「賴皮!」


    北歐炎弘輕咬著她的耳垂,「你輸了。」


    曲尚歌往他身後揚起馬鞭,眼看那馬鞭要打在他身上了,隻見他周身氣勢一張,那馬鞭竟生生地被他身上散發出來氣勢給撣開了。


    曲尚歌怒。


    北歐炎弘笑道,「輸就輸了,輸給本王又不可恥,誰讓你不跳到本王懷裏來的,你若跳到了本王的馬背上,就是你贏了。」


    曲尚歌說,「你這是歪理,讓我爹來評。」


    北歐炎弘搖頭,「本王與愛妃之間的樂趣,何必讓別人來插手,你若不服,我們下次再比,倘若你還不能落在本王懷裏,那你還是輸。」


    曲尚歌忍不住翻眼,她贏,是她落在他的馬背上,她輸,是他落在她的馬背上,所以,說到底,誰是最終贏家?


    曲尚歌才不再跟他玩這種不公平的遊戲呢,她道,「我再也不跟你玩這種遊戲了。」


    北歐炎弘聞言,笑了笑,卻沒接話。


    到了潼關,兩人前後下馬。


    將馬交給戍邊士兵後,北歐炎弘帶著曲尚歌,還有曲潭,進了城主府。


    如今的城主府,住著步封鈺。


    此刻,步封鈺剛接到琉影發來的急信,正準備整裝出發,見到北歐炎弘跟曲尚歌,他連忙上前行禮,「王爺,王妃。」


    又看到曲潭,喊了一聲,「侯爺。」


    北歐炎弘揮手,問,「都準備好了?」


    「嗯。」


    「那就即刻出發。」


    「是。」


    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問了句,「那潼關怎麽辦?」


    北歐炎弘還沒開口,曲尚歌就抱著雙臂,笑道,「步將軍認為本宮能不能守得住潼關?」


    步封鈺一愣,「王妃守城?」


    曲尚歌點頭道,「是呢。」


    步封鈺立馬轉頭看向北歐炎弘。


    北歐炎弘道,「她說的沒錯,潼關,由她守。」


    步封鈺沒說話了,他向北歐炎弘拱了一禮,然後,離開。他沒把潼關的兵全部帶走,隻帶了一部分,另一部分留在潼關。


    北歐炎弘將門主令交給曲尚歌。


    曲尚歌接過。


    北歐炎弘道,「在這裏好好等我迴來。」


    曲尚歌看著他,緩緩伸手,擁住他的腰,「嗯,你若是不能平安迴來,我會帶著未來小世子改嫁的。」


    北歐炎弘伸手擰了一下她的臉,「你沒機會。」


    曲尚歌緩緩一笑。


    北歐炎弘猛地將她攔腰一抱,直奔城主府內的主院,「本王突然想到,臨走之前,無論如何要讓你肚子裏裝上小世子。」


    這一夜,北歐炎弘辛勤耕耘,果然是中了。


    在他離開後的第二個月,曲尚歌被城主府內的醫郎把脈得了喜脈,曲尚歌摸著自己的小腹,幾乎沒有消化這莫大的喜訊。


    冬晴喜極而泣,「王妃,你懷孕了!」


    冬晴是後來被皇上派人送過來的,這大概也是北歐炎弘的意思,畢竟,曲尚歌的身邊一直都是冬晴伺候,離了她,還真的不行。


    懷孕之後,人就特別嗜睡,曲尚歌也一樣。尤其是懷孕後的第三個月,特別嗜睡,而這幾個月裏,潼關卻很平靜。


    大抵是因為赫連均策知道了是她在守著潼關,所以,並沒有派兵前來,也可能是因為這幾個月,他被北歐炎弘纏住了,反正,在所有兵馬荒亂的邊境之地,隻有潼關,沒有炮火。


    蕭竹當時也到達了潼關,卻沒有駐守在潼關,而是跟著赫連西容與舒靖風一起,易容成了步封鈺的手下部隊,隨著步封鈺一起,出了城。


    而這幾個月,戰火不停,烽火不停,時而會有北歐炎弘的信鴿傳到潼關,也有加急密報傳到皇宮,但戰爭依舊膠和,而北歐炎弘,去了三個月,竟是還沒迴來。


    曲尚歌由冬晴扶著上了城門,站在城牆上,看著莫訖的方向,她自言自語道,「已經三個月了。」


    冬晴笑道,「王妃是想王爺了吧?」


    曲尚歌瞪她一眼,「多嘴。」


    冬晴捂嘴偷笑,扶著她的手臂,說,「信鴿已經發出去半個月了,王爺應該收到了吧?他如果知道王妃懷孕了,定然很高興。」


    曲尚歌伸手摸了摸有點微凸的小腹,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蔓延在心底,她懷過一次孕,但那次,孩子沒有保住,那時是因為她的大意,也因為她當時不太想要北歐炎弘的骨肉。


