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那個鐵定的習慣,下午的時候蘇瑟瑤不得不在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裏跨上車迴家。而歌爾飛則呆在學校裏飯都顧不著吃,在球場上拚搏至上課。而早早吃完飯的蘇瑟瑤則會騎車快速來到學校看他打球,順便幫他帶上飯放在她的抽屜裏,等他打完球上樓的時候去拿。嗅覺靈敏的光澤常常一口說出蘇瑟瑤為歌爾飛帶了什麽飯,老街餛飩,四川擔擔麵,哨子麵。每次報出飯的名字之後,都不忘提醒一句“別再往教室帶飯了好不好,空氣成分已經夠複雜了”。

    太陽把國旗杆的影子拉到教學樓前的第一級階梯上時,歌爾飛他們準時停止了打球。雖然蘇瑟瑤對籃球什麽也不懂,但也能從歌爾飛的臉上看出他今天的狀態很不好。她把他的眼鏡和礦泉水遞過去,兩人並肩走出操場。

    “今天晚上我去住閃婷家,她爸媽都出差了,我去和她作伴……”

    正在往喉嚨裏灌水的男生,突然把礦泉水瓶從嘴邊拿開,一手擋在他和蘇瑟瑤之間,大聲說:“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老吃大蒜,吃了就最好不要和我說話!”

    笑容在蘇瑟瑤臉上僵凍住,看了一眼滿臉陰雲的男生,她還是低聲迴駁了一句:“我下午吃的鹵麵,我喜歡鹵麵配大蒜吃嘛。”

    “行了,你去買個口香糖吧,要不滿嘴蒜味怎麽和別人說話?”歌爾飛語氣軟和了一些,說:“我自己去你們教室拿了啊。”他指的是飯。

    “恩,你去吧,今天擔擔麵賣完了,就給你帶了拉麵。”朝小麵部走去的蘇瑟瑤迴頭說。

    瀟灑自然走近二(5)班教室的歌爾飛,頓時改變了班裏鬧哄哄的自習前的氛圍,突然靜下來的教室,讓倒頭睡著的光澤和張靈洋先後坐起身來,他們以為是班主任來了呢。女生們個個瞪大了眼球,坐在前排的閃婷大聲和他打著招唿:“哎,歌爾飛,你怎麽來了,小瑤呢?”

    “她買東西去了。”男生說著幾步跨到了蘇瑟瑤座位上,張靈洋幫他把飯拿出來遞了過去。歌爾飛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光澤和展恬,輕輕說了“謝謝”。

    沒過多久,蘇瑟瑤就走進了教室,剛在座位上坐下來,就聽啪的一聲,把什麽摔進了抽屜裏。

    晚上下了自習,蘇瑟瑤沒等歌爾飛早早跟著閃婷去了她家。

    閃婷家在醫藥公司家屬樓二樓。推開門外麵客廳的報社倒還很普通平常,一進到閃婷的臥室,濃烈的玫瑰香水味就迎麵撲上,問到這個,蘇瑟瑤就來氣。

    “他憑什麽說我吃了蒜就不能和別人說話?”她把包使勁往桌子上一扔,說,“我跟別人說了話也沒見死人。”閃婷過來摟住她笑著說:“如果什麽事情都以死為底線就好辦了,你一說話確實不大好聞呢。”

    蘇瑟瑤一聽要掙脫身子打她,展恬靈活地跳到一邊求饒。兩人大鬧一番之後,閃婷突然說:“怎麽有點餓了,下午吃過飯了啊。”

    “你那也叫吃飯啊,就一份米線,都不夠我塞牙縫。”

    閃婷白了她一眼,說:“西紅柿雞蛋麵吃不吃,不吃我就做我那一份了。”

    “你那手藝不敢領教,自己做自己吃吧。”蘇瑟瑤說,“哎,要不我給你幫忙吧。”

    說著兩人就走進廚房忙活起來,摘了韭菜,打好雞蛋,她們才發現沒有西紅柿了。

    “算了,將就一下,用這個吧。”閃婷從櫥櫃裏拿出西紅柿醬說。她張開五指抓住瓶蓋怎麽也擰不開,蘇瑟瑤見狀上前搶過瓶子說:“笨死你啊,讓我來。”她自己試了幾下也沒成功,可是大話已經說在了前頭,當然不肯認輸。咬緊牙躬下身子放在雙腿間,好用上更多的力氣。閃婷在一旁看著她的樣子早就笑彎了腰,剛要說算了,隻聽嘭的一聲,西紅柿醬瓶子終於打開了,可兩人都傻了眼。

