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月女皇一怒,沒幾日,應綾波以及應家所有人的罪證,便全被擺在禦案之上了。


    東月女皇在尤顏下葬之前,便要將應家滿門抄斬,以祭尤顏在天之靈。


    東方傲早讓人偷偷把尤顏給替換出來了,就在次日東月女皇再去看尤顏時,尤顏停屍的宮殿,便失火了。


    等大火被撲滅,尤顏的遺體也已經是一具焦屍了。


    東月女皇當場就崩潰了,拔出侍衛的刀,把伺候在此的宮人全殺了。


    之後,便讓人去調查此事,這事便查到了應綾波女兒的頭上了。


    這下子,為她父親求情的三皇女,可是和她父親一起被押入死牢了。


    東月國朝堂之上,也多有三皇女的黨羽。


    可東月女皇在好似一夜老了十歲後,完全就變成了一個暴君。


    當堂殺了十多為三皇女求情的名官員,一下子,便嚇得餘下官員,一個個得都不敢吭聲了。


    東方仙在東月女皇悲傷病倒後,她送來了一幅畫。


    這幅畫是納蘭天師父的遺物,畫中紅衣男子,與尤顏很像。


    東月女皇抱著這卷畫悲聲痛哭,連東方仙都聽的心酸落淚了。


    她母皇一生冷酷無情,殺伐果斷,可心裏的那個人,她卻一輩子都沒得到過一刻,終成了她一生的遺憾。


    東月女皇悲傷過度,一病不起,應家滿門被誅,其中包活應綾波與其女兒一家子。


    麵對這場血流成河的刑法,東方傲的心裏很難受,這些人裏,又何嚐不也是有著無辜者呢?


    君王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說的一點都沒錯。


    東方仙在行刑當日,對東方傲說了一句話:「或許我以後,殺得人,會比母皇更多。」


    東方傲知道,東方仙這條帝王之路,必然是踩著堆積如山的屍骨踏上去的。


    而她也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將來她成了女皇,必然會四處征戰,擴張東月國領土。


    東月國的殺戮,這才隻是剛剛開始呢!


    ……


    尤顏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一個滿臉傷痕的男子。


    「醒了?那就吃藥吧。」東方帆一手端著碗,一手拈勺舀了藥汁,餵到了尤顏的嘴邊,見尤顏不肯張嘴吃藥,他便垂眸嗓音沙啞道:「你父母沒死,你姐姐也沒死,你們全家都好好的,在無憂山莊等著你迴去呢。」


    「什麽?我……我家人都沒死?你沒騙我?」尤顏過於激動的坐起身,觸動了腹部都傷口,立馬便感到血的濕潤,可他不在乎這點疼了,他隻想知道,他父母是否真的還好好活著?


    東方帆手裏的藥灑在了他衣擺上,他望著尤顏,很歉意道:「對不起,為了讓你進宮,我……我做了這件罪惡的事,騙你……讓你以為,你全家都被人毒死了。」


    尤顏抓著東方帆手腕的手,五指緊收,指甲陷入東方帆皮肉裏,直至見血,他才望著他傷痕交錯的臉,嗓音沙啞的問了句:「為什麽要……要這樣做?」


    「為了報仇。」東方帆很平靜的望著尤顏,在尤顏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時,他沒有任何反抗,在尤顏雙手揪住他衣領時,他還是沒有絲毫反應。


    當尤顏雙手掐著他脖子時,他還是沒有一點反抗,隻是那樣背靠著床柱,閉上眼睛等死。


    「做什麽呢!」顧相思就離開一會兒,這人自己還受著傷,怎麽就如此暴力的要掐死東方帆了啊?


    尤顏便顧相思拉開,他還是發狠的在東方帆脖頸上留下好幾道血痕。這個混蛋,他為了自己報仇,就把他送進宮去伺候一個老女人?


    更是差一點,把他也給害死了!


