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桐坐著沒動:“這麽說是你和當今太後殺了我夫君雲雪岸?”


    西平王毫不隱晦:“是,不過我可不怕你複仇,憑你的能力恐怕都不能近我的身。”


    西平王命人牽過一匹馬來:“會騎麽?我這兒可沒什麽轎子給你坐,上馬跟著我,天亮之前我們要離開這裏。”


    身畔有兵士舉著長矛,趕著蘇青桐上了馬。一行人在暗夜中走出山坳,沿著崖壁小心前行。蘇青桐的馬緊緊跟隨著西平王的坐騎,她的眸色漸漸加深,一隻手從


    發上悄悄取下了一根素簪,眼見著馬隊行至懸崖一處狹窄的拐彎處,蘇青桐突然把發簪狠狠紮入馬身,座下的馬受驚向前衝去,毫不保留地全然撞上了西平王的坐騎,與此同時被掀落馬背的蘇青桐瞅準機會一把扯住坐立不穩的西平王,二人齊齊向崖下墜去。


    深夜裏風聲陣陣,往事曆曆在目。“雲呆呆,我終於替你報仇了。”她的嘴角牽出一絲淒然的笑來,靜靜閉上了眼睛,等待著無盡的墜落…


    秦青和雲兮被突然拉出前世記憶,相視之下均有些意外,再往三生石上看去,石上已是混沌一片。


    “小白,我怎麽覺得我的前世還沒有結束,為什麽後麵的記憶卻沒有了?”秦青麵色蒼白,“是不是我最近心力不夠所以無法長時間呆在裏邊?”


    “有這個可能。”雲兮沉吟道,“青兒你還是很不舒服麽?”


    秦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還能支撐住。算了,雲呆呆死了,後麵的記憶再看也沒什麽意思,我們走吧。”


    二人轉身正待離去,三生石上竟隱隱析出光亮來,不一會兒從石中滾落出一個晶亮的如夜明珠般的東西,在墨色冥界裏流光溢彩。


    “是前世記憶凝結而成的丹珠!”秦青捧著這顆丹珠愛不釋手。


    雲兮近前查看,道:“這似乎也是玲瓏鏡的最後一枚碎片。”


    秦青聞言寶貝般地將丹珠護在懷裏:“這枚碎片不能給,反正我與青鳥仙使們早就鬧僵了,不怕多結一次梁子。”


    奈何橋上的風追聽到三生石方向傳來的動靜不由蹙起了眉:“玄冥,你是不是提前讓那丫頭出了記憶?”頓了頓又道,“你不想讓她記起你?可你為了她…”


    玄冥將酒壺往桌上一敲:“她開心就好,一定要記得麽?”


    雲兮拉住秦青的手:“青兒,我們要準備出去了,你害怕麽?”


    秦青揚臉一笑:“不怕!有你就不怕!”


    雲兮溫聲道:“好,我們走,你跟好我。”


    轉身的時候已見到黑壓壓一片冥界兵士聚攏而來,為首的一人舉著一杆長槍指向雲兮:“世子殿下應該不會不知道私下冥界帶人是犯了天規吧?趁現在大錯還未鑄成,殿下請迴吧!”


    雲兮的白色長衫迎風飄起,朗朗的聲音道:“若我今日不帶她出去才叫做鑄成大錯!”說完手中仙劍一亮,道了句“得罪了”後便衝了上去。


    奈何橋上的風追神色一凜,“謔”地站起身來:“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般喧鬧!”


    玄冥拉住他,仍是道:“不要過去。”


    風追有些怒意湧出:“你這般是想要幹什麽?”突又想起什麽,驚道,“你不會想要救她吧?你忘了你上次…”


    玄冥不答,隻執著地攔著風追。風追大怒:“你若是再不讓可休怪我對你動手了!”


    雲兮和秦青與冥界的守衛兵士戰況正酣,雲兮心中明白他們在冥界呆的時間愈


    久變數便愈大,因此一路且戰且退,尋找機會突圍。


    然而冥界內不斷有新增的兵士湧上,縱然雲兮與秦青功夫了得,仍是疲於應付。好不容易瞥見一個空檔,雲兮拉著秦青不敢戀戰,急急衝了過去。二人迅速向前跑去,路過一處隱蔽的拐角處時,被身穿黑衣的玄冥攔住了去路。


    雲兮將劍橫在身前,道:“左使大人,今日無論你攔不攔我們,我們都要出去。”


    雲兮的肩上探出秦青的腦袋:“左使大人?玄冥?”


    玄冥的眉毛挑了挑:“姑娘認得我?”


