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凝園


    東方延玉強打精神拜了天地,當被送入洞房的半道上,就暈過去了。


    不知情的人都嚇壞了,這位延玉王子的身子骨兒也太弱了吧?


    墨雲和烈風幫忙,把東方延玉抬迴了洞房。


    顧相思為東方延玉又施針又是餵藥,好不容易才讓他緩出一口氣,蒼白的臉色,也逐漸恢復了一點紅潤氣色。


    西陵玄凝坐在床邊,望著還是昏沉沉睡著的東方延玉,有些擔心看向顧相思問道:「他什麽時候會醒過來?」


    「至少要明日下午,這次他中的迷藥太重了,會沉睡很久。」顧相思心裏已是恨不得現在就迴去殺了西陵羅羅,這要不是古代,而是現代,她亂給東方延玉用藥,早把人給變成傻子了。


    「到底出了什麽事?十六嬸,你是從何處找到的他?」西陵玄凝瞧著東方延玉變成這個樣子,擄走他的人,沒有想要他的命,卻是真的有人存心要囚禁他……


    「是從薔薇花苑的花房密室裏找到的。」顧相思說這話的時候,還有很留意西陵玄凝的神情,似乎沒多氣憤火大,就是有點過於沉默了。


    西陵玄凝沉默片刻,便起身走了出去。


    顧相思見西陵玄凝這時候開門出去,她眉頭皺一下,起身去盆架前水盆裏擰了條巾帕,走過去,為東方延玉擦了擦臉和手,坐在床邊望著昏迷不醒的東方延玉,眼淚盈眶,強忍著還是沒有讓淚落下來。


    西陵玄凝迴來時帶了一個人,她與西陵灩叔侄走進來,便看到顧相思坐在床邊,眼淚盈眶的樣子,好似很後怕一樣。


    西陵灩走過去,將她緊緊的抱住,低頭撫摸她秀髮,溫聲柔語安慰她道:「別擔心,已經沒事了。這件事我也會處理好,皇上也一定會給東月國一個交代的。」


    「我就是後怕,哥他差點就被人害死了。」顧相思在經歷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後,如今再見到她堂哥,她真的不想他這麽早就走了啊!


    「別怕!我迴頭便安排人保護他,一定不會再讓他出任何事了。」西陵灩抱著她,安撫她不安的情緒,望著昏迷不醒的大舅子,唉!這迴他可真是九死一生了,也不怪會把相思嚇成這樣了。


    西陵玄凝可是越發看不懂了,十六嬸似乎是過於關心東方延玉這位師兄了,連十六叔似乎也對東方延玉很重視,也太奇怪了。


    父王說過,十六叔是個大醋罈子,連十六嬸那個徒弟夜無月的醋都吃,如今卻……十六叔,為何不吃十六嬸和東方延玉的醋呢?


    這一點,許多人都和西陵玄凝一樣,想不通啊!


    ……


    西陵羅羅劫持東月國延玉王子之事,惹得西陵楚無比震怒,下旨褫奪西陵羅羅的大長公主之位,將其貶為了庶民。


    更是下令將她關入了太廟,讓她好好反省靜思。


    整個薔薇花苑都被查抄了,包括西陵羅羅所有的產業,全部被抄沒。


    可奇怪的事,西陵羅羅的產業與財產,卻是對不上數的。


    西陵楚宣召了華王、靜王、以及西陵灩進宮。


    他們這些人核對一下西陵羅羅的帳目以及資產,的確很不對頭,少了至少三分之二。


    這三分之二可不是個小數目,西陵羅羅到底把這些錢都弄到哪裏去了?


    西陵楚把這事交給西陵灩處理,好在西陵羅羅還沒離開西蘭城,如今去問清楚,還來得及。


    這筆錢太多了,若是落到歹人之手,定然會鬧出極大的亂子。


    如今,隻希望西陵羅羅能說出來,錢到底都去哪兒了吧!


