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界,東域四王界之一,它的強大,它的層麵,絕非尋常的星球和星界可比。


    要在數息之間摧毀一個王界,在常理認知中,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哪怕當年爆發超出界限之力的邪嬰,在和諸神帝的長久惡戰中,也才將星神界崩裂……而絕對未能破滅的如此徹底。


    月塵湮滅之中,那浩瀚的轟鳴、空間的崩塌依舊在持續著,伴隨著一股波及龐大星域,席卷大量無辜星球的宇宙風暴,久久不息。


    因為,那是王界的隕滅!


    月神界從月芒綺麗,到月塵飛散,再到化作灰暗灰燼……它在夏傾月的視線中如幻夢般暗下,也帶走了她眸中原本晶瑩深邃的紫芒。


    唿——


    宇宙風暴襲來,帶動著三人長發衣袂混亂飛舞,遠處,大量的星辰偏離了移動的軌跡,一些脆弱的小星球直接崩碎,隨同月神界,一共化作飛散的塵埃。


    要如此毀滅月神界需要多大的力量,這世上,無人比月神帝更清楚……卻也絕對無人,相信這樣的力量存在於世。


    連月神界都直接摧毀的力量,其中的人……月神之外,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而若是處於力量爆發的中心,縱是月神,亦會灰飛煙滅。


    “好……看……嗎?”


    她的耳邊,傳來雲澈的低語。


    當年,沐浴著藍極星毀滅的殘光,她用輕渺的聲音,向雲澈說著這三個字。


    今日,他還了她一幅更加淒美的毀滅畫麵,還了她同樣的三個字……隻是字字陰森如惡鬼低吟,切齒中,帶著幾乎要勃發的快意。


    輕輕的,夏傾月閉上了眼眸,一抹慘白,從她的臉頰蔓延至雪頸,握著紫闕神劍的玉指在輕微的顫抖,唇間,發出著輕幽如夢的低喃:“命運……竟是如此的……不可抗拒嗎……”


    “命運?哈哈哈哈……”雖然隻是極輕的自語,但雲澈依舊聽的清清楚楚,他冷冷的嘲笑著:“不,這是報應!你親手毀了我最重要的一切……我又怎能……不奉還你一份同樣的大禮!”


    看著夏傾月那在極力壓抑痛苦的神情,雲澈的五官在興奮中顫抖抽搐,這些年,他做夢都在等待著這一刻。


    終於到了今日,那深埋魂底,對夏傾月那極端的恨意也終於痛快無比的發泄而出。


    “你可知,為了送你這份大禮,我廢了多少的苦心,做了多大的犧牲。”


    雲澈咧嘴陰笑著:“那些由上古真魔的屍氣所凝化的魔晶,可是永遠無法再生的珍寶!何其的珍貴,卻被我全部賜給了你的月神界……嘿嘿嘿嘿,待你下了九幽地獄,可千萬不要忘了感恩戴德!”


    眸中、身上同時黑光閃耀,劫天魔帝劍現於雲澈手中,“閻皇”開啟,一股來自北域魔主的決死殺意,死死的鎖定於夏傾月之身。


    千葉影兒金眸轉幽,腰間金芒掠動,神諭甩出,身上所外釋的黑暗氣息與雲澈那狂暴的黑暗玄氣無聲連結,亦結合成一股更為沉重的黑暗威壓重覆於夏傾月之身。


    葬滅月神界的,正是來自永暗骨海的永暗魔晶。


    永暗魔晶是由上古真魔的屍骨陰氣所凝化,蘊藏著層麵、密度極其之高的黑暗氣息,但亦極為暴烈,外力稍觸,便會爆發。


    強如三閻祖,都從不敢靠近,更不敢觸碰。


    這世上,也唯有雲澈,能將之完美駕馭;亦唯有無塵結界,可以完好轉移。


    由於它隻能由上古陰氣中層麵最高的那部分所凝化,因而極其稀少,且不可再生。雲澈在永暗骨海中收羅的所有永暗魔晶,一小部分給紅兒當了食物,剩餘的……全部賜予了月神界!


    這些永暗魔晶若是分散使用,可以創造不知多少倍的收益。


    但!在永暗骨海中第一次碰觸到永暗魔晶的那一刻,他的腦中,便無比瘋狂的鉤織著今日的畫麵。


    慘白的唇角無聲滑下一抹淡淡的血痕,夏傾月睜開眼眸,卻是一片平淡的幽寒,紫芒在她的瞳孔之中重新凝聚,她緩緩抬手,紫闕神劍上的神光也停止了顫動,無比的安靜濃鬱。


    “了結吧。”


    她輕念一聲,一劍刺出。


    平平一劍,卻是紫芒漫天,霎時間,就連狂亂湧動中的宇宙風暴都為之斷裂。


    尤其劍上的紫芒,耀起的刹那,整片星域都忽然暗淡。


    千葉影兒的金眸微微收凝……僅此一劍的月神之威,夏傾月的實力,便完全不下於當年巔峰狀態的月無涯。


    紫芒閃耀的刹那,雲澈手中的劫天魔帝劍已驟轟而出,不需要任何的黑暗凝聚,劍體轟出的刹那便已黑暗彌天,強橫劍威如魔神降世,帶著無盡兇戾,直覆夏傾月。


    轟!