    “喜穿黑衣的冥界左使可不就是玄冥?”蘇青桐不以為然,“我這麽聰明,自然一看便知。”


    玄冥長久以來繃著的臉竟浮現出一絲極淡的笑意來,聲音依然平靜,卻沒了平日裏的冷意:“二位跟我來,這條道近且沒有什麽人。”


    雲兮有瞬間的遲疑,片刻之後便選擇相信,拉著秦青跟隨玄冥走了過去。沒有多久前方便呈現一絲光亮,玄冥停住腳,道:“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裏,前邊還會有人阻攔,但對你們而言應該很好解決。”


    雲兮抱拳道:“多謝左使大人相助。”玄冥擺擺手,示意他二人盡快離去。


    雲兮秦青剛剛行出兩步又被玄冥喚住,迴頭望去見他麵上竟有糾結之色,半晌方道了一句:“保重。”


    行至出口果然還有幾個鬼兵攔路,不過由於力量懸殊,雲兮二人不費什麽功夫


    便一一解決。


    出得冥府,雲兮不敢耽擱,招了朵小雲一齊奔赴東山而去,打算和白澤錦繡會合。


    雲朵上的秦青經過一場大戰後倍感虛弱,自己扯了塊雲捏巴捏巴做成了個枕頭形狀墊在頸下。


    昏睡間,二人駕雲已來到東山之上,然而趕往白澤錦繡家中時卻發現屋中空無一人。


    第115章 意外


    本卷《上神之怒》題記:那隔世長情,存著三分的傻,七分的癡,不比世間閑草木,絲絲葉葉是綾羅。


    話說錦繡帶著太虛真人從南海將雲兮帶出來後,又隨在身後行到了吳王宮,眼見著雲兮沒有半點猶豫就投入到冥府時,她其實有些不安。


    因為不安她便開始頭暈,一不留神竟從雲頭上栽了下去,幸好太虛真人眼疾手快地將她給撈了上來,又撚著胡須認真替她把了把脈後,神情凝重道:“丫頭,你有喜了。”


    錦繡喜憂參半,趕迴東山家中焦急地等待白澤迴來。


    這日白澤從集市裏買了許多新鮮食材迴來,一進門見錦繡呆呆地坐在桌邊,連忙道:“是不是餓了?我去做菜去,你想吃什麽?”


    “什麽都不想吃。”錦繡的眉間有絲淡淡的憂慮。


    白澤疑惑地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沒生病啊,怎的胃口不好了?要不我加點酸梅汁進去開開胃?”


    錦繡猛地抬頭:“你怎麽知道我想吃酸的?”


    白澤正準備取酸梅汁的手頓了頓,迴頭小心地問:“難道不是?那就吃點辣的,也開胃。”


    錦繡一張臉都仿佛揪起來:“你怎麽知道我也想吃辣的?”


    “那就做一個酸辣湯。”白澤忙碌起來,“再做一個千張燒肉怎麽樣?”


    錦繡將白澤一把拉住,“哇”地一聲哭起來。白澤有些慌,趕緊放下手中的菜過來:“這出了什麽事了?嚴重麽?”


    錦繡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往白澤身上抹,一邊哽咽道:“太虛真人,就是雲兮秦青的師父給我把了個脈,說我…我有了。”


    “哈?!”白澤喜上眉梢,“你說的可是真的?”他大笑起來,抱著錦繡樂個不停,“這麽好的事高興還來不及,你哭什麽呢?”


    錦繡繼續哽咽著說:“你我一個是龍一個是人,生下來的會是什麽?”


    白澤撓撓腦袋,道:“小龍人?”


    這一夜,白澤失眠了。自己將要當爹,他喜不自禁,開始想著下一步要做的每一件事。比如要去買一張小搖床,比如做一隻小竹馬,到集市上扯些最軟的布料做小孩的衣服,對了,還要給錦繡帶些補品,集市上的食材有些不夠新鮮,他可以到山上親自挖點野菜,順便再砍些竹子迴來做竹馬。


    心有所想第二天便起的尤其早,看著身邊依然熟睡的錦繡,他不禁寵溺地在她臉頰上吻了吻,錦繡嘟囔了一句什麽,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白澤笑起來,幸福,不就是如今這樣麽,與她朝朝暮暮,將來再共同生一個寶貝,夫複何求。


    白澤先去了趟山下的集市,將春夏秋冬四個季節的布料都買了個齊。經過首飾店門口見掌櫃的正在打製一支新的發簪,白澤覺得這支發簪很別致,但是配錦繡的話又少了些活潑與嫵媚。白澤走進店中,向掌櫃的建議道:“這裏能不能嵌一顆粉


    色珍珠,這裏呢打的有些粗糙,再添些流雲一樣的花紋您看怎樣?”


