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股長提副行長了,是在全行職工大會上,由市行趙科長宣讀的任命書,會後全行人員到朝陽飯店聚餐,祝賀新行長上任。員工們正好在大廳坐滿六桌,趙科長等三位市行領導被安排在包廂,由王行長作陪。


    劉向紅正在飯店裏當班,過來和韓紅星打招唿,並告知剛才端菜進包廂,有個戴鴨舌帽的要她向桌上人敬酒,她推說找酒杯退出來,問裏麵是什麽人。


    韓紅星連忙告訴她,鴨舌帽就是黃海d行的老大,將他伺候得好了如果問你會不會打算盤,隻要你說會,就能進d行了,省得天天在這端盤子上晚班。


    劉向紅遺憾她不會算盤,韓紅星緊急傳授:其實這算盤會就幾分鍾的事,難在精,你現在記牢加法口訣前三句,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就能叫會了,剩下的有一個小時保準全會。劉向紅見有這等好事,飛跑著拿酒杯去敬,臨了又折迴頭問出那個鴨舌帽叫王行長。


    王行長叫她敬酒本隻因為她一個小女孩長得乖巧伶俐,隨口說了句助興的酒話,沒想到她真過來敬酒,頓時挑起大家的興趣。


    “寶寶,姓什麽?多大了?”王行長帶著極高的興致問。


    “王行長好!我姓劉,叫我小劉好了,我今年快二十了。”劉向紅在飯店裏做久了服務員,已練就了應付場麵的本領。


    “小劉怎麽認識我?”王行長感覺特奇怪,才宣的職位,竟有外人叫他行長。


    “怎能不知道!外麵吃飯的人都在誇王行長好呢!”劉向紅不知哪來的智慧,一番話說得王行長在市行領導麵前特露臉,開始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小姑娘,親自拿酒替她手中的高腳杯倒滿,問劉向紅能否喝掉。


    一滿杯是二兩五,劉向紅上了幾年班常和酒打交道,知道自已有兩杯的酒量,估計這次豁出去每人敬一杯還能堅持到離開這裏,便從容道:


    “每位敬一杯可以,不過喝多了結賬時算盤就打不準了。”


    ”聽她提到算盤,王行長眼前一亮,問她會不會打。劉向紅忙背誦:


    “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


    “來,先請趙科長幹!”王行長聽她背完口訣後向她發出指令。劉向紅隨著指示對著趙科長將酒一飲而盡,趙科長見人家姑娘幹了,他也跟著幹。接著劉向紅又與另外兩位市行領導各幹了一杯,再敬王行長時,王行長替她的酒杯接過來:


    “寶寶,已經足夠了,你各方麵都很優秀,如果想進d行,明天去找我!好了,你去吧!”


    得到這個結果,劉向紅趁著頭腦還清醒,對他們一個個打滿招唿退出。


    一口氣三杯酒渾身難受,劉向紅從包廂出來後迅速將韓紅星叫到背靜處,邊蹲下幹嘔邊告訴剛才的情況。韓紅星知道有戲,趕緊幫她去找算盤,緊急輔導她簡單的打法。


    趕到王書玲家已是淩晨,兩個人見麵就熱乎,意猶未盡天已放亮。這些天韓紅星一有時間就往這兒跑,這迴又一夜未睡,還折騰了這麽長時間,早上該上班時已實在沒有力氣,王書玲不忍,主動要求用自行車載他上班。六點鍾出發,堤上沒一個人影,王書玲在前邊騎車,韓紅星坐後邊伸手,動作過大才遭嗬斥,就這樣悠悠地走,八點前趕到了中港鎮。


    中港鎮因中港閘而得名,中港閘有四百米長,是黃海縣境內最大的閘,這裏原來隻是個幾百人口的小漁村,是海洋經濟的發展,特別是這幾年的鰻魚苗行情讓這裏迅速聚集成五、六千人口的鎮區。


    王書玲將韓紅星送到班上就想走,韓紅星哪肯答應,連拖帶拽將她帶到宿舍。林主任管理的規矩是該上班必須到班,不過班上每天也沒幾筆業務可做,可以隻留一個人應付,其他人在一起打牌或做其他的事。韓紅星來了客人自然可以不用上班,鑽進宿舍裏補覺,不過大白天隻能一個人睡。王書玲整理好宿舍後將髒衣服拿出去洗,此時的她剛由少女變成女人,一個多月的連續滋潤讓她柔美的身姿愈顯嫵媚,秀麗的臉龐更為豐潤,整個人含嬌帶羞,春色滿滿。