    顧相思雖然也覺得東方帆這樣的做法太偏激了,是不對的,可是……看到這個人身上的傷,她又說不出讓尤顏掐死他的話來。


    東方帆遭受這麽多傷害,被人折磨虐待多年,他隻是想報仇,心理還沒扭曲到連無辜者都全然不顧的份上,已經是很難得了。


    就東方帆這些遭遇,足以造就一個憤世嫉俗的變態了。


    可他卻還良心未泯,這樣的人,算是本性不壞,之前還該是個極為溫柔善心的人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該接受他傷害尤顏的懲罰,所以之前在門外,她一直看著而沒進來。


    直到尤顏要殺東方帆,她才出來阻止。


    尤顏一手捂住腹部,之前被顧相思縫合的傷口,又滲血了。


    「你沒事吧?」顧相思忙過去扶著尤顏躺下來,掀開被子,尤顏的白色褻衣都被血染了一塊,她一邊動手掀尤顏衣裳,一邊還不忘解釋道:「我是個醫者,你傷口就是我幫你處理的。還有,東方傲和我說過,你一直沒有讓東月女皇碰你,所以……對於東方帆做的這件事,也不是那麽難以原諒吧?」


    這個事是東方帆做的過分了,可在沒有對尤顏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能不能讓東方帆彌補他,他就寬宏大量的……酌情原諒他?


    尤顏剛才也是氣瘋了,才會衝動之下差點殺了東方帆,可此刻冷靜下來了,仔細一想,東方帆此事辦的,給他最大的傷害,也就是這一刀了。


    也不是真的讓他非死不能原諒這個混蛋,可是……這人卻必須得接受懲罰,他的清譽……可都因他給毀了。


    「幸好是縫合的傷口,不然,裂開可就麻煩了。」顧相思查看一下尤顏腹部的傷口,便轉身去藥箱裏找傷藥了。


    尤顏此刻也平靜下來了,隻要他父母家人都沒事,他挨一刀也就挨了,懶得和這個半死不活的人計較了。


    顧相思取藥迴來,一邊給尤顏處理傷口,一邊又給東方帆說好話道:「尤公子,其實大表哥挺可憐的,他全家就是被應綾波害死的,滿門被滅,他更被與應綾波合謀的人,折磨虐待了好多年,能活到現在,真的是個奇蹟了。就算如此,他這七勞八傷的身子,也是難活到壽終正寢的。」


    尤顏始終也是個善良的人,聽顧相思把東方帆說的這樣慘,再看看東方帆這身傷,也多少能理解,他為何會如此仇恨應綾波,為何會如此不擇手段的報仇雪恨了。


    如果是有人這樣對待他,他活下來後,也一定會讓那些人,全都不得好死。


    「行了,都別內心太黑暗了,仇既然已經報了,那以後就好好生活。畢竟,暴風雨之後,人總會迎來晴空萬裏的。」顧相思不會去指責東方帆什麽,畢竟,這些事她沒遭遇過,痛苦也不是在她身上過一遍的。


    所以,她無法體會東方帆的痛苦與恨意,便沒有理由對他的所作所為,加以指責半分的。


    尤顏也就這樣原諒東方帆了,隻希望,以後東方帆別再來找他了,他家就是個普通的山莊,他們想要的是平靜安穩的生活,和他們這些人可折騰不起來。


    東方帆在再次向尤顏誠心道歉後,也答應尤顏,他再也不會去打擾無憂山莊的清靜安寧了。


    這件事也就算這樣揭過了,顧相思他們收拾下東西,也就準備離開了。


    東月國即將出大事,那就是帝王更替,他們這些外人留下來,不合適。


    東方傲還是不捨得他哥,可東方帆已經下定決心,絕對不會離開東月國,他要在父母墓地前守著他們二老,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顧相思阻止了東方傲再勸東方帆,這樣心理受傷嚴重的人,最好能給他一個平靜的生活,暫時別打擾他,等他緩緩,迴頭再來找他,他也容易再接受迴到人群裏的。


    東方傲也接受了顧相思的勸說,臨行前,還是去見了東方仙,讓東方仙以後多照顧東方帆。


    東方仙如今也算是如願以償了,東月女皇經此一重重大打擊,本來就年紀不小了,這迴一病不起,瞧著更危險了。


    她下了聖旨,立東方仙為皇太女,暫攝政。


    東方傲離開之前,把朱雀軍交給了他哥,這也算是留給他哥的一個保障吧。


    東方帆去送了他們,他接受了顧相思留給的幾盒藥膏,以及一張製作藥膏的配方。


    顧相思臨行前,私下與東方帆說了一些話,縱然東方帆不能再娶妻生子,可他也還能擁有幸福。


    換一種方式,去找個願意陪他白頭到老的人,也未嚐不是一種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結果。


    東方帆明白顧相思是什麽意思,他從沒想過,在這個世上,還能有一個人心如此寬廣,可以容納一切世俗不能接受的事。


    顧相思是真的希望,東方帆能找一個人陪著他,畢竟他還年輕,總不能真這樣守著父母墓碑一輩子過日子吧?