    「十六哥你來找我,是為了那筆錢的去向吧?」西陵羅羅如今被囚禁在太廟裏,這裏防守嚴密,別說西陵羅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了,就是一般的高手,也難以進的去,出的來。


    西陵灩望著披頭散髮,一襲素裳的西陵羅羅,這個妹妹真沒有多大歲數,本該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卻一步步把自己活成了這個樣子。


    「十六哥,我可以和你說實話,當初皇兄將我放逐,是夏淩出手拉了我一把,我與胡人做生意掙了錢,自然就要好好迴報夏淩這個大恩人了。」西陵羅羅如今也是什麽都無所謂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反正,她與母親都一樣,那樣不甘心屈居男人之下,最終卻還是被男人控製了一輩子的自由。


    如今,她見然一身,更是什麽都不怕了。


    西陵灩憐憫的看西陵羅羅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


    翌日,西陵楚下旨,賜西陵羅羅出家,永囚萬峰山上的皇家宮觀之中。


    對於康幹太子餘黨之事,西陵楚也是發了狠,全國上下,一旦發現康幹太子的餘黨,確定其身份後,由當地衙門立斬不赦。


    秋季還沒到,這股肅殺之風,已經吹的大傢夥兒心裏冷嗖嗖得了。


    好在接下來,七月梯田眼見著可是水稻大豐收了。


    西陵楚命戶部尚書帶領國子寺眾學子,一起去了參觀梯田。


    別說是三國學子了,就是西賀國的學子,也不曾見過這樣的梯田啊!


    一群年輕人,潮氣蓬勃的在野外兩兩三三聚在一起,或是去好奇看梯田是怎麽迴事,或是那個小本子,認真的記著農官說的一些農業知識。


    北俱國道學子比較豪放,他們一個個脫了鞋襪,擼起褲管,跑到梯田裏去捉泥鰍去了。


    南琰國的學子比較風度文雅,看著是挺羨慕北俱國學子的,可他們卻不好意人前脫襪褪鞋,赤腳下田去捉泥鰍的。


    東月國來的女子居多,男子都是瞧著柔柔弱弱的,倒也沒有人下田。


    西賀國,也隻有部分學子,跟著北俱國的學子一起下了田。


    因為去年新的入學標準,國子寺這迴可是進了不少農家孩子,普通富商之子也有,並不再是隻招收名門望族子弟了。


    因此,許多名門望族子弟,都因為考試不及格,被趕出了國子寺,十分的丟人。


    可這是皇上下得聖旨,鎮國王爺親自奉命執行的,誰敢不要命的有異議?


    朝廷禦史台是有不少人,可這些人一個個的關心的都是國家大事,民生生計之事,哪裏有空管這些名門望族家紈絝子弟的破事啊?


    禦史不管這事,皇上又下定決心要這樣不拘一格降人才,他們這些名門望族,又能有什麽辦法?


    「哇!這裏黃鱔好大啊!」一名學生抓到了一條很大的黃鱔,因為黃鱔太滑了,他都快抓不住了。


    可他也是厲害,衝著一名同窗喊了聲,便把黃鱔扔了下去。


    那個同學是西賀國的學子,他一個縱身而起,伸手抓住那條黃鱔,可是最後還是掉在了地上。


    「啊!」女學生可是嚇壞了,也就東月國的女學生淡定一些了。


    今年的國子寺,開了女學,也就兩個班,真沒多少西賀國女學生,主要還是三國的交換生。


    北俱國的姑娘膽子最大,一個個上前圍攻,捉住了這條黃鱔,放入了魚簍中。


    呂文明見這群年輕人玩的如此開心,他也就不嘮叨說教了,反正帶他們來,也是讓他們漲下見識的。


    他們這些人捉了很多泥鰍、黃鱔,還有鯉魚和鯽魚。


    顧相思也來了,她讓人紮起了帳篷,在帳篷外陰涼處準備下廚了,手持一把大黑勺,一手叉腰,用大黑勺指著他們道:「想吃啊?那就去幫忙幹活。看到了沒有,那些水稻,至少每個人給我收一捆,否則……無功者,飯菜不留!」


    「不是吧?」


    「天啊!」


    「死定了!」


    一群養尊處優,細皮嫩肉的公子小姐,讓他們下田就不容易了,居然還讓他們下田幫忙收稻子?


