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尚歌左右環視了一下,見周圍沒有任何小廝和侍衛,不禁冷笑出聲,「就憑你是留不下我的。」


    「還有我。」


    她的聲音剛落,她的身後,陡地走出來一個人。


    曲尚歌飛快地轉身。


    然後,就看到了舒靖風。


    果然是他。


    曲尚歌看看他,又看看安少琛,有點無奈地苦笑,「看來,你們今天是非要把我留在此地不可了。」


    「不。」


    舒靖風慢慢地抽出佩刀,「是把你帶去見皇上。」


    曲尚歌站定不動,即便是舒靖風抽出了他常用的大刀,她也沒動,而她的武功如何,安少琛交過一次手,但不清楚那一次交手,她用的是否是全力,所以,他也不敢大意。


    安少琛也沒動。


    舒靖風拿起大刀,先向曲尚歌攻來。


    曲尚歌雙手抱臂,嘴角掛著從容淡定的笑,腳下如風,行如般若,自在非常,不管舒靖風的大刀從哪裏攻來,她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地躲過去。


    交戰數十招,舒靖風收了刀。


    這隻是熱身,因為,舒靖風沒有跟曲尚歌交過手,而為將多年,他一向謹慎行事,不管是對敵人還是對朋友。


    他當然不會真的對曲尚歌下手,隻是要製服她而已。


    所以,這前十幾招,隻是試探。


    而試探的結果是,曲尚歌並不打算跟他真正的交手。


    也在這前十幾招裏,他看出來,曲尚歌的武功,並不弱於他。


    他把大刀往地上一拄,向曲尚歌拱了一手,「曲姑娘若是不願意與在下為敵,就跟在下迴一趟莫訖。」


    曲尚歌冷笑,「迴莫訖做什麽?」


    舒靖風道,「皇上下了死令,無論如何要將你帶迴去,既然你不想以鎮西王妃的身份前往莫訖,那就以朋友身份前往。」


    曲尚歌一口拒絕,「不去。」


    舒靖風眼眸一冷,哼道,「你非要逼我們動手?」


    「是你們在逼我。」曲尚歌一字一句,「赫連均策曾經答應過我,此生永不與北歐開戰,可是,現在呢,他食言在先,又不顧情義在後。我就是死,也不會跟你們去莫訖的。」


    舒靖風聽罷一愣。


    安少琛也忽地一下子沖了過來,他抓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拉扯過來,桃花眼裏滿是冷意,「你若不想去,我們也不會勉強你,你不必說這些話來氣人。」


    「不勉強我?」


    「嗯。」


    安少琛將她扯進懷裏,抱住。


    曲尚歌掙紮。


    安少琛低笑地環緊了她的肩膀,「你不想去莫訖,跟我一起去仗劍江湖吧?你不是一直很想過那樣的日子?邪王府不適合你,你不應該被困在那裏的。」


    曲尚歌呢喃,「仗劍江湖?」


    「是。」


    曲尚歌微微垂眸,似乎是在猶豫。


    安少琛輕抬起眼瞼,沖舒靖風使了個眼色,舒靖風立馬伸手,從後背點住了曲尚歌的穴道。


    曲尚歌肩膀一疼,正欲開口,卻眼前一昏。


    在徹底昏過去之前,她聽到安少琛的嘆息聲如風一般滑過耳際,「你不要怪我,想要阻止戰爭,隻有你。我也不想讓他開戰,因為,他對上北歐炎弘,沒有勝算,而我,不會看著他死。」


    舒靖風看著曲尚歌昏了過去,立馬說,「馬車和通行證都已經備妥,現在就出發。」


    「嗯。」


    安少琛抱起曲尚歌,鑽進馬車內。


    在馬車內,他們兩個人紛紛易了容,讓別人無從發現端倪。馬車一路從大街上駛入城門,過城門的時候,與趕上來的北歐炎弘碰個正著,但北歐炎弘此刻沒心情卻管那麽一輛普通的馬車,直接從馬車旁邊走過了。


    馬車也通過城門守衛的檢查,往城門外駛去。


    北歐炎弘不知怎的,往前走的步子一下子止住,他轉頭,往後看了一眼,盯著那離開的馬車,心裏隱隱地有一絲怪異的毛燥。


    一時半刻,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產生這樣的情緒,就甩甩頭,迴身走了。


    他去蕭府,找蕭竹,卻在半路上,與打探消息的曲潭還有餘襄碰了個正著,北歐炎弘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一轉,擰眉問,「歌兒呢?」


    曲潭道,「說是去會朋友了。」


    北歐炎弘又擰眉,「朋友?」


    曲潭點頭,「嗯。」


    北歐炎弘隻覺得心中那股怪異又升了起來,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恍然間,腦海裏冒出剛剛那輛馬車來,但是,那輛馬他晃了一眼,沒有什麽奇怪的,車夫是一個中年男人,馬車裏坐著一對老夫婦,看樣子是出門遊玩的。


