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若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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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棲的身形在半空中左右騰挪,好似靈活的小獸一般,躲避著冰錐的穿刺。


    又是一股神力灌注,銀雪瞬間變大,好似長刀一般。


    鳳棲握在手中,狠狠一掃,「砰砰砰」亂響一陣,數十根冰錐被掃到了玄天球壁上。


    眼看著第一波冰錐已被掃除,鳳棲水色的唇瓣淺淺揚起,借勢猛衝向白袍男人,手中銀雪朝著他的麵門砍去,聲勢威猛。


    白袍男人看到突然而至的匕首,非但沒有露出驚懼之色,嘴角反而帶著一絲戲謔。


    他好似根本未感受到什麽威脅,不慌不忙地輕掃衣袖,又是一波冰錐裹挾著雷霆之勢飛出。


    鳳棲片掌如飛,打掉了無數的冰錐,卻仍是沾不著他的半片衣角,心裏有些煩躁,特麽的,他這是在逗狗麽?


    思及此,她身形疾退,閃到了白袍男人的對麵,兩人隔著淡淡的水霧相視一眼。


    鳳棲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那雙眼睛裏卻絲毫看不到驚慌之色,隻說明白袍男人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好像隻是在看一出小孩子的鬧劇一般。


    這個認知讓鳳棲很是氣惱,特麽的,神力強了不起啊,老娘還不信了,難道還傷不了你一下!


    她的腦子快速運轉著,眼睛忽而一亮,既然匕首削不到他的衣角,長刀砍不到他的皮肉,那就……


    鳳棲倏然而動,身子一躍,手中的銀雪鋪天蓋地的使了出去。


    白袍男人看著她飛速欺身過來,身子卻未動分毫,等銀雪逼至麵前時,才微微閃身一避。


    修長的手好似遊蛇一般,一翻一轉,便抓住了鳳棲的手。


    鳳棲被他抓住的瞬間,隻覺手腕好似被凍住一般,一股冰寒之氣順著手掌傳輸到銀雪,轉瞬之間,銀雪已被一層寒冰裹住了!


    這便是禦冰術麽?好生強悍,居然還可通過溫熱的肉體傳輸冰係神力!


    鳳棲腦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腕上冰寒的大手一抖,銀雪便「噗通」一聲落在了地上,激起一地的碎冰。


    雖說受製於人,鳳棲卻並不慌張,臉上更是有恃無恐。


    她將手腕一轉,身體好似靈蛇一般,繞著白袍男人一個輕旋,已經到了他的身後。


    鳳棲嘴角勾起,手在腰間一抹,再抬起時,已多了一把軟劍,正是赤練。


    她迴劍一勾一甩,劍麵劃出一道弧度,人也跟著甩了出去。


    白袍男人沒想到她如此狡猾,看到她從手裏逃脫,先是一愣,與她目光對視時,不覺嘴角輕勾,冰薄的唇吐出兩個字,「不錯。」


    當然不錯了,我可是辛辛苦苦練了上百年,每天練劍比吃飯還勤!


    鳳棲心裏這般想著,但也明白,白袍男人深不可測,她這點修為在他跟前,不過雕蟲小技。


    剛剛若不是他有意放水,估計她早就被凍成一坨冰雕了。


    可鳳棲偏偏是越挫越勇型的,越是這般,越是想要挑戰,遇強則強,說的便是她了,白袍男人激起了她的鬥誌。


    鳳棲朝著他淺淺一笑,也頗沒皮沒臉地迴了兩個字,「過獎。」


    話音落,身體好似一道殘紅,倏然拔起,劍尖破空,再次朝白袍男人突襲而去。


    白袍男人淡薄的冰唇彎出一個淡淡的弧度,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繾綣。


    鳳棲雖然神力不能跟他相比,但身形卻很敏捷,身飄如風,來去詭魅,手中軟劍好似銀龍一般翻飛輕舞,虛虛實實相雜相成。


    白袍男人看著周身繞來繞去的身影,嘴角始終微微勾著,也好似一陣風,跟著那身形上下左右飄飛。


    兩人一紅一白,好似穿梭在雲朵間的兩條長龍,你來我往,看不清動作。


    鳳棲這般與他打鬥了許久,隻覺神力有些匱乏,尋思著定要速戰速決,遂將神力全部灌注於劍尖那一點之上,所去之勢猶如千軍萬馬。


    白袍男人見她突起發難,身形一晃,雙手往身前一合,剛好夾住了赤練的劍尖。


    鳳棲眼見著赤練被他雙手夾住,卻還不放棄,一邊將神力往劍身灌注,一邊狠狠地往前推,直至將他逼至玄天球壁上。


    白袍男人背靠玄天球壁,手下卻絲毫沒有放鬆力道,赤練好似被鐵鉗鉗住一般,再也無法往前一點。


    兩人對峙著,靠得極近,近到可以聞到淡淡的雪蓮香氣,沁人心脾。


    鳳棲隻覺周身涼涼的,鼻尖是微淡的香氣,看著那雙猶如靜湖深潭一般的漆黑眼眸,總覺得眼底有微波閃動,竟不忍心再往前推了。


    完了,難不成他還修了蠱惑之術?


