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詔蘭向後退去,“我什麽人也沒看見,暗道裏空無一人。”


    七夜突然笑了一下,一個如鬼魅一般的人笑起來竟讓人覺得從頭至腳冰涼驚悚。詔蘭渾身顫抖了一下,拉過侍女結結巴巴道:“你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迴去了。”


    “那個人因為你的失誤被放走,導致我們錯失一次機會,你說太師要是知道了,會對你怎樣?”


    詔蘭猛地停住了腳步,迴身道:“那我該如何做?”


    “暗道還在,趁著雲將軍還未迴來,想辦法探到暗道的另一個出口在哪兒。”七夜冷冷道,“你接近暗道要比我方便,不會招致疑心。”


    詔蘭無奈道:“經過此事,他們會更加強守衛,恐怕很難…”


    “那是你需要想辦法的事。”七夜道,“不要再出錯


    。”


    良久,詔蘭長長舒了口氣:“好,但是我也有一個要求,你得幫我。”


    七夜有些意外:“之前就聽說你是個難纏的主兒,果然不假,你想要我做什麽?”


    詔蘭的麵色凝結成冰:“今晚和你交手的那個人叫黎姑,我要她死。”


    秦青被帶至後院角落的一間小屋中,總管道:“將軍府內並沒有私牢,先關你在這裏,一切等事情調查清楚再說。”


    秦青喊住對方:“將軍什麽時候迴來?”


    “不知道,也許就在這幾天。”總管想了想道,“將軍雖然對你不錯,但是他一向秉公,若你犯錯,一樣不會姑息。”


    門外安了幾名府內侍衛看守,秦青其實覺得很多餘,她並不打算逃,她一心隻想等待雲兮返來,不管別人怎麽看她,雲兮信她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按照秦青所期望的方向發展。在雲兮臥房外被擊昏的侍從並沒有看見是誰動的手,現場


    所有目擊此事的人都指認秦青,秦青竟百口莫辯。


    兩日後,關秦青的小屋內進來了三個人,詔蘭、七夜和一名府兵。


    詔蘭似乎麵帶興奮,蹲在秦青麵前道:“我就知道你是奸細,現在你想怎麽解釋恐怕都沒用了。”


    秦青道:“等將軍迴來我自會跟他解釋,他會信我的。”


    詔蘭笑得花枝亂顫:“表哥他已經迴了,他根本不願意見你,他根本就不信你。”


    秦青道:“不可能。”


    “如果沒有將軍的吩咐,我怎麽會來審你呢?”詔蘭春風滿麵,“其實我是個很心軟的人,不過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我看見你就覺得恨意滿滿,你說我們是不是前世有仇?”


    秦青咧嘴笑起來:“你還不算太笨。”


    詔蘭麵色忽的冷肅:“虧你死到臨頭還能笑的出來。”她猛然從頭上拔出一支簪來,狠狠紮入秦青腿中,“我就是討厭看見你高興的樣子,你高興的時候我就不高興。”


    一旁的七夜攔住她:“你別光顧著泄憤,讓我問問她暗道裏的情況。”


    秦青疼得狠抽了一口涼氣:“暗道裏有什麽?啊想起來了,有一隻母蒼蠅,嗡嗡嗡地吵得我心煩。”


    詔蘭大怒,伸手向秦青摑來,將秦青遮在臉上的麵紗打落,一張美好的完全沒有疤痕的臉孔露了出來,詔蘭的腦中如同閃過一道雷電,這張臉,為什麽令她渾身顫抖,令她有種不言而喻的抵製?


    “你是誰?你根本不是黎姑,哦不對,你甚至連冒充的黎姑都不是。”詔蘭驀地站起身,指著秦青驚道。


    秦青的嘴角滲出血絲來:“你找人查我了?怪不得最近總覺得有人跟著我。”


    “查你的不是我。”詔蘭的麵上又泛起同情之色,“是表哥,他早就知道你不叫黎姑了,可是他故意沒說,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麽。你的境遇,和那姬又有什麽區別,不過是被利用而已。”


    秦青張了張嘴,竟不知該說什麽,詔蘭甚至有些得意:“你應該清楚地看到,隻有我在表哥的心中有著一席之地,無論我做錯了什麽他都不會怪責,我若是傷了病了他


    比誰都緊張。”她頓了頓又道,“這次表哥將審你的任務交予我,還囑咐我該怎樣審就怎樣審,他都不會過問。”


    七夜有些不耐煩,將詔蘭撥拉到一邊,對秦青道:“你在暗道裏是不是看到一個老者,他是誰,他去了哪裏?你若是坦白告訴我們,我可以免你受皮肉之苦。”


    秦青望了他片刻,道:“你又是誰,我憑什麽告訴你?”她恍然道,“你就是我之前發現的那個奸細是不是,幾次三番想要打探將軍的事你有什麽目的?”


    七夜眼色狠厲:“你這樣不配合,就不要怪我不憐香惜玉了。”


    第151章 出逃


    秦青渾不在意:“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個會憐香惜玉的,就不要勉強自己了。”話音未落,迎麵一掌擊中秦青側臉,她痛得齜牙咧嘴,口中道,“下次能不能不要打臉?”


