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終於迎來了高考日,江野一直在家裏練習左手寫字,他現在的右手跟廢了一樣。


    他也想和沈聽考到同一個城市。


    全國最高學府b大。


    既然陪不了沈聽走後麵的路,他也想告訴沈聽,他是真的為了他們的未來努力過。


    為之奮鬥。


    考試那幾天,陰沉沉的天空落了幾顆雨星子,驅散了早夏的燥熱。


    氣溫涼爽,空氣中漫著濕潤的因子,黏在身上潮潮的。


    江野左手寫字很笨拙,考完語文後麵的考試基本變得簡單。他從書架上取下厚厚的英文單詞本,準備將自己不熟悉的單詞再全部重新溫習一遍。


    少年翻開單詞本,看到裏麵有一張被壓得平平整整的信紙,開頭便是小孩那工整的方塊字跡:“哥哥,我這麽可愛的小孩子沒有冰淇淋吃會餓瘦的,你忍心嗎?”


    江野用力闔上單詞本,閉上眼睛穩住心緒,努力讓自己避開這些不良情緒。


    要說江野後悔嗎?


    其實有的。


    他就算再差勁,他至少是一個完整的人。可現在,他廢了一隻手,還要死不活的在醫院。


    當時報完警,江野闔著眼,一遍又一遍的說服自己。而且,即便要找,也應該是他媽去找,與他又有何幹。


    人各有命,他幫不了任何人。


    連同他自己。


    可是,或許是男孩一聲比一聲響亮的“哥哥”,“嫂子”,又或許是男孩抓住他褲腿可憐兮兮的樣子。


    聽聽也很喜歡他。


    江辰逸也是他為數不多的家人啊。


    高考結束那一晚,江野去找了李導。


    李導邋裏邋遢的,看見他時一點也不驚訝。按理說混這個圈子的人都知道,江家現在完全被江哲掌控著。


    江家老爺子一輩子榮光滿身,沒想到曾經收養了江哲這麽一個禍害。


    江家完全被江哲捏在手心裏,江先生的死活也在江哲手裏。至於江野斷的這隻手。


    都是江哲的傑作。


    江野不傻,他依靠在欄杆上。李導雖然歲數大,也不把江野當孩子看待。


    給了他一支煙。


    江野沒接,李導就給自己點上了,問:“那你打算怎麽辦?要我幫忙做些什麽?”


    少年漆黑的眼底這才看向他,“我要你把去m國唯一的科班進修機會給沈聽。”


    李導笑的燦爛,煙反而把自己給嗆到了。


    “你小子還真是夠癡情。這個忙我一定幫,不過,要我轉告她什麽嗎?”


    “……”


    他沉默了好久,最後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笑的隨意,“不了。”


    “為什麽?”


    因為……


    他這一去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沒有資格要求她等他,也沒有能力保證自己能迴來。


    既然他不能,那他就選擇什麽都不說,隻希望。他若能歸來,沈聽不要那麽早喜歡上別人,他若死了,沈聽能不要那麽快忘記他。


    “那你和江哲的事打算怎麽辦?”


    江野低眉笑了笑,這一刻完全像一個成熟的大人。“我名下現在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江哲他應該很動心。”


    李導本來就是個閑人,手裏的股份很少,也不想摻和江家的事情,大概知道江野的打算。


    他忽然問起:“那沈聽會不會失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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