    「趕快去帳篷裏換衣裳,不讓你們勞作一迴,你們就不懂得何為盤中餐是粒粒皆辛苦的。」顧相思今兒個準備充足,不止準備了很多鐮刀,還給他們準備了不少短打。


    女生是水藍色短打,男生是藏藍色短打,這樣也是為了好看一點,也省的他們看到褐色短打嫌太醜不願意穿。


    他們這些人,倒是都被虐習慣了。


    因為,學校居然有軍訓,他們被訓的都習慣性服從命令了。


    顧相思讓人準備好洗幹淨的泥鰍、黃鱔和魚,迴頭好醃製入味兒,如此做來吃才好吃。


    大家換好衣裳出來,布料還行,棉麻布的挺透氣舒適的,就是這種打扮好奇怪啊!


    「趕緊去幹活,快點!」顧相思就差拿鞭子趕牛下地了,看著這些年輕人,如此利落的打扮,倒是真幹淨利落,多了幾分朝氣。


    除了那些農家學子,其他人拿著鐮刀下田,一個個都是一臉茫然的,這要怎麽收割稻子啊?


    這時候,平常被這些名門望族公子小姐瞧不起的平民出身學子,此時教起他們收割技巧來,倒是讓人由衷的佩服了。


    果然是術業有專攻,行行都可能出狀元啊!


    一群平常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小姐,這下子擼起褲管,挽起袖子,在秋日下揮著鐮刀收割莊稼,倒真是一抹十分不錯的風景線。


    「王妃,這樣讓他們勞作,迴頭傷著……可怎麽辦?」呂文明還是有些擔憂的,畢竟,在這些人裏,可有不少世子郡主什麽的,這些人可都是身份貴重的貴人啊!


    「有什麽可擔心的?受傷了,我給他們治不就行了?」顧相思一點都不擔心,她有本事醫好他們,保證他們之後痊癒了,連點疤痕都不會留。


    農家學子這迴可是幫大忙了,讓他們一個個都小心點,想一下平常老師訓練他們割草的姿勢,這樣就不容易傷著自己了。


    烈日當頭,那怕如今都七月中旬了,可是中午還是很熱的。


    他們這些人,活沒幹多少,倒是一個個都臉蛋兒紅彤彤的,滿頭是汗的唿哧喘著氣了。


    「我以後再也不挑食浪費糧食了,這農活太累了,腰都要斷了。」一個小姑娘,就有些眼淚汪汪的撇嘴想哭了。


    大家也和她一樣啊!他們那裏知道自己平常吃的糧食,是這麽辛苦種出來的啊?


    「無論是糧食,還是雞鴨魚肉,都是來之不易的。浪費糧食,就像王妃說的,那就是一種敗家行為。」農家學子中有人就這樣說了,之後,又給了他們大家一個大鼓勵,讓他們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割完了。


    這片兒梯田沒多少,他們可是幾百個人呢!真是不用多大會兒,就能收割完了。


    顧相思帶來幾名廚子來,也帶來了不少丫環下人,讓他們準備好了大鍋和燒烤架,以及一些葷素大包子。


    總之,今兒個一定會讓他們吃飽的。


    等他們這些人累的半死收割完後,飯菜也都做好了。


    大家下來後,真是肚子都餓的咕咕叫了。


    「都去那邊小溪洗一下吧!」顧相思看著這些個姑娘小夥子,一個個都手腳髒髒的,哪裏還有什麽風雅啊!端莊啊!


    不過要吃飯,他們最好還是先去洗洗的好。


    他們低頭看看自己,的確很髒,一個個轉身赤腳踩著草地,走到了小溪邊,好好的洗了一下,總算是幹淨點了。


    這時候,也沒誰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了。


    顧相思讓人開始停火盛菜,看到他們一個個胳膊腿兒露著,光著腳丫子走來,盤腿往地上一坐,一個個伸手接碗和包子。


    今兒菜就是紅燒泥鰍和黃鱔,搭配上雞蛋炒野菜,還有鯽魚湯,以及烤魚。


    包子管夠,還有涼茶,清熱解暑。


    呂文明蹲在一旁,端著一個碗,啃著包子,吃著紅燒泥鰍,看著這群盤膝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公子小姐,真是太慘了。


    顧相思挨著呂文明蹲在草地上,津津有味的吃著紅燒黃鱔段兒。這群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小姐,經歷今日之事後,以後總該懂得尊重辛苦勞作的農民了吧?