    絳紅色的西紅柿醬濺滿了蘇瑟瑤那條新的月白九分褲,她驚叫一聲衝出廚房,隨後才大喊:“快,給我拿條褲子來。”

    閃婷也進了臥室,在衣櫥裏翻找了半天,168身高的她也沒找到一條適合蘇瑟瑤的褲子。

    “哎,我想起來了,上次我表妹來我家的時候,落下了一條a字裙。”她說著打開床頭櫃,從裏麵拿出裙子。她的衣服從來都是單獨放在一個地方的。

    尺寸倒是挺合適的,顏色款式也沒大關係,可是蘇瑟瑤穿上後總是不習慣的不時拉一拉。

    “怎麽總感覺涼颼颼的?”

    “哈哈,這是a字吊帶群,露得多了點,當然涼了啊。”閃婷笑沒了眼看著蘇瑟瑤說,“不過你穿這條裙子,還蠻合適的。個子矮就不要穿褲子了,穿條裙子多可愛,也不顯胖了。”

    經她這麽一說,蘇瑟瑤也有點飄飄然,慢慢自然起來。

    上床睡覺的時候,閃婷剛剛放在床頭的手機想起來,蘇瑟瑤一把伸手抓過來要看。閃婷搶了一會沒搶到,就說:“什麽也沒有,你看吧,肯定是讓繳話費的。”可是等蘇瑟瑤剛開了鍵盤鎖,要讀取信息的時候,閃婷突然大聲叫了一聲“不能看”,說著飛快的搶走了手機。蘇瑟瑤看著她緊張的神色,怔了半天才開口問:“誰的信息啊,這麽神秘。”“沒事。”閃婷仍然沉著臉翻動著手機說,“快睡吧。”

    第二天起床準備去學校的時候,蘇瑟瑤滿屋子跳著不肯穿那件裙子,眼看就遲到了,說什麽也不肯出門。

    “哎呀,快點吧,大小姐,來不及了,穿條裙子怎麽了。”閃婷不耐煩地催促道,“要不你去穿你那條褲子,反正現在天氣熱,穿濕衣服涼快。”

    課間歌爾飛來找蘇瑟瑤的時候,閃婷擋在門外笑著說:“小瑤不會出來的。”

    “怎麽了?”

    “你看看她今天穿了什麽衣服。”

    歌爾飛探著頭往教室裏看的時候,蘇瑟瑤猛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動作大得直接把後麵的光澤驚醒了。隻聽見一句“有什麽不敢出去的”,一襲黑裙的女生就從他眼前晃過去了。

    蘇瑟瑤白皙的肌膚在純黑的棉質的a字裙襯托下愈發瑩白了,光澤不禁轉頭問旁邊的展恬:“那女生誰了?”

    “蘇瑟瑤啊。”展恬說著不由笑了一下。光澤些微驚訝地看了平時不見一笑的她一眼,倒下繼續睡了。天氣稍微轉涼之後,他已經不再安分地一睡不醒了,漸漸又恢複了一個星期三個夜市的習慣。昨天晚上和張靈洋又奮鬥了一晚上。

    放學的時候,推車走在蘇瑟瑤旁邊的歌爾飛一直不怎麽說話,一向話語不多的他平時在蘇瑟瑤麵前很能說的。男生們紛紛投過來的目光讓他的臉色始終晴朗不起來。

    “幹嘛不說話?”

    “不敢。”歌爾飛說,“跟你這樣的美女走在一起,激動得連話都說不來了。”

    “跟你說了是昨天被西紅柿醬弄髒了衣服,才穿閃婷的。”

    歌爾飛鼻子裏“哦”了一聲,退後兩步看了蘇瑟瑤漏了大半個背部的衣服,皺著眉說:“隨你的便,我先走了。”說完跨上車飛也似的走遠了。

    蘇瑟瑤就這麽倚著車站了半晌,才想起得趕緊迴家換件衣服。可是到家的時候房門嚴鎖著。外婆病了之後家裏人就忙了起來,爸爸照例一定在家具城那裏照看生意,而媽媽一概在醫院裏陪外婆,她伸出手去拿腰上的鑰匙,發現鑰匙已經在昨天晚上洗褲子的時候落在了閃婷家裏。從早上到現在,沒吃一點東西,肚子早都餓得咕咕叫了,顧不了那麽多了。打了電話給嫂子問他哥哥蘇海深在不在家,嫂子秦梅可能正在廚房裏做飯,忙得亂七八糟拿起電話說:“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是迴來了,不知道出去了沒,他現在忙得出門連招唿都不給我打了。”