    星域空間從中斷裂,切開一個瑩紫和黑暗的清晰分界。


    但馬上,這個乍然一現的界限便被狠狠撕裂,瑩紫與黑暗的世界同時崩塌,紫闕神力與黑暗魔光混亂而瘋狂的席卷激撞。


    砰砰砰砰砰——


    紫闕神劍和劫天魔帝劍的撞擊聲幾欲崩天裂地,遙遠的星界看去,宛若一黑一紫兩個星球在災難中激撞。


    月神帝與北域魔主,這種層麵的惡戰,每一個瞬間都是天災。而他們,卻又都在第一個瞬間,便釋放著毀世的全力。


    轟!


    紫芒彌威,又瞬間被黑暗吞噬,夏傾月長發拂空,遠遠飄落,唇間一聲輕歎:“無愧是邪神的傳人,神君境十級,卻已有了神帝之力。這般進境和玄道跨越,當世無二。”


    “那就讓本魔主,親手為你送葬!”雲澈手臂抬起,劍身之上火焰爆燃,從緋紅之炎,快速轉為能焚噬一切的永劫魔炎。


    雖然火焰,卻非但沒有釋出明光,卻在快速的吞滅著周圍所有的光明。


    “需要幫忙嗎?”千葉影兒冷不丁的道。


    她很確定,自己若不幫忙,雲澈別說殺夏傾月,要勝她都幾乎不可能。


    短短四年,雲澈身上有邪神、魔帝之力的加持,進境之大的確當世無雙。但夏傾月……她的進境,亦是極為驚人。


    從她繼承紫闕神力至今,一共不過七年時間,實力竟分明超過了巔峰狀態的月無涯!


    月神界曆史……諸王界曆史,絕無一人能將傳承神力的契合達到如此誇張的程度與速度。


    她話剛出口,眉梢一凜,手中神諭拖著洶湧的黑暗猛然甩出。


    叮!


    一道紫芒,仿佛穿越了時間和空間,從數十裏之外一瞬刺到千葉影兒麵前,與神諭撞擊的刹那,飛濺起無盡的空間碎片。


    紫芒之後,夏傾月的身影也已穿空而現,直攻千葉影兒,隨著紫闕神劍的揮出,她的身姿如天闕神女的曼舞,每一次身影的閃現,都會留下一輪熠熠閃耀的紫月。


    雲澈猛的迴身,視線之中,已是紫月漫天。


    他身影瞬間閃至,劫天魔帝劍帶著地獄幽光橫掃而出,直摧紫月。


    紫月崩裂,卻是忽然爆開遮天蔽日的紫芒,將雲澈的視線、以及周圍的空間都映成純粹的深紫色。


    而紫色的空間之中,不僅視線,他的感知竟也忽然扭曲。


    雲澈那一劍之下,陷入紫月囚籠的不僅是雲澈,連千葉影兒也連累其中,她感知頓失,眼前仿佛有萬千劍芒掠動,身形暴退間,一道紫色劍芒卻從紫色的世界中斜斜刺出,直穿她的後心。


    這抹劍芒看似幽幽緩緩,但所到之處,空間盡化粉塵。


    千葉影兒察覺之時,已是近在咫尺。


    紫月囚籠,千葉梵天曾和她數度說起過的月無涯神技之一,能以紫闕神力幻目幻心。


    但,這畢竟是她第一次麵對紫月囚籠。而且,它在夏傾月手下釋放的速度和方式,都和她所了解的大不相同,直接中招!


    轟嚓!


    一聲裂響,雲澈一記隕落天狼,將紫月囚籠生生摧滅,永劫魔炎也隨之熄滅。他身影隨之拖出一道長長的冰痕,一瞬瞬身至千葉影兒之側。


    噗!


    紫闕神劍直中雲澈腰肋,紫芒在他半身刹那蔓延,飛濺起漫天血珠,而劫天魔帝劍亦重砸在夏傾月持劍的手臂上。


    雖然永劫魔炎因破開紫月囚籠而熄滅,但雲澈的劍威何其恐怖,一聲轟鳴,宛若驚雷,夏傾月身姿遠遠而落,右臂紅袖斷碎,玉臂之上,斜印著一道觸目驚心的深深血痕。


    她沒有去看自己的傷勢,目光落於雲澈肋間的血洞之上,幽幽而語:“雲澈,你可還記得當年對我發下的誓言?”


    “嗯?”雲澈抬目,他同樣絲毫沒有理會身上的傷勢,瞳眸之中,唯有殺機。


    閻一閻二閻三他隨時可以召喚而至,他們聯手,有著太多的方法可以殺死夏傾月……但,她必須由他手刃!


    他的故土、至親都是葬滅於夏傾月之手。他怎能……不親手殺她,為他們複仇。


    夏傾月握劍的手緩緩收緊,卻不是因為傷痛,腦海之中,迴響著當年雲澈為千葉影兒種下奴印後,她用最為嚴肅的姿態和言語,對他說過的話:


    “千葉影兒現在是你的奴仆,你可以將她隨意驅使、利用、泄恨、淫辱、蹂躪……想對她如何,皆隨你願。但有一點,你必須記牢!”


    “她是我必殺之人!我此番設計她為你之奴,不是不想殺她,而是暫時不能殺她!你與她之間發生什麽都與我無關。但……你絕不可對她生出任何感情!更不可以弄出什麽兒女!明白麽!”


    雲澈為千葉影兒擋下的一劍,那是來不及經過任何思索權衡,已近乎本能的反應……


    還有剛才他們自然連結的氣息……


    “罷了。”很輕很輕的一聲歎息,她紫劍擎空,輕輕一劃。


    霎時,如曙光天降,星域忽然褪去了黑暗。


    黑暗消失,星辰消失,風暴皆止。唯有一輪龐大紫月在夏傾月身後映出,將整片星域,化為了一片紫色朦朧的世界。


    紫芒之下,無形的空間竟在蕩動著妖異的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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