    一覺醒來已是中午,韓紅星發現尤麗芬也在,她和成會計兩邊跑,誰休假就到對方班上約會,她到中港來從不跟韓紅星對話,不過今天和王書玲已聊得熟。


    林主任見兩個下屬的女朋友來,特地拿酒來喝,並神秘兮兮地對王書玲說值班室裏有科普片,昨天晚上成會計小兩口普及過了,今天中午安排你們小兩口去普及。王書玲知道他指的是看錄像,卻假裝一無所知。吃飯時,尤麗芬端起酒杯對著王書玲:“換著我是男人也會為你癡迷!”然後將酒喝掉,王書玲也趕忙陪她喝。


    韓紅星知道她的話意,也隻裝聽不懂。在林主任的要求下,王書玲又迴敬了尤麗芬一杯,共喝了兩小杯酒。吃過飯,大家真的各奔宿舍午休,王書玲已被酒勁通紅了臉,明知去值班室是看錄像,還假裝懵懂跟韓紅星去。這次,她眼都不眨盯著畫麵看,越不堪的畫麵越看得入神,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電視畫麵的刺激,這次她毫不遮掩地主動出擊。


    真想不到她也會有如此渴求,再去看她,已仰頭閉目、口吐熱浪,嗓音也變成低吼,第一次聽她發出這種聲音,能讓人迴憶起上次薑師娘偷情時聽到的聲音。


    激情過後,她掙大著眼躺床上發愣,像是意猶未盡,又像在為自己的失態迷茫。等迴過魂來才後悔不該在這種場合做這種事,匆忙起身打掃戰場,趁分理處人還在午休,一個人急忙忙迴家。


    享受到她的激情,韓紅星反而後悔:真不該給她看什麽錄像,短短時間就將她教得什麽都會,一直視她矜持,今天才發現她對這些畫麵也感興趣,如果受了毒害變成壞女人,在別處也像剛才那樣失態如何是好?韓紅星後悔之餘免不了擔心。


    又被湯幹事叫去和他的老搭檔打麻將,不過再賭時總是慘敗,最後倒輸了兩千多,輸光了積蓄又從王書玲那拿錢才將湯幹事的賭債結清。輸了錢不說,陳功不久就打電話過來問韓紅星是什麽時候變成”韓毒手”的?


    請教自己是哪方麵的毒手?陳功說全行人都在傳有個叫韓紅星的一場麻將就贏了六百多,贏了一年的工資不算,還贏得賭桌上人心服口服,現在行裏認識誰是韓紅星的不多,但沒人不知道韓紅星就是”韓毒手”。


    原來是贏一場麻將遭湯幹事宣揚!韓紅星連忙將打幾場麻將的經曆告訴陳功。陳功說,行裏有專門負責損人的,他們也按兩個凡是來損,凡是領導的異己分子、凡是沒有靠山的都會被找出話題來損,蔡行長戰場負傷不拘小節尚被他們損得威信掃地,何況你個小螞蚱!


    韓紅星聽得懊惱,本想與行長身邊紅人套近乎才去打這個麻將,沒想到不但沒達到目的,輸了錢還成就了“毒手”的名聲,被損上加損!終於明白為什麽當初跟尤麗芬隻接觸幾天就被傳為關係不正當,原來是因為自己沒有靠山!這就是在學校時常聽黃老師說的“社會很複雜”?


    不過,讓韓紅星想不通的是,縱社會再複雜,你爭權奪勢的人相互損就罷了,還去損我個已經最沒名次的小職工有什麽意義呢?