    “算了,那你多做我一份飯,我去你那吃飯。”

    “行,你趕快過來啊。”嫂子那高興的聲音又促使她決定賭一把,大不了解釋一下不就完了。

    雖然這樣給自己打了氣,可踏腳進了電腦店之後,她還是伸著腦袋把屋子打量了個遍,確定他哥沒在之後才開口含她嫂子。話音剛落,女人就係著問群從後麵走了出來,看見麵前小姑子的裝束,她先忍不住叫了起來。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同學都說穿著很漂亮呢。”她得意洋洋地在她嫂子麵前走了一圈。直到裏麵發出了生氣的問話聲:“你們兩個還讓不讓人睡覺,大清早地吵什麽吵?”

    蘇海深著趿著拖鞋滿臉煩躁地走出來。看著妻子腰裏的圍裙,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被妻子搶了白。

    “小瑤都放學了,還大清早。”秦梅笑著推了一把蘇瑟瑤說,“快進去吃飯吧,一會還要上課呢。”

    自從他哥哥出來就下意識地躲在嫂子身後的蘇瑟瑤,趕緊往廚房跑去。不料他哥橫跨一步在門前攔住了去路,看著她身上的衣服臉更陰了。

    “你好像一點記性都沒有。”他終於出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說,“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跟那個閃婷在一起,一個高中生整天打扮成那樣,你跟著她都學到什麽這麽些好的?”

    他說抽了下鼻子走到蘇瑟瑤身邊走過,說:“穿了吊帶裙還覺得不夠,又灑了香水。”

    “我沒有,昨天晚上……”

    “什麽都別說了,我一會跟爸說,一個月的零花錢給你減一半,減到二百,讓你還有錢買這些東西。”蘇海深說完話正要去吃飯,似乎覺得什麽不對,又迴過頭:“你剛才說什麽,昨天晚上怎麽了?”

    終於有了解釋的機會,蘇瑟瑤趕緊開口說道:“昨天晚上住在閃婷家裏……”嫂子秦梅眼看丈夫的臉色要變,快步上前拉過蘇瑟瑤說:“你怎麽還住人家裏,自己沒有家啊?”

    蘇瑟瑤這才知道剛才說的正是最不該說的。“她爸媽出差去了,她一人在家裏害怕,所以就讓我和她作伴。”

    “行了,以後再也不要和那個女生來往了,快進去吃飯吧。”秦梅說著拉著蘇瑟瑤向廚房走去,迴過頭叮囑丈夫,“你不能進來,一會我給你送出去。”

    “給我迴來,今天中午不許她吃飯,站這給我好好反省。”蘇海深說著就去拉蘇瑟瑤的胳膊,卻被她一下掙開了。

    “站就站,不就一頓飯嗎,看你小氣的。”她堵著氣看著他哥說。雖然從沒見他哥動手打過人,可蘇瑟瑤堅信他會的,所以話並沒說得太重,說完還看了一眼蘇海深的臉色。等嫂子秦梅把丈夫拉到廚房以後,她才換了個舒服一點的姿勢站著,不甘地罵了一句。能聽見哥哥又開始囉嗦嫂子下廚做飯的事情。“姨(保姆)家裏出了點事,我就自己做了一頓,好長時間沒吃自己做的飯了,想得很。”嫂子解釋了一大串才算大發了哥哥蘇海深。

    她記得小時候根本不是這樣子的,每次她從外婆家迴到鄉下的爸媽那裏,哥哥和一個院的秦梅就會把她當成小公主一樣對待,把好吃的好玩的都讓給她,背著她漫山遍野的跑,還帶著她去找鳥窩捉鳥。可是隨著時間大家慢慢長大,哥哥就變了。不愛說話,見了人也總是愛理不理,很冷淡,看人的時候就跟她們班新來的光澤一樣,眼睛從來都是半睜半閉,似乎睜不開一樣。對她更是嚴格得讓人不能接受,什麽事都要跨過爸媽的權限,把她看管的死死的,一再減調她的生活費,每個月還查她的電話費,不讓她灑香水,不許穿他不讓穿的衣服,具體的倒沒定下來,說是他看見覺得不行就不可以穿。現在她一見她哥就跟見了刺蝟一樣,渾身上下不自在,話都說不完整。