    詔蘭氣急:“你倒是會得寸進尺,你試試看我們會不會對你客氣。”


    秦青對詔蘭道:“你湊過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詔蘭不疑有他,將臉湊到秦青麵前,秦青張嘴一口老血噴了詔蘭滿臉,看著詔蘭錯愕的模樣,秦青大笑起來:“這麽多年,真是沒有長進。”


    詔蘭憤憤,剛要發作卻被七夜拉住:“她骨頭硬的很,我明日帶了東西來,管她受不住痛。”七夜迴身吩咐府兵,“今日起由你看著她,不得懈怠。”


    秦青嗤道:“你們幾個都是太師安插在府裏的人吧,真是用心良苦,不過可惜,你們也終將無功而返。”


    接下來的一日,七夜和詔蘭又來了幾次,七夜不知從哪裏弄來的刑具,將秦青折磨得暈死過幾次。稍稍清醒點的時候秦青就閉著眼咬著牙想,一定要撐到雲兮歸來。隻要雲兮歸來,隻要雲兮來看她,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夜裏,門栓有一聲響動,一個糾結的愁雲密布的腦袋探進來:“黎姑你還好不?”


    秦青掙紮著坐起身來,抹去蒙住雙眼上的血痕向門口看去,是餘安。


    餘安隻看了秦青一眼就掉下淚來:“他們怎麽把你打成這樣?”


    秦青見到餘安後有一絲欣喜,也生出一些疑惑:“他們怎麽會讓你來看我?”


    餘安一聽此話,眼淚落得更加厲害:“黎姑,他們對你動了殺心,可能明日就要對你動手,所以準我今日做些你喜歡吃的拿過來…”


    “是麽?”秦青打開食盒看了一眼,有蝦仁蒸蛋,烤雞腿,肉末茄子,蓴菜羹湯。她笑起來,“還是你了解我,真的都是我喜歡吃的。”嚐了一口,又道,“廚藝有精進,這府裏就數你和將軍對我最好,對了,詔蘭說將軍迴來了,我不信,他迴來是不會對我置之不理的。”


    餘安默了一默,良久糾結地道了句:“將軍他,確實已經迴來了…”


    秦青吃了半口的蒸蛋,愣在了那裏:“他…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麽?”


    餘安似有不忍,遲疑了下仍是點了點頭:“將軍都知道,他委托表小姐對你審問,還說…還說無論認不認罪,證據在那裏由不得你狡辯。”


    秦青呆呆地放下碗筷,雲兮他,終究不信自己。她忍到現在不過是等著他迴來,她那般信任他,可是他卻沒有信過她。


    原來詔蘭沒有瞎說,以他的能力,他一定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黎姑,那姬的內線斷了,他正好可以利用她去聯絡,她在他的計劃之中,可以隨心起用隨心放棄。


    如今,他是要放棄她了,原來在他心裏,她不過是個曾經有點利用價值的奸細而已。


    餘安看見秦青傷心,更加不忍,他湊近道:“黎姑,能逃就趕緊逃吧,不能等


    到明日了。”他緊張地看了看門外,袖中的手遞出一枚瓷片,“我能幫到的就隻有這麽多了,黎姑…對不住。”


    秦青接過瓷片,感激地看了一眼餘安,道:“還是你好,謝謝你。”


    餘安將門掩上,心情沉重地走了開去,在園中拐角處他被詔蘭攔下:“你有沒有按照我教你的話去說?”她問。


    “說…說了。”餘安戰戰兢兢,“那你們可以放了我的家人了嗎?”


    詔蘭笑起來:“你乖乖聽話自然什麽都會好的。”她滿意地看著餘安,“去吧,這件事你必須爛在肚子裏,等到將軍迴來後,千萬不可讓他知道。”


    見餘安退下後,詔蘭心情愉悅地迴了房,她點起燈燭,駭然發現房中坐著一個人——七夜。


    “你為何讓餘安這樣做?有什麽必要呢?”七夜不滿道,“你為什麽總是自作主張?”


    詔蘭灌了自己一杯冷茶,恨恨道:“我就是不喜歡她,她難過失望我便開心,再說她撐到現在也是因為相信表哥,如今一番打擊說不定她便不願守著秘密了,你問起話來也方便些。”


    七夜冷冷地:“但願!不過若是下次再讓我知道你自作主張,就算我不計較,太師也一定不會放過你。”


    詔蘭渾身禁不住抖了抖,葉太師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當下便覺得寒意頓起,再無別的話。


    秦青自知一切無望,留下來也隻是坐以待斃。她試了試瓷片還算鋒利,便勤懇地開始割腕上的繩索,足足割了兩柱香的時間才把手上的束縛解開,秦青快速鬆開腳腕上的繩索,輕輕移步到門口。