    奶奶走了,走在一年中最熱的時節,她老人家在住了幾十年的老宅裏撒手人寰,離世時正輪到住在老宅旁的叔叔們服侍,等五個子女聚齊了打開那隨身的盒子,裏麵的玉器、金飾已沒了蹤影,隻還剩幾個銀器和銅錢,係在身上的碧玉也被人摘走。


    這塊玉的丟失足以說明奶奶身邊的東西都是被人偷偷取走,因為這塊玉是韓家的寶,以她老人家的家族觀念,她會認為連她自己都沒資格不將它傳給長頭孫,就如當年母親喝那碗粥,她老人家始終認為,即便是母親娘家的米,到了韓家的鍋裏就應該是韓家的糧,就應該讓韓家人一起度饑荒。


    喪事在大家的互相揣疑中辦,不過東西本來就該傳給韓紅旗,母親是受害者,因此心裏最坦蕩。奶奶身後事該由長子負責,重任便全落在母親身上,母親說無論如何丟的東西肯定落在自家人身上,誰得了也不會發到哪去,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將這個大家庭的最後一件事做得風風光光,該花的錢一分錢不能省,費用由各家平攤,遺產也平分。


    留下的遺產還有箱子、桌凳、水缸等雜物,東西不值錢,但母親說分到祖上的遺產能旺家,隻可惜該兒子得的傳家寶被偷了!不知誰做出這等損事?


    韓紅旗沒能得到傳家寶,不過有更大的喜事等他,大嫂不久生了個胖小子。母親抱得孫子整天樂得合不攏嘴,再不去遺憾那塊被偷的玉,隻祈望已挺起肚子的二兒媳也給她添下孫子。


    除遇金庫值班,韓紅星每天晚上都去王書玲家,與她男恩女愛日日歡愉,王書玲從捂著臉做這種事到漸漸地放開,讓韓紅星覺得她雖表麵矜持,實際上也有欲望,因此對她放心不下,擔心她哪天把持不住,做出像薑師娘那樣的醜事。


    將這種擔心說出口,王書玲很委屈:我不主動你說我死板板的沒激情,我主動你又懷疑我人品輕浮,那我該怎麽做才好?問得韓紅星無語,不過仍不放心她,恨不得將她係到褲腰帶上,每次上班都要帶她一起去。


    王書玲也去過幾次,不過兩個人隻能睡一起,以致見了分理處裏人很是難為情,後來堅決不肯去。一個讓去一個不肯去,兩個人總發生爭執,有時甚至不歡而散,好在王書玲心裏明白,對方是太愛自己才這麽在乎自己,因此隻有一個請求,隻要不叫她跟到班上去,其他做什麽都行。韓紅星時常早上帶不走她氣唿唿地去,不過晚上又會笑眯眯來逗她。


    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好解決,林主任作為網點負責人正式找韓紅星談話了,共談了三點:一是上班無精打采,勞動表現差;二是一下班就沒了影,集體觀念差;三是言行不檢點,行領導已對你印象極差,如果放任自流,會影響月底轉正。


    韓紅星對談話內容不以為然,我從沒有機會跟領導對話,他也從沒親眼見我做過什麽事,隻道聽途說,憑什麽認為我言行不檢點?有什麽理由對我印象極差?我上班再無精打采,總也比聚在一起打牌強?至於說下班沒影更是我的權利,是因為女朋友家離得太遠,這是問題的實際,你行裏麵常提要解決鄉鎮職工實際困難,我提出女朋友家住臨洋,想調到那邊上班,卻總沒人理睬。


    林主任受到下屬頂撞氣得不行,情急下說出實話:你想到臨洋去上班不是沒人理睬,而是不可能!王行長是這樣說的:我堂堂d行豈是一個員工想到哪就到哪的?調近了隻顧談戀愛還上什麽班?你迴去告訴他,是關心他才將他調得遠,調遠了才能將精力更集中在工作上。


    韓紅星聽了更反駁:你叫我提實際困難,我不提你說我沒有困難;我提了你卻又說我幹涉人事權,那你還談什麽幫助職工解決困難?還有靠得近談戀愛就影響工作,那城裏人全得到幾十裏外去找對象才不影響工作?


    林主任懶得理論:對王行長你也敢不滿?有本事你跟他評理!


    想到王行長的威勢,韓紅星隻得閉口。


    自從談過話,林主任總繃著臉待韓紅星,隻有坐到牌桌上時,才另有一番說辭:管理歸管理,玩歸玩,該管的時候必須管,而打牌是因為上班太無聊,打發時間而已,如果誰因為我允許上班時間打麻將便抵觸管理,那就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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