    白袍男人見她眨巴著琉璃大眼,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香,似乎想到了什麽,好似陷入了迴憶中。


    鳳棲又怎會放過他片刻的失神,雖說不忍心就這般將劍刺向他,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難得他有走神的時候,不趁著現在,更待何時?


    她心念直轉,體內神力快速運轉,好似潮水一般湧向劍尖,赤練恍然一亮,好似甦醒的銀龍,刷地從白袍男人的指尖竄出,直直地射向他的胸口。


    鳳棲看著赤練從他手中飛出,眼看著就要刺進他的胸前,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手甚至有些抖。


    就在將要刺進他身體的時候,鳳棲心尖一跳,下意識地拽住劍柄,往迴抽了一下。


    原本急速前進的赤練被她突然往後一拉,收勢不及,好似反噬一般,撞擊在她的肩頭,手掌隱隱作痛。


    鳳棲的身體幾乎是不受控製地往後倒飛而去,卻在那一剎那被人攬住了腰,隻覺手背一寒,覆上一隻如玉的手,狂怒的赤練瞬間便被收服了。


    殺人,救人,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


    出神,迴神,一切都發生在一念間。


    白袍男人的手臂圈住鳳棲的腰身,將她緊緊地貼在胸前,不容她有任何掙紮。


    冰白的唇靠近她的耳側,聲音泠泠淙淙如飛珠濺玉,落進她的耳朵裏,「小傢夥,你不捨得。」


    鳳棲隻覺心頭一跳,耳朵裏卻好似有根羽毛在輕撓,癢癢的,卻下意識地反駁,「不、不是,我、我不是。」


    雖說男人的手是冰的,但箍在她腰身的手臂卻又熱又硬,好似烙鐵一般,一冷一熱,交替縱橫,激得她渾身一顫,有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白袍男人微微抬起身子,一雙墨玉幽瞳攫住她的目光,神色堅定,似乎不願放過她的每一個表情,一字一句道:「你是,你一直都是。」


    什麽叫一直都是?我們很熟嗎?不要以為剛剛放你一馬,就趕緊湊上來套近乎,本公主可不吃這一套。


    鳳棲一隻手還被他握著,另一隻手撐在兩人中間,使勁推著他堅硬的胸膛,生怕他再撲上來。


    她在心裏醞釀了一下,才緩緩說道:「方白少俠,既然勝負已分,剛剛我又放你一馬,咱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分開了?」


    話音落,白袍男人卻沒有絲毫反應,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依舊故我地摟緊了她的纖腰。


    鳳棲氣的心頭小火苗竄起,特麽的,難怪他把玄天球給封了,不讓外麵的人看,原來竟是打的這個主意!想吃本公主的豆腐,哪有那麽容易!


    她掙紮了幾下,發現根本動彈不得,除了一個腦袋可以左右上下搖擺,其他地方卻動不了分毫,好似被釘在了十字架上一般。


    鳳棲咬牙切齒的威脅道:「方白少俠,趁著我好聲好氣地跟你說話,我勸你趕緊把我鬆開,否則我就要不客氣了!」


    特麽的,豆腐吃上癮了是吧?


    白袍男人又將她按在身前,金色麵具擦過她細軟的髮絲,將頭枕在了她的肩上,暗啞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怎麽個不客氣?咬我嗎?」


    咦?他怎麽知道!


    鳳棲好似被戳穿了小秘密,臉色暈起紅霞,如今她整個人動彈不得,除了動口咬他,還能怎麽打擊報復?


    不過,他是怎麽猜到的?


    她心中雖然疑惑,卻不願承認,梗著脖子說道:「才不是!」


    白袍男人低低一笑,好似自言自語一般,在她身後呢喃,「真是一點也沒變。」


    鳳棲隻隱約聽到他的聲音,卻沒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麽,心中疑惑,這男人不會真是傻的吧?還喜歡自言自語?


    不過,他要這樣抱到什麽時候?特麽的,本公主的豆腐是不是特香軟?


    鳳棲氣得小心肝兒疼,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好言相勸道:「方白少俠,男女授受不親,咱們非親非故,非敵非友,這樣抱著不太好吧?


    外麵也是有成百上千雙眼睛盯著呢,就算看不到,心裏也覺得別扭,你難道沒有一種被偷窺的尷尬感?」


    白袍男人似乎真的仔細思考了一下,才緩緩說道:「沒有。」


    沒有你妹啊,沒有!那是你臉皮厚!


