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無垢一定跟三位堂主迴去見宮主,劉大哥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我不能無情無義,有付於他的重托。

    說到這裏,她突然從腰裏抽出一根柔軟的絲,像是鋼絲,又像是銀絲,在夕陽的餘暉下發出褶褶的光,耀人耳目。

    這根金屬般的絲線在她的手裏不停地變幻著各種形狀,就像是一條訓練有素的毒蛇,隨時準備著攻擊別人。

    看見這根銀絲,陳堂主麵色變了變,隨即又冷笑,道:哼,劉堂主果然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呀,竟然把自己的獨門兵器都已經傾囊相授了,想必他也已經把他的“銀蛇狂舞”的柔絲法教給你了吧。

    你說的沒錯,劉堂主是我多年的兄弟,但是,我卻沒有他那麽大的膽子,竟然連宮主都敢背叛,這樣兄弟不要也罷。

    那女子不管他的冷嘲熱諷,隻是將手中的銀絲抖動得更快,猶如人激動的時候血管裏幾乎要奔湧而出的熱血。

    然後,隻見他突然一抖右腕,那銀絲便像條毒蛇一樣,朝著陳堂主急刺而去,大叫道:你胡說,劉大哥根本就沒有背叛宮主。

    陳堂主冷笑了一下,仿佛並沒有把她急刺而懶的銀絲放在眼裏,見銀絲飛來,隻是一擺長長的袖子,便掀起一陣陰風。

    然後,那女子急刺而去的銀絲就像是忽然碰到了一堵巨大的牆壁似的,居然又按照原路返了迴去。

    隻聽的“哧”的一下,返迴去的銀絲雖然沒有刺中她自己,可是,卻貼著肉身將衣服刺了個對穿。

    女子失聲道:迴光返照!

    陳堂主雙收背在身後,冷笑了一下,道:哼,你還認得冥鏡宮的絕技迴光返照?那麽,迴光返照的威力你也應該知道的吧,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再做什麽無謂的反抗了。

    假如你再敢貿然出手的話,那麽,到時候受傷的是你,因為無論是出什麽招式,都會被原封不動地迴返迴去的。

    一直站在一旁低頭不語的那個藍衫無須的漢子,這個時候突然也走了過來,衝這那女子冷笑道:剛才你說劉堂主沒有背叛宮主?那你迴答我,他為什麽要自毀雙目?因為按照宮規,隻有背叛宮主的人才會自毀雙目的。

    女子的臉頰紅了一紅,然後,咬了咬嘴唇,低聲道:張堂主,你雖然常常惡語傷人,故做一副很兇惡的樣子,其實,我知道,你的心裏還是很善良的。

    聽到這話,那被叫做張堂主的藍衫無須的漢子就像是突然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似的,哈哈大笑起來,道:如果你在幾年前這麽誇我的話,也許我會跪下來向你磕一百個響頭的,可是現在,你休想再拿這種話來打動我。

    女子淡淡一笑,看了看他,淡淡地道:哦,是嗎?既然如此,那麽張堂主,請你告訴我,本宮宮規的第七條是什麽?

    張堂主先是一愣,像是沒有料到她會突然問出來這麽一個問題似的。

    然後,撇著嘴巴,又是一陣怪笑,道:雖然現在你已經不再是宮主夫人,我們也不再是你的下屬,你本來已經沒有資格吩咐我做任何事的資格了,可是,這個問題嘛,我還是可以迴答你的,宮規第七條,對待仇人,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女子冷笑了一下,仿佛已經得到了她所要的答案似的,隨即接著道:那違反宮中教規,又該當何罪呢?

    張堂主像是個接受皇帝麵視的舉子在念聖賢書似的,朗聲道:違反宮規第七條者,除自毀雙目外,還得親手自誅九族。

    聽到這話,那女子微微一笑,像是很滿意他的這種答複似的,道:好,那麽張堂主,我再來問你,三年前的五月初五,你在幹什麽?

    張堂主甚至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張口答道:三年前的五月初五,宮主率宮中眾高手血洗碧雲莊,我當然是跟隨宮主殺上了碧雲莊了。

    女子看了看他,臉上的表情很是怪異,然後,郎聲道:哦,那麽,在那次血戰中,你一共殺了多少人?

    張堂主雖然對她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一副異常迷惑的樣子,但是,仍然老老實實地迴答道:二十三個。

    聽到這話,那女子的臉色突然變了,甚至連一向柔和的目光都變了,變得很詭異,變得甚至還有些可怕,一雙眼睛如錐子般地盯著他,仿佛是要窺透他的內心似的,道:真的是二十三個?

    張堂主的神情也跟著變了變,仿佛已經料到她要說什麽了,然後,依然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道:沒錯,是二十三個。

    女子輕輕地籲了口氣,像是對他這個肯定的答複也很滿意似的,詭秘地笑了一下道:錯,其實,在那次血洗碧雲莊的大戰中,你本來是要殺死二十四個人的。

    可是,就是因為那個時候,你心中善的一麵突然占據了你的內心,所以,你才隻會殺了二十三個,意味你讓那第二十四個人漏了網,對也不對?

    這個時候,張堂主的臉上已經有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也不知道是那個秘密被她說中了還是因為她在跟他胡攪蠻纏。

    然後,猛然咬了咬牙,“唰”的一下,舉起手中的長劍,狠狠地指著那女子,怒道:你,你,你胡說,因為當時碧雲莊的那些人已經被宮中其他的弟兄都殺光了,我根本就找不到可以再殺的人了,哪裏還有第二十四個人可殺呀。

    女子看了看他,突然露出一絲充滿挑釁的笑,淡淡地道:哦,是嗎?難道那個剛剛出世的嬰孩不是人嗎?

    聽到這話,張堂主額頭上的青筋不停地跳動,用一種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麽樣的神情,望著那女子,顫聲道:你,你,你……

    他努力地說了幾次“你”,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出來,但是,最後卻偏偏還是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隻是冷冷地看著那女子的咽喉。

    他的那隻握劍的手上的青筋暴起,仿佛在瞬息之間就可以對她發出致命的一擊,可是,他又不敢。

    因為此刻,那陳堂主和宋堂主都在看著他,如果他忽然使出殺招的話,那麽,也就無異於承認了這個事實。

    他是想殺人滅口。

    宮中的規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因為他就是宮中執掌刑法的堂主之一。

    聽到這話,陳堂主仿佛也覺得很奇怪似的,扭過頭來冷冷地看著他,仿佛是在等待這他的解釋似的。

    可是,他隻是說了幾個“你”字之後,再也說不出來任何話了。

    也許他是想說:你不要血口噴人,也許他是想說,你難道什麽都看見了,可是,最後他隻是張了幾張嘴巴,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然後,握劍的手突然放了下來,默默地低下了頭。

    低頭,無疑是默認了這個事實。

    那女子看著他,忽然歎了口氣,淡淡地道:雖然你一時心軟,沒有殺死那個嬰孩,可是,最後那個嬰孩還是被別人給扔進了水塘裏,活活地淹死了。

    說到這裏,他看了看陳堂主那張兇悍而殘忍的臉,露出一絲厭惡之情,然後,轉過頭來看這張堂主,用一種也說不出尊敬還是挑釁的口氣道:張堂主,你不用否認,其實,當時的情景我全部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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