    但是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會將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的。


    此刻,莫訖國皇城五百裏外的北郡,北歐炎弘以及刑北所帶大軍與莫訖五十萬大軍嚴陣以待。


    三個月的時間,北歐炎弘已經攻克了莫訖大小城鎮不下三十座,如今他們駐紮的北郡,也是剛剛攻克下來的。


    與北郡遙望而對的,是馬縣,馬縣過去,就是莫訖的皇城了,所以,馬縣不能丟,一旦丟失,皇城就危了,是以,赫連均策親自帶兵,守在馬縣。


    此刻,兩軍對峙。


    各方軍營都在全麵部署著下一次戰役,北郡門外,有人拿著信鴿飛速來報,「啟稟王爺,潼關來信!」


    北歐炎弘正在聽刑北跟曲潭的意見,聽到門外信使的聲音,他忽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刑北跟曲潭同時停下,不再說話。


    北歐炎弘走到門口,問,「信呢?」


    「在這裏。」


    那信使把信呈給他。


    北歐炎弘接過信,揮手讓他下去。


    曲潭跟刑北走過來,曲潭問,「是歌兒的來信?」


    「大概是。」


    曲潭道,「這可是我們離開三個月以來,她的第一封信呢。」


    北歐炎弘抿了一下唇,確實是第一封信,那個小女人,都不知道他在這邊多想她,他給她去了那麽多封信,她倒是一封都不迴。


    雖然潼關不來信,很可能就表示著潼關無礙,她無礙,但是,這麽多月都不見她的信,他也有點生氣的。


    北歐炎弘捏著信,想打開,又不敢打開。


    畢竟,她一直不來信,這突然的來信,是不是潼關出了事?她出了事?


    這般想著,他就覺得這信有點沉,心口也忽地一緊。


    刑北看他這般糾結,說,「要不,末將幫王爺打開吧?」


    北歐炎弘將信往袖兜裏一揣,抬頭瞪他,「你休想。」


    刑北笑道,「末將隻是看王爺在害怕,所以鬥膽諫言。」


    北歐炎弘哼一聲。


    曲潭道,「快打開看啊,不要是真出了事!」


    北歐炎弘臉色一凝,飛快地又將信掏出來,當下就展開,入目第一句就是,「夫君可安好?」


    北歐炎弘看著這幾個字,眉目一柔。


    曲潭溫溫一笑。


    刑北看不出神色,隻是眼睛盯在那娟秀的字體上,不曾移動半分。


    北歐炎弘又繼續往下看,下麵寫的,是一些生活瑣事,是她這三個月的日常生活,當然,那語氣裏還有一丟丟的抱怨,她說,「兵馬荒亂,就潼關城風平浪靜,這讓我覺得英雄無用武之地,夫君應該帶我一起去莫訖的,這樣才是同甘共甘,夫唱婦隨啊。」


    北歐炎弘看到這裏,抿唇一笑。夫唱婦隨麽,等他迴去,他願意與她,婦唱夫隨,她想去哪兒,他都陪她。她不想呆在邪王府,那他就帶她去策馬江湖。


    視線繼續往下,他目光猛地一震,瞳孔一縮。


    上麵寫,「今天這封信,除了向你報平安,告訴你我很想你外,就是想跟你分享一個快樂的消息,我已經懷孕二個多月了,醫郎說寶寶很健康,我也很健康,而且,很可能是個小世子呢,夫君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樂壞了,不過我告訴你,若是你不能凱旋而迴,我定要帶著小世子改嫁的。」


    北歐炎弘愣愣地看著那幾個字,——懷孕二個多月了。


    所以,扣除路上的日子,她懷孕快有三個月了吧。


    三個月。


    算下來,應該是她在潼關的那一夜懷上的,所以,他的辛勤耕耘還是有用的。


    曲潭看罷,臉上大喜,「歌兒懷孕了!」


    北歐炎弘眼中的笑也是止都止不住,他點頭,「嗯!」


    那一聲嗯,不知道有多自豪,有多驕傲。


    刑北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但還是分析道,「這個時候懷孕,若是潼關遇到了什麽事,歌兒怎麽辦?」


    北歐炎弘眼中的笑猛然一收,他將信小心折好,裝起來,重新放入袖兜,冷聲道,「縮短時間,盡快速戰速決。」


    曲潭提出現實的問題,「前方有五十萬大軍擋路呢。」


    北歐炎弘冰冷的聲音吐出一個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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