    他細細地將自己看到的情況在腦海裏又過了一遍,實找不出什麽奇怪的地方來,就又甩了甩頭,說,「去找蕭竹。」


    三個人一同前去蕭府。


    但是,前腳,劉子文來到蕭府,找蕭竹切磋武藝,故意把他引到了城外,打了幾百迴合後,就跟他說,「蕭臨寒要見你。」


    蕭竹嗤鼻,「他想見我我就必須去見他麽?他早年投入西域,現在又投入莫訖,這般枉顧國家忠義的人,我為何要去見他!」


    劉子文道,「你明明知道他是出於無奈。」


    「無奈!」


    蕭竹諷刺,「為了一個女人,他不要國,不要家,不要親人,他如果知道他還姓蕭,就不會又去幫著赫連均策!」


    劉子文輕嘆道,「你都沒有去問蕭老?」


    「問我爹作甚?」


    「這或許是你爹的意思呢?蕭大俠早年確實是為了那個女人遠走西域,但是多年後,他心性平定,他離開前說過,永不迴南江城,可他還是迴來了,你都沒想著這是為什麽?他迴來,也許正是奉你父親之命呢。他是忠義之人,你要相信這一點。」


    蕭竹心裏有一抹動容,畢竟,那人是他的親哥哥。


    他收起劍,嘴角勾起冷笑,「就隨你去看看,我看他這次又要說什麽。」


    劉子文帶路。


    但是,兩個人剛到府門前,就聞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血腥味,而且這血腥味是圍繞著整個劉府的,他們尚沒進門,血氣就這般濃,可想而知,裏麵,是怎麽樣的慘景。


    劉子文一驚。


    蕭竹也是一愣。


    劉子文臉色不太好地對他說,「府內出事了。」


    蕭竹點頭。


    劉子文也不去敲門了,直接縱身飛起,落在牆頭,他往府裏打探,見院子裏並無血跡,而且,下人們也都來迴走動著,不曾受傷,他稍微鬆了一口氣。


    蕭竹也提氣上了牆頭,看到滿院幹淨,不免扯嘴冷哼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劉員外府遭到仇人滅門了呢。」


    劉子文瞪他一眼,施施然地落到了牆頭下麵。


    蕭竹也運用輕功落下去。


    當劉子文從牆頭走入院子裏後,立刻有看到他的下人飛奔著撲到他的腳下,一臉慘白顫抖著說,「少爺,你可迴來了啊!那蕭公子,蕭公子……」


    劉子文抓住他的肩膀,「蕭公子怎麽了?」


    那下人白著唇,「死,死了。」


    「什麽!」


    劉子文跟蕭竹同時大驚。


    蕭竹冷喝,「你休得胡說!」


    蕭臨寒的武功如何,他很清楚,這世上,能殺他的人,寥寥無幾,幾乎沒有,他怎麽可能會死?


    劉子文也困惑震驚之極,他當然也知道,蕭臨寒的武功出神入化,一般人是難敵其手的,而他離開劉府的時間並不長,就這短短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他竟被人殺死了?


    他飛快地鬆開那人,去了蕭臨寒的院子。


    一進院子,滿鼻的血腥氣就撲麵而來,很濃很腥,讓人聞之欲嘔。


    蕭竹看著那滿院的血,五指猛地一下子攥緊。


    劉子文臉上情緒翻滾,但他忍著,進到內室,一入內室,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蕭臨寒,而他的神情,很安祥,也很平靜,並沒有死亡的痛苦。


    劉子文看著這樣的蕭臨寒,忽地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什麽,他說,「原來,他支開我的目地,就是為了尋死。」


    蕭竹沉聲不語地看著那個躺在血泊裏的男子。


    他有短暫片刻的時間是不能接受的,不能接受他死了,不能接受他就這般離開了人世!


    他手臂顫抖。


    劉子文往後看了他一眼,悵然道,「我該早知道的,那個女人死了那麽多年,他大概也早就不想活了,隻是不知道怎麽死去,而今,或許他深知,仇人會尋上門來,所以,故意支開我,又讓我帶你來,大概是想讓你給他安排後事。」


    蕭竹垂著眼眸,臉上神色陰諱難明。


    劉子文看他一眼,出門喚一個下人進來,「可有看到是什麽人?」


    下人搖頭,「沒有,奴才沒看到有人進來,但是,在蕭公子死的前半柱香的時間,我們府的上空籠罩著一股極大的陰氣,那陰氣好嚇人,像是地獄裏躥出來的,當時,奴才還以自己到了陰曹地府。」


    劉子文蹙眉,「陰氣?」忽地,他又一頓,「不,那是鬼氣。幽冥刃上的鬼氣。」


    幽冥刃!


    他猛地轉身,衝到內室,對蕭竹道,「殺蕭臨寒的人,是北歐邪王!隻有北歐邪王所用兵器是幽冥刃,而也隻有他,才能將幽冥刃的地獄鬼氣召喚出來!」


    蕭竹握劍的手驀地一緊,他一腳大步上前,將蕭臨寒的屍體抱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劉子文衝著他的背影喊,「你要不要為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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