    正在越想越不甘的時候,蘇海深已經吃完飯來到麵前,冷冷地說出幾個字:“還不進去吃飯。”隻等他進了臥室不見了人她才敢向廚房走去。

    到了學校,剛坐到座位上,就聽後麵的光澤說:“你那條裙子呢,怎麽不穿了,很拉風呢。”

    “拉風是吧,借給你穿吧。”

    這句話一說,前麵的雨邊和他同桌都大笑起來,張靈洋和展恬也忍不住笑了。光澤有些尷尬地笑著說:“我挺怕冷的。”看見蘇瑟瑤心情不太好,也沒再說下去,就埋下頭翻書準備上課了。

    剛把耳機塞到耳朵裏,就看到班主任站在了窗戶外麵,她煩躁地一把抓下耳機扔進抽屜。幾天來的煩惱一起借著煩躁過後濃濃的熱意湧上心頭,先是歌爾飛說她不應該吃大蒜後和他說話,再是煩她穿了a字群,再又是哥哥那個大魔頭。思維簡單的女生低下頭忍不住輕輕地想,他是不是煩自己了。

    下課的時候,歌爾飛又來到二(5)班教室門口,閃婷似乎早就知道一樣,一看見他那張線條利落的臉,就快步奔出教室。

    “小瑤在看小說呢。”閃婷說完,他們一起往教室看去,蘇瑟瑤果然端坐在座位上看那本借光澤的《悲傷逆流成河》。

    “她看什麽書呢?”歌爾飛似乎並沒有喊蘇瑟瑤出來的意思,問。

    “郭敬明的新書《悲傷逆流成河》,借他後麵那個男生的。”

    歌爾飛往裏麵看去的時候,正對上光澤抬起來的目光。看見窗外男生身邊並不是蘇瑟瑤,光澤不由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前麵的座位。

    男生的喉結滾動“哦”了一聲,腦子裏不與自主地浮現出台球廳裏光澤的球杆捅在蘇瑟瑤屁股上的情形。“長得挺帥的嘛,怎麽你沒什麽打算?”歌爾飛笑著對閃婷調侃。

    “看我像花癡嗎?”閃婷說,“就算我癡,也不是那種類型的。”

    “跟我說說哪種的,幫你找一個。”

    女生拿細長明亮的眼睛掃了他一眼,正要說什麽,刺耳的上課鈴響在了整個樓道裏。洪水般的喧鬧校園很快安靜下來,煞那間的轉變仿若兩個不同的世界。

    未完的章節也停留在蘇瑟瑤的腦子裏,朦朧的意識中辨不出讀過之後那是什麽感覺。她不由地迴頭問身後書的主人,光澤竟出奇的沒有趴在桌子上睡覺,二是埋頭寫著什麽。

    “哎,光澤,這書寫得什麽意思啊?”

    聽見說話聲,他倒是反應得挺快,馬上住了筆抬起頭,可是眼睛裏的神色依然像是停留在很遠的地方。

    “哦,你說什麽?”他眼珠輕輕轉了一下,開口問。

    “我說小四這本書裏寫得什麽意思?”

    “哦,那個小說寫得這些人在成長過程都曾遇到了死角,可他們都堅強地走了過來,但最後為了捍衛一些東西他們又都選擇了死亡。”

    看了一眼女生手中的書,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思維恢複了應有的敏捷。

    “死角,我怎麽沒遇到什麽死角?”蘇瑟瑤滿臉迷惑的看著光澤說。

    “你當然不會遇見死角了,家裏條件那麽好,爸爸媽媽,哥哥嫂子又都疼你……”

    “我哥疼我?”蘇瑟瑤突然被蛇咬了一樣大叫起來,把坐在講堂上打盹的化學老師都吵醒了,她也意識到後馬上壓低聲音,“我告訴你,我哥簡直都是個大魔頭,她今天差點動手打我。”

    “不會吧。”光澤一臉驚訝。

    “怎麽不會?”蘇瑟瑤一開口就大有滔滔不絕的趨勢,“昨天晚上我去閃婷家裏住,把褲子弄髒了,換了她表妹那件你說很拉風的裙子,今天中午迴去他差點沒吃了我……”說到這裏時,光澤抬頭往閃婷的座位看了一眼,蘇瑟瑤也馬上被提醒,隱約覺得這些話被閃婷聽到確實不大好,就繼續把頭湊過去,聲音壓低半分說下去:“他說我灑了香水,穿了吊帶裙,就不讓我吃飯。”她口中窸窣的溫熱氣息輕輕撲打在光澤臉上,男生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點。