    可不是臉皮厚,比人家多了一層麵具呢,不厚才怪。


    看來好言相勸是行不通的,隻能靠武力解決了。


    鳳棲未被禁錮的那隻手故而緊握成拳,有源源不斷地神力快速積聚,哼,剛剛沒有給他一劍,真是毀得腸子都青了。


    有種農夫與蛇的感覺,我明明放了他一馬,他非但不感激涕零,居然還吃我豆腐,真是沒有天理,這次絕對不會放過他!看我不在他胸前開個洞!


    「小傢夥,別鬧。」


    鳳棲的拳頭還未準備好,忽而便被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原本流動的神力好似退潮一般,迅速被化去。


    特麽的,真是欺人太甚!


    一隻手被握住,別在身後,另一隻手也不放過,又被抓住按在身前,這迴是真的完全動彈不得了!


    鳳棲氣得咬牙切齒,二話不說,張口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算了,都被欺負成這樣了,再也管不了什麽臉麵了,被他猜中就猜中吧,想笑話就盡情的笑吧,反正不能吃虧。


    白袍男人被咬住的瞬間,身形一怔,聲音卻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果然沒變。」


    沒變個毛線啊,說的好像對我很熟一樣!你以為你是我爹呀!


    鳳棲整個人動彈不得,咬了兩下,發現他並未掙紮,也覺得自己有些孩子氣了,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了口。


    可抗爭的心卻未停止,她眼珠子轉了一圈,開始氣沉丹田,醞釀新一波的神力,準備再次發起進攻,就看這次你用什麽阻止!


    可惜鳳棲還未有動作,白袍男人倒是先鬆開了手。


    鳳棲一愣,手腕下意識地抖了抖,手中的軟劍跟著顫了顫。


    他就鬆開了?不怕我在他身上戳個大窟窿?


    鳳棲腦子裏剛閃過這個念頭,頭髮便被壓住了,緊接著一隻微涼的手好似玉石一般輕輕撫過她的發,一遍又一遍。


    「今日來,是為了給你送樣東西。」


    什麽?他真的是為自己而來?還真被鳳靈薇幾個猜中了!


    可問題是,我根本不認識他呀,他為何要給我送東西?


    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心裏到底打的什麽如意算盤?


    鳳棲還未想出個所以然,隻覺發間似乎多了個什麽東西,那暖玉微涼的手在她的發頂摸了摸。


    「這是答應給你的若木髮簪,卻沒想到……」


    他的話隻說了一句,便戛然而止了,後麵的話並未說完,讓人有些抓耳撓腮的。


    哎,真是個怪人,要麽一句話不說,隻「嗯」、「啊」一下,要麽說上一句稍微長點的,連第二句都不說完,這到底是什麽鬼啊!


    不對,現在該考慮的不是他的性子如何,而是他的話,答應給我的若木髮簪又是什麽鬼?


    我什麽時候跟他有過約定了?根本都不認識好麽!難道是小公主的熟人?


    可是不對啊,小公主小小年紀,除了離家出走那一次,可從未出過丹穴山,又怎會認識這麽神秘莫測、修為高深的人?


    鳳棲心思百轉,使勁擺了擺腦袋,分明就是在用行動拒絕,「你可不要在這裏隨便忽悠人啊。


    你定是提前了解了我的情況,知道我失憶了,才故意找了這麽個蹩腳的理由,想藉機跟我套近乎,門都沒有!


    不要以為隨便找個由頭,送了根髮簪,我就會對你芳心暗許!本公主什麽髮簪沒有,可不是那種眼皮子淺的傻女人!」


    話音落,忽而聽到淺淺的笑聲,泠泠淙淙,好似溪流穿過樹林。


    這還是鳳棲第一次聽他笑出聲來,明明是義正言辭地在跟他說話,為何他會如此樂不可支?


    白袍男人嘴角帶笑,微涼的手鬆開她的後腦,與她拉開一些距離,墨玉般的眸子透過金色的麵具緊鎖住她,「小傢夥,話真多。」


    話多?那是因為誰啊!


    鳳棲與他靠的極近,近到可以看清他濃長的睫毛,好似羽扇一般上下煽動,在金色的麵具上投下一片陰影。


    為什麽一個大男人的睫毛,會生的如此長?這不是讓人嫉妒嗎?


    白袍男人見她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子,故而又靠近一些,幾乎鼻尖相對,「小傢夥,東西送到,今日便先離開了,後會有期。」


    鳳棲聽完他說的話,腦子裏的第一反應便是,他居然說了那麽長一段話,真是難得啊。


    不對,重點不在這裏!說什麽後會有期,是後會無期才是!


    鳳棲正要好心幫他糾正一番,他卻突然退開,好似孤高的鶴一般,倒退著遠去。


    白袍男人嘴角淺淺勾著,一雙墨玉幽瞳看著她,眼底是不易察覺的寵溺。


    鳳棲看著他瀟灑離去,心裏突然生起一絲不甘,撩完就跑,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兒!吃了本公主的豆腐,還想全身而退,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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