    門外的府兵隻有一個,正是七夜帶來的一個,此時已是深夜,府兵正偷閑打著盹。房門從外鎖上,秦青無法打開,她思忖片刻,迴身推倒了屋內一張凳子,發出“哐當”一聲響來。


    府兵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中驟然清醒,忙不迭地朝屋內一看,正見到秦青倒伏在地。府兵慌張之下打開房門,幾步衝到秦青身邊,就在他俯身查探的當口秦青翻身而起,一個手刀將府兵悄聲無息地放倒在地,又行雲流水般迅即離開了囚禁自己的小屋。


    離開將軍府前,秦青還需迴屋拿上自己的仙劍,路過雲兮書房時她抬頭看了一眼,書房內亮著燭火,有影影綽綽的身影在屋內踱步。秦青定定地看了片刻,有幾隻螢火蟲落在秦青發上,仿佛眷念,久久不去。


    進屋拿好了仙劍,又瞅見藏好的那本假兵書,秦青猶豫了下,終是將兵書放入懷中。即便雲兮並不信她,但是她應允過雲兮的事,她仍會一一做到。


    夜更深重一層,沒有月光,天空黑如濃墨。秦青帶著一身傷痛,從園中一處高牆逃了出去。不知是因為傷口太疼,還是心裏太痛,臉上不斷有淚蜿蜒流下,秦青不停歇地跑,不停歇地哭泣。這麽多年來,她無數次遇到險境,受過無數次傷,哪怕是天雷火炙,哪怕是被天梯靈氣所傷,她都沒有哭過,眼也不眨一下地撐過去,


    可是這一次,她卻撐著撐著便覺得撐不下去,終於不可抑製地傷心痛哭。然而即便這麽難過,她也是無從怨責的,她之於這一世的雲兮的,不過是個陌生之人,是她心裏有了逾越的念頭,怨不得旁人。


    那姬看見半夜出現在自己屋內的秦青,不由嚇了一跳。她匆匆將栽倒床前的秦青扶起,問道:“怎麽會這樣?”


    秦青緩過一口氣來:“被發現了,好不容易逃出來,不過我拿到了真的兵書。”她從懷中取出兵書交到那姬手中,“他們應該很著急,正在到處找我,我得先走了。”


    不等那姬反應,秦青已跨出門去。那姬的侍女走上前來:“被打成那樣,她跑出來也不容易。”


    離開翠雲閣後的秦青有短暫的猶豫,在這幽幽深夜,她不知要去哪裏,她來到這裏,是為了找到雲兮,為了護他周全。可是,如今他不要她,她又該何去何從。


    沿著街邊漫無目的地走,街角那間柴火餛飩鋪居然還未打烊。一碗熱氣騰騰的清湯餛飩端上來,味道還是那個味道,可是身邊的那個人卻不在。秦青悶頭吃著,眼中再次蒙上了一層霧氣。


    “姑娘,可是遇上什麽難過的事情了?”老者一邊熟練包著餛飩,一邊關切道。


    秦青抽了抽鼻子:“其實也沒什麽,是我誤會了別人,表錯了情而已。”


    老者輕歎一聲:“姑娘原是為了一個情字啊。人生三百六,青絲換白頭,凡事


    不可太過執著,以後若是遇事想不通了,到我這裏吃碗柴火餛飩,再迴去睡一覺,第二天就好啦!”他頓了頓又道,“不瞞你說,靈的很哪,就連雲將軍不開心的時候也喜歡來我這兒坐坐。”


    秦青手中的勺停了下來:“雲將軍常常會來這裏麽?”


    老者點頭:“是啊,多半是他一人來,要麽就是和秦公子一起來,哦對了,有一次他帶了一個戴麵紗的姑娘來過,不過自那以後便沒再來了。”


    秦青埋頭將剩下的兩隻餛飩悉數撥進口中,把湯也喝個幹淨,臉上露出淺淺笑容:“您說的對,凡事不可太過執著,吃飽喝足再睡一覺,等到太陽從東邊升起,一切都不算太壞是不是?”


    老者從秦青手中接過銅板,笑嗬嗬道:“姑娘能想開就好,以後想吃餛飩了再來。”


    秦青看了看墨色天空:“我要走了,也許還會迴來,也許再不迴來…”


    將軍府雲兮的書房被打開,府內總管沉著臉出現在門口:“七夜,為什麽你會在將軍書房?你在翻什麽?我隻是讓你幫助詔蘭小姐審問黎姑,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七夜神色冷淡:“黎姑交代她在將軍書房偷了一本兵書,我過來看看是不是這麽迴事。”


    總管將書房門大開,做了個“請”的手勢:“無論審到什麽都必須告知我,至於該怎麽做我自會安排。”他看著七夜緩步踱出門口,又補充道,“不要以為你救


    了詔蘭小姐,就可以仗著自己有功為所欲為…”


    總管的話未說完,七夜突然轉頭冷冷看了他一眼,眼中寒意徹骨,竟讓總管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第152章 白澤錦繡


    天光了。詔蘭一早便得到消息,道是關押秦青的屋門開著,看守的府兵被打暈過去,秦青早已跑的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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