    “我猜不到十分鍾他就讓你去吃飯了。”光澤笑著說。

    “嗯,每次他兇完我以後,不是說讓我去洗把淚臉,就是讓我去吃點東西。”

    光澤繼續笑下去說:“說明他還是疼你的呢,隻是對你的要求嚴格了些,你暫時接受不了。”

    女生一聽又有些急了,說:“你不知道,他跟以前大不一樣了,小時候他對我可好了,現在脾氣壞得不得了,說話不是粗聲粗氣,就是挖苦人。”“對對,我哥跟你特別像。”

    教室裏鬧哄哄的氣氛完全包容了他們兩個熱烈的交談。光澤麵漏驚訝地問:“我和你哥很像?”

    “對,你們兩個鼻子都跟狗一樣靈,眼睛整天也睜不開。”她說著抬眼看了一眼光澤的眼睛。男生線條分明的上眼瞼,輕輕覆壓在黑白分明的眼球上,看上去竟有些讓人微微觸動的傷感。

    “哦,嗬嗬。”光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不過他對我嫂子可好了,我們全家人都管不住他,唯獨我嫂子能製他。”

    “哦,那他很愛你嫂子了。”

    “可不是嗎,嫂子懷孕之後他就給請了個保姆,什麽事都不讓她做了。”

    “那你不是要作小姑姑了嗎?”

    “嗯。”蘇瑟瑤使勁點了下頭,清爽的發梢從光澤額前掠過,劃過一道影子,她說,“再過兩個月。”

    “男的女的?”

    “女的。”她說,“小家夥可活躍了,我經常聽見在她媽媽肚子裏動彈呢,我還給她唱歌做胎教呢。”

    光澤有些突然地笑起來,蘇瑟瑤很是鬱悶地看著他:“你笑什麽?”

    “你是不是教他周傑倫的rap,別到時侯小家夥一生下來就會《雙節棍》了。”

    “說什麽呢。”蘇瑟瑤也大笑起來,推了一把光澤桌子上的書,說,“我教她趙鵬的《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說道這裏先是光澤情緒遲緩了一下,臉上掛著笑問:“你外婆還在世吧?”

    蘇瑟瑤愣了一下說:“嗯,不過生病了,正住院呢。”

    “我外婆也是。”

    兩人的談話到此接近尾聲了,沒有了繼續下去的氣氛,也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元素。那句問話就像午夜十二點的鍾聲,告知一切進入了轉折之前的結束。

    這是開學以來第一兩天假期,根據學校的規定,每個星期休息一天,然後到月底就放一個完整的兩天假期。可是開學第一個月學校就食言了,一個月過完又整整多出了兩個星期,老師和同學們才贏了他們寶貴的兩天周末。

    最後一節晚自習剛下,定好機器打夜市的學生都三五成群地往大門口飛奔而去,手一招打了車就往朝網吧趕。光澤和張靈洋當然啊你也在通宵大冶市的隊伍裏。不過他們看起來沒有那麽急切,兩人一人推著車在前,一人在後不緊不慢地走過夕橋,徑直走向南街。

    “上個月生活費還剩下一百塊錢,這個月也可以擠出一百,差不多可以買輛車了。”光澤說。上個月不怎麽吃飯和上網,所以出人意料地餘下了將近一百塊錢。

    “二百塊錢一輛車,你哪聽說的?”張靈洋推車在前迴頭說。

    “你再借我五十不就夠了嗎?”

    “行,我三天不吃飯可以借給你。”

    他的消費水平一向如此,光澤知道他哪怕下頓要餓肚子這頓也不肯將就一點。

    “那還是算了,我自己再把褲袋勒緊點省出五十就行了。”光澤快步上前跨坐在單車後座上。

    “我看你還是再想別的辦法吧,都瘦成那樣了。”

    光澤剛要說話,猛覺得車身嘭的一聲,緊接著就是一聲痛唿。他迴頭一看,淩亂的柳樹影子下正是蘇瑟瑤正張擠眉弄眼地大口吸著涼氣,腳下使勁地甩個不停。

    張靈洋迴頭笑著說:“以為我自行車不會說話好欺負你就踢它,被反咬了吧。”說完兩人一起大笑起來。

    “你們倆鬼鬼祟祟上哪去啊?”她終於停止了腳上的動作問。

    “打夜市。”

    “打夜市不是都去夢幻吧,聽說那的機器最好了,你倆這是去哪?”