    掌櫃的停下手中的活計,拿著簪子端詳了半天:“有點難做,我這模子都定好了。”


    白澤掏出銀錢遞過去:“這樣好了,您將這個半成品賣給我,迴去我自己打製。”


    買了布料和簪子的白澤興衝衝地去了東山。因為心情愉悅幹起活來也尤其賣力,不一會兒便砍了幾根竹子挖了一大包新鮮野菜。正準備往迴走時,兜裏揣著的簪子掉了出來,掉在石塊上又被彈了出去,徑直落到了崖壁中央。


    白澤探頭看了看,心中有些懊惱,想了想便開始向崖壁下爬去。好在有驚無險,白澤順利地拿到了簪子,他吹了吹上麵沾染的塵土,高興地重又揣入懷中。


    沿崖壁往上爬的一路順利很多,就在白澤還有一步之遙時,腳下的一塊石頭突然一鬆,白澤一個不留神,向懸崖下重重墜去…


    冷,很冷。如同在冰寒之水中浸泡,他不能唿吸不能說話不能動彈。


    而且,他感到了撕裂般的疼,而這種疼也在漸漸遠去消失,到最後他竟連什麽感覺也沒有了。


    今夜沒有月亮也沒有星辰,四周漆黑一片。白澤掙紮著站起身來,晃了兩晃覺得似乎可以走上幾步,他努力適應了一下在黑暗中視物,覺得勉強能看清眼前的路方才邁開腳步。可是白澤才剛剛邁出兩步便察覺到不對勁。


    地上還躺著一個人,與他穿著同樣的衣服,長著同樣的麵容,那是另一個白澤


    ,一個已經死去多時的白澤。白澤的心頭升起一陣恐懼,莫非自己已經死了麽?


    遠處晃過來兩個身影,一黑一白,走到近前拿了鎖鏈就要鎖人。白澤躲了一下,問道:“二位可是黑白無常?”


    那兩人用手摸了摸拖在衣襟前的長舌,麵麵相覷道:“怎麽我倆的樣子不像麽?”


    “我死了?”白澤的心開始一寸寸地荒涼起來。


    “是啊,要不我倆沒事跑山上來幹嘛?”黑無常語重心長道,“我們能體會你的心情,尤其像你這種意外之死,其實很難接受是嗎?其實還有很多未了心願是嗎?”


    白澤淒然道:“我家娘子剛剛有了身孕,我今日出來采買,又給她挖了野菜準備迴去給她做個湯,還砍了幾根竹子打算給我未出世的孩兒做一隻竹馬…”他說著說著竟有些哽咽,“還有那麽多事要做,我不能就這麽死了啊!”


    白無常也唏噓起來:“真是惆悵的很,我們還可以再緩你七天時間,這七天內你雖以人形出現,但實際仍是鬼魂,不能完全像活人一樣生活,你抓緊將你要交待囑咐的事情做好,七天之後我們再來拘你。”


    白澤將大大小小的東西背迴家時,屋內還亮著燈,錦繡托著腮坐在桌邊打盹。


    白澤突然間很心疼,正想要把錦繡抱上床去,錦繡卻醒了。


    她甫一睜眼,立刻清醒過來:“怎麽這麽晚才迴?呀,衣服怎麽也破了,出什麽事了?”


    白澤一邊躲一邊道:“沒事沒事,就是在山上迷了道,又摔了一跤,所以迴來晚了。”


    錦繡拉過他來:“哪兒受傷了,給我看看。咦?你的手怎麽冰涼冰涼的,莫不是生病了?”


    白澤有些尷尬,將手縮了迴來:“山上露水深重便覺得冷,一會兒便好。”


    錦繡仍是疑惑:“都初夏了,怎的還覺得冷…”


    白澤忙不迭地轉變話題:“好餓,娘子可給我留了飯?”


    錦繡這才迴過神來:“留了,我給你去熱一熱,都是你愛吃的,你得全吃完。”


    白澤攔住她:“你有身孕先去歇息吧,我自己去弄。”見錦繡不放心又補充道,“我一定全吃完。”


    如今的白澤其實已經完全沒有了味覺,以往最愛吃的飯菜吃進嘴裏也如同嚼蠟,他仍是一勺一勺虔誠地全部吃進了肚裏,不曾想魂魄與常人大為不同,吃完以後白澤便覺得五內翻騰,轉眼之間剛剛吃下的食物吐了個幹淨。


    白澤緊張地看了看裏屋的錦繡,見她已安然睡著方才放下心來。望著錦繡熟睡的臉龐,白澤的心裏湧上陣陣酸楚,七天,那麽短,他本以為,自己陪著她至少也有幾十年,可如今竟要天人兩隔了。


    第一日。


    錦繡醒的很早,醒來的時候看見廚房的爐子上正煮著小米粥,香氣撲鼻。一旁


    的桌上已拌好了新鮮的野菜。


    白澤卻不在。


    屋後有“叮叮當當”的響聲,錦繡探頭一看,見白澤正專心致誌地打造著什麽。


    “你在幹什麽?”她奇道,“看上去像一匹竹馬。”


    白澤迴頭看見她,露出溫暖笑容:“怎麽不多睡會兒?”又看了看手中的竹馬,“給我們將來的孩兒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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