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懷知道她的用意,但是他怎麽能放下她不管。


    她是定國公府的嫡九小姐,如果出了什麽事,難保公侯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


    他和冬晴的命都不要緊。


    這樣一想,他果斷地把冬晴丟給她,拆了馬鞍,急道:「小姐帶她走,這些人我來對付。」


    「不行!」


    曲尚歌想都沒想拒絕,「他們要殺的人是我,冬晴跟著我隻會更危險,不要再拖延了,這些人我有信心能對付得了,你快走。」


    眼見殺手圍堵了上來,曲尚歌身形一動,踏葉而過,疾行數十裏,把殺手們引了過去。


    戚懷知道勸說已無用,隻得先攜帶冬晴離開。


    安少琛在她的醫館撲了個空,紅衣一閃,直向城門而去。


    金章殿裏。


    赫連均策埋頭處理文件,舒靖風向他匯報安少琛的行蹤。


    「出了城門?」


    「是的,好像是向北歐去了。」


    舒靖風也很是納悶,這個安世子向來是不愛按牌理出牌的人,這一次又想做什麽?


    北歐?


    提到這兩個字,赫連均策就有點頭疼。


    他看了一眼龍案上高高壘起的奏摺,眉心輕蹙。


    那些都是朝中大臣反對他娶曲尚歌的摺子,寫的可真是洋洋灑灑,他從來沒覺得這幫臣子的嘴也會像婦人那般毒。


    什麽棄婦?什麽不貞不潔?什麽與北歐為敵的?


    真是什麽都敢寫!


    關鍵是還敢給他呈上來!


    「靖風,你對本太子娶曲尚歌一事有什麽看法?」他抬頭,看著自己身邊這個一向睿智的大將。


    舒靖風不知道他突然問的用意。


    想了想,如實迴答:「微臣覺得,不妥。」


    換作是別人,也許能加深與北歐國的友好關係,可這人是曲尚歌,就他了解的信息來看,她不是簡單的人物。


    尤其是她曾經是北歐炎弘的王妃。


    這一點,毋庸置疑,是最近朝堂上眾大臣反對的根源。


    北歐邪王曾經名戰三國,如果這是他不要的女人就罷了,怕就怕……


    正了正臉色,他說:「太子可以娶她為側妃。」


    赫連均策聽到他的反對,雖然不是很奇怪,可心裏還是不舒服。


    畢竟是自己的人呢。


    但……


    「連你都覺得不妥,那為什麽納蘭侯會沒反應呢?還有太後跟母後,她們可是認定了納蘭君卿的,你說,這事兒是不是很奇怪?」


    確實挺奇怪的。


    依照納蘭家族在莫訖的地位和聲望,斷不會白白看著皇後這個頭銜被別人摘了去。


    那這風平浪靜又是為什麽?


    「也許是知道太子的心意,所以……」


    「所以?」


    赫連均策冷笑,「所以,本太子娶的人很可能就是納蘭君卿。」


    這是安少琛的計謀。


    逼他動手,又逼他非娶納蘭君卿不可。


    雖然他昭告天下的是曲尚歌,但依莫訖皇族歷來的規定,真正與自己完成封後大典的人才是正統的王後。


    所以,所以什麽呢。


    所以這才是母後和太後,以及納蘭侯不動聲色的原因吧?


    坐享其成?


    哼!


    「隨本太子去看看她怎麽樣了。」 順便也看看,她是如何偽裝的。


    能把曲尚歌的外形偽裝的一模一樣,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安少琛到底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能力?


    金章殿。


    正院,鳳荷棲梧。


    納蘭君卿斜倚在貴妃榻上, 清亮的眸光掃向院中那一大片的秋荷池。


    池水漣漣,碧青色的荷葉微風吹拂,如軟緞般現出溫婉的姿勢,婷婷玉立之下,竟是紅白相間的蓮花,花開正艷。


    淩霜看到門口的那抹黑袍,立馬低下頭,「小姐,太子來了,還有舒將軍。」


    太子?


    她倏地收迴目光,一抬眼,就對上他趣味橫生的眸子。


    「別動。」


    見她要起,他大步走上前,扣住她的肩膀,順勢坐了下來。


    「難得見你出來,就陪我坐一會兒吧。」說完,對著身後冷冷吩咐,「都下去,沒有本太子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整個院中的侍女魚貫而出。


    舒靖風站著沒動。


    納蘭君卿不知他是何意,微笑著看了一眼舒靖風,後又垂下目光。


    赫連均策仰靠在貴妃榻上,那雙深沉的眼內波濤暗生,逼視著她的麵容。


    他的目光直接淩厲,帶著無法忽視的氣場漫延在她的周身。


    納蘭君卿皺了下眉。


    但沒有露出膽怯和害怕來。


    一聲低笑過後,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這張臉……」他湊近看她,指腹愛戀似地在她這張臉上來迴撫摸,呢喃道:「是我一直想得而又得不到的。」