    「好香啊!我從沒吃過這麽香的飯菜。」之前那個嬌滴滴愛挑嘴的小姑娘,這時候可是她吃相最兇殘,那麽大的一個肉包子,她幾口就吃完了,雞蛋炒野餐,還有那種涼拌的馬齒筧,她也不嫌蒜味兒了,酸辣的很開胃呢!


    「看到沒有,這才是吃飯。平常他們一個個在學校挑嘴不說,還總剩下很多飯菜,一個月下來,豬都能餵二十多頭了。」顧相思之前也去過國子寺的食堂,那是菜品真豐盛,米飯也是白玉晶瑩似的上等稻米,可他們一個個仗著自家有錢,可勁兒的浪費,她早就看不過去了。


    特別是呂文明之前說漏嘴一些事,她知道如今西賀國一些地方的人,還是吃不飽穿不暖,為了一家人能活命,買兒買女的大有人在。


    可他們這些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大小姐,卻整日的驕奢淫逸,一點不知道他們浪費的,都是老百姓用血汗換來了來的粒粒皆辛苦的糧食。


    「王妃,您是在生氣嗎?」呂文明總覺得,今日王妃是故意在給這些學生一個教訓,或者該說,她在用事實給學生上課。


    「我不生氣,我就覺得他們人生閱歷不夠豐富,我想給他們一個難忘的記憶罷了。」顧相思啃了一個白菜豆腐包子,望著那些收割好的莊稼,她在考慮,迴頭要不要安排他們再來一場脫粒勞作呢?


    「王妃,還是適可而止吧!他們背後的家族裏長輩不少,誰還不疼自己的孩子啊?」呂文明怕顧相思繼續折騰這些學生,這才提前和她說的。


    顧相思端起一碗涼茶,喝了幾口,放下碗點了點頭,她的確不能這樣繼續折騰他們了。


    瞧瞧一個個的,身上多少都有些刮傷了,細皮嫩肉的,還真顯得有些觸目驚心呢!


    呂文明見顧相思打消了再折騰學生的想法,他總算是暗鬆一口氣了。


    ……


    七月中旬那場折磨後,這些個公子小姐迴了家,那可真是節儉的讓家裏人都有些擔心了。


    平常是六菜一湯,米飯和粥都得準備著,飯後茶點也是必須精緻可口的。


    可是如今,他們隻需要兩菜一湯,菜一葷一素就成,早上喝粥,中午吃米飯,晚上隻吃一碗麵條就行了。


    平常不餓,也不要茶點了,喝的茶都不是一遍就倒掉了。


    因為這事,幾個溺愛孩子的家長,可是找到國子寺祭酒哪兒去了。


    這位祭酒就是個一向看不慣太嬌氣學子的老頭兒,他們找上他,他就劈頭蓋臉,把這群家長訓斥了一頓:「你們這些人,平常就是寵慣孩子,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們大魚大肉,錦衣玉食的給養廢了!如今好不容易孩子學會勤勞節儉了,你們還跑來國子寺問老夫是不是他們在這兒受委屈了?受什麽委屈?大家都是一視同仁,你當這裏都是你們家,我們這些人都得像奴僕一樣伺候著你們家的少爺小姐啊?」


    一群家長可是被這老頭給罵的狗血噴頭了,早知道,他們就不找這個死老頭了。


    「行了,都別在這人給你們孩子丟人現眼了。趕緊走,快走!」這位文祭酒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要不是還記得自己是個文人,他都能拿掃帚趕人了。


    這些家長一個個氣鼓鼓的離開,他們就想不通了,他們關愛自己的孩子,怎麽就成了給孩子