    “夢幻人太多,而且老是丟車。”光澤說,“我們去叢林,那兒機器也差不多,不過人就少多了,就是遠點而已。”

    蘇瑟瑤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麽,張靈洋卻開了口:“小瑤,聽說你一個月生活費五百?”

    “誰說的,早都過時了,現在給我個剝削到了二百塊錢。”

    “那不也夠你花了,也不見你買什麽衣服,也不買化妝品,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怎麽說話呢,我攢錢準備換個mp4呢,這個p3電池不行了,充四個小時,聽兩個小時。”

    “那還用自己攢錢,跟你爸爸說一聲就行了……”

    “行了,別廢話了,說你想幹什麽吧?”蘇瑟瑤煩得終於打斷張靈洋的話。

    “光澤不是要買車嗎?”張靈洋說,“還差一百塊錢,方便的話借點。”

    沒等蘇瑟瑤答複,光澤已經開口說:“還是算了吧,我借了暫時也還不了,最少要等一個月。”

    “沒事,你借三個月她也比餓不死。”張靈洋跟蘇瑟瑤說話的時候根本不同於平時的遷就和溫和,他對光澤也是這樣。

    不去理會張靈洋的冷嘲熱諷,她已經去伸手打開包拿出錢夾掏出一百塊錢遞給光澤。

    “如果是你,餓死了我也不借。”

    “估計借到你錢的時候,我也快餓死了。”張靈洋說此類話的時候臉上從沒有那種表明玩笑性質的笑容。光澤接過錢後道了謝,問:“你家不是在老街嗎,怎麽走這了?”

    “去我哥那跳勁舞。”蘇瑟瑤說完後又問,“網吧速度怎麽樣,我哥那太卡,老是打不住p。”

    脫口而出的話,讓光澤自己都有些震驚:“要不一塊去夜市吧。”他話說完就認定有點可笑,蘇瑟瑤這種女生怎麽跟他們兩個男生一塊去打夜市呢。

    “不去。”女生果然搖搖頭皺眉說,“網吧太髒了。”

    開車的張靈洋馬上接口說:“不去就不去,哪那麽多廢話,又沒人請你去。”

    蘇瑟瑤氣得又要抬腳去踢他們的自行車,猛地想起剛才吃了就吃了大虧,馬上縮迴腳去。突然指著張靈洋的衣服叫起來:“光澤,快看,張靈洋吧衣服穿反了。”光澤笑笑也看著張靈洋的深藍色t恤,其實他早就看出了張靈洋今天穿的衣服有點別扭,隻不過哪裏不對一直說不來。

    “小孩子懂什麽,誰說我衣服穿反了。”張靈洋頭也不迴地加力往前駛去,“也不早了,別跟著我倆了,快迴家睡覺吧。”

    不料蘇瑟瑤也騎車追上來,說:“我家沒人,不迴去了,跟著你們打夜市,行不行,光澤?”

    “那有什麽不可以的,我可不是你哥哥。”說完哈哈笑起來。他知道她可能是第一次在外徹夜不迴家,心裏有些害怕,所以征求他的意見,也等於委托他的照顧。

    叢林網吧確實夠隱蔽的從南街中的一個巷子往裏進,連兩個男生都不清楚拐了幾道彎。光澤幾次都看到蘇瑟瑤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沒有絲毫的一律和害怕。等走完這段所謂的進路之後,來到路燈下,除了蘇瑟瑤,張靈洋和光澤都不被察覺的輕輕出了一口氣。

    “那麽黑的巷子你不怕啊。”光澤說。

    “這算什麽。我家那條巷子比這黑多了,我都走了五年了。”

    三人進到網吧的時候,蘇瑟瑤因為裏麵沉悶驚叫了一聲,引來大家的注目。

    “我要做包間,你們也去吧。”她趴在吧台上絲毫不顧幾乎全網吧人的目光,大概都沒想到這麽清亮的女孩會出現在這裏。

    “包間比外麵要貴一半,我們可沒那麽多錢。”張靈洋說。

    “我請你們。”

    “等得就是這句話,錢給我訂三台機器。”張靈洋一本正經地結果蘇瑟瑤遞出來的錢。

    他們推開沒多少人問津的昂貴三人包間,啟了機器。剛坐下登了號,蘇瑟瑤又問:“你們喝不喝可樂,我給你們帶。”

    “我不喝,給我帶包煙。”張靈洋說。

    “你想得美。”蘇瑟瑤又問光澤,“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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