    曲尚歌。


    他明明是那麽渴望擁有她的。


    可是,一個假的曲尚歌,就算有了她的容顏又如何。


    她終究不是她。


    手下猛一用力,納蘭君卿疼的輕唿,「太子……」


    赫連均策一臉厭惡地甩開她,拿過舒靖風遞過來的錦帕,起身緩慢擦著剛剛觸在她臉上的手指,居高臨下地冷冷乜她一眼,「納蘭君卿,你覺得本太子是傻子?」


    這話一出。


    她的臉色剎然一白,慌亂不堪。


    把她臉上的神色盡收眼下,他冷冷一笑, 「你不是很想做太子妃嗎?本太子成全你就是,希望你能承受得起這種後果。」


    說完,轉身,「靖風,宣懿旨。」


    官道上。


    曲尚歌一邊縱身急奔一邊應對前赴後繼的殺手,整整一天一夜。


    她就算再厲害,也雙拳難抵四手,而且還是這麽多人。


    疾速落地。


    她有些體力不支,虛弱地扶著大樹站定,眸光冷冷望向剩下的最後三名刺客。


    「我說,非要置人於死地嗎?」


    她指指遠方,商量道:「看到沒?再向前行就是北歐國界了,你們如果沒把握在進入北歐國界前殺了我,最好還是乖乖滾蛋,不然,到時候死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哼,你以為你有命活著迴到北歐?」


    「別聽她廢話,動手!」


    「餵——我說……」曲尚歌還想說點什麽來拖住他們,以便緩解自己的體力,可那三人似是對於追蹤一路也是不耐煩了,二話不說,劈頭來襲。


    她後退一步,避開劍勢。


    剩下的這三人武功奇高,路數也不一樣,她有些應接不暇,左手剛擋住一人的冷劍,後背就受敵襲,甫一轉身,薄劍在手中飛旋,擊出一道劍花,擊襲兩人。


    雖然一時控製住了兩人,但難逃第三人的暗掌。


    一口鮮血噴出,她瞬間倒退兩步,半蹲著倒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她有些自嘲。


    看來今天難逃一劫了,這樣一想,她倒也不掙紮了,坐在地上,望著蒙著麵的三個黑衣人,笑道:「本姑娘今天算是要栽在你們手上了,說說看,到底是誰要殺我,總得讓我做個明白鬼吧?」


    一人見她這麽識抬舉,也不隱瞞,「要怪就怪你惹到納蘭家族,死在納蘭家的死士手裏,你也不虧。」


    是麽?


    果真是納蘭君卿呢。


    陰陰一笑,抬頭間媚色無邊,「哦,忘記說了,本姑娘一般打不過的時候,都是用毒的。」雖然這毒不一定有用。


    語落,素袖翻飛。


    毫不設防的三人被這股暗香罩住,個個麵露驚恐,但畢竟是納蘭家族精挑細選的死士,哪那麽容易就死的。


    而且,這毒,貌似過期很久了。


    眼見不能一招製勝,她果斷選擇逃跑。


    一路上,風聲鶴唳,漸漸傳來咕嚕咕嚕的馬車聲,電光火石間,她也不去想為何這個時候會出現馬車,就一頭鑽了進去。


    追兵已至。


    馬車內。


    曲尚歌狼狽跌進來,還沒看清楚這馬車裏的是什麽人,就忽聽簾外傳來殺豬般的哀嚎聲。


    掀簾望去,竟是三個人慘死的樣子。


    「本王倒是從沒見你這麽狼狽過。」略帶調侃的低笑聲響在耳畔。


    她渾身一繃。


    本王?


    還有這聲音……


    本來想說一聲謝謝的話,終究卡在了嗓眼裏,沒有說出來。


    好半天緩過神後,她才掛著一抹恰到好處的疏離淡笑轉過頭,「原來是王爺啊。」


    北歐炎弘依舊是紫衣華貴,慵懶地斜倚在榻上,撐著頭看她染滿鮮血的衣衫,眼內冰封著一片殺意,俊目望過來,緩緩道:「你受傷了。」


    這不廢話麽。


    她移了移身子,靠在車架上休息。


    雖然他這個人也不見得是好人,但起碼不會殺她,這個時候她真沒力氣再去奔跑一夜了。


    「聽說你要嫁給赫連均策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被人追殺?」他問,深沉的視線一動不動鎖住她的麵容。


    曲尚歌沒迴答,隻眯著眼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一遍,不解道:「你應該是去莫訖國的吧,怎麽就你一個人?赫連容月呢?」


    這個時候提赫連容月,北歐炎弘顯然很不高興。


    嘴唇抿的死緊,深邃的瞳眸裏滲出一片黑暗,「本王救了你,是不是代表著你的這條命已經是本王的了?」


    他彎下腰,伸手擦掉她臉上的血漬,笑容寡冷,「或者說,你現在已經可以任由本王處置了。」


    任由他處置?


    想的美!


    她伸手打掉他在她臉上作亂的手,怒斥道:「王爺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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