    無論什麽情愛,隻要是真心真意的,他們就都值得被人祝福。


    東方帆站在原地對遠行的馬車揮手,他的眼中不再有陰冷仇恨,有得是釋然後的溫和。


    「東方帆,給你!」尤顏披著一件白色鑲毛鬥篷,臉上還帶著麵紗,臨走前,丟給了東方帆一個盒子。


    東方帆接住那個盒子,抬頭再看去時,尤顏已經騎馬走了。


    他嘴角上揚一笑,傷痕交錯的臉龐都變得溫柔了。


    當他打開這個盒子,看到的是,盒子裏的一朵幹花雪蓮,以及兩個鴿子蛋大雪白明珠。


    這是無憂山莊的百年蓮,以及東月女皇無比珍視的鮫珠。


    顧相思說過,雪蓮與上等的珍珠入藥,可以更早更好的幫他除去身上的疤痕。


    尤顏他……他真是個好人。


    尤顏也不是存心幫東方帆的,隻是他覺得百年雪蓮是個不吉利的東西,他不想再帶迴無憂山莊了。


    至於這對鮫珠?是東月女皇賞賜之物,他怕自己帶迴家,會永遠忘記不了這場遭遇,會一直恨死東方帆。


    恨人太累了,他可不想呢!


    「帆哥,迴去吧?」東方仙信守承諾,她以後一定會照顧好這個可憐的表哥,讓他這幾年活的清靜安穩些。


    「嗯,迴吧。」東方帆如今心境很平和,或許未來有一天,他還會去西賀國參加傲兒和流清公主的婚禮呢!


    東方仙翻身上馬,迴頭看向那條沙塵滾滾的黃土大地,想著顧相思之前對東方帆說的那番話,她真是很吃驚,因為……西賀國的民風並不開放,顧相思這個西賀國的人能如此開明,真的可說是個心胸極寬廣的女子了。


    若是有機會,她真希望未來的一天,顧相思還能來東月國,到時候,她將會以東月女皇的身份,隆重迎接她的到來。


    ……


    顧相思他們幾人還是同行的,藍玨一直把納蘭天藏在馬車裏,過關的時候,就把納蘭天塞車內軟榻夾層裏去。


    顧相思帶著兩個孩子,一路上可鬧騰了。


    這兩個小傢夥也是厲害了,才多大啊?就玩了趟出使海外。


    西陵青桐與北宮雅坐在一輛馬車裏,他們這次隨西賀國使團迴去,會常住一段日子,等陪夠她母親了,他們迴北俱國的時候,便會帶上北宮瑧娘倆了。


    可厲明景恐怕不能同行,畢竟他是西賀國的吏部尚書,別說是幾個月了,就是幾天離開他,吏部都得出亂子。


    顧相思他們的馬車,貼著藍玨的馬車行駛,顧相思一伸手掀開簾子,便小聲笑問:「南榮王,睡了嗎?」


    「鎮國王妃,本王,可沒有白日睡覺的習慣。」藍玨無奈笑著抬手拂開窗簾,就知道這一路上,這位鎮國王妃。不會讓他們安寧的。


    顧相思往車裏看,果然看見了換上南琰國服飾的納蘭天,膚白貌美,加上這身異域服飾,真的美得讓人好心動呢。


    納蘭天依然不喜歡與外人接觸,可她還是給了顧相思一個吊墜,並對她說:「這個東西是塊靈玉,有鎮魂之力。你帶著它,不會再離魂的。」


    「哈,多謝啊。」顧相思接了這個玉墜,道聲謝,便收迴手,放下了簾子。這個……倒是可以送給阿月,阿月來的突然,也不知道魂穩不穩定?


    算了,還是迴頭送給他吧!反正戴著也沒壞處。


    至於她?真鏡仙人說過,隻要她別做逆天之事,就絕對能安好餘生。


    所以,這個玉墜對她而言,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不過納蘭天的一番好意,她也是心領的,嗯!就當是納蘭天打的一掌補償吧!


    她呢!就原諒納蘭天初見時對她的暴力行為了。


    ------題外話------


    立春前後,溫度忽升忽降,最容易把人折騰病,我就被感冒撂倒了,親們可要多注意身體,多喝水,少貪涼。出門在外套和傘不能忘,遮陽擋雨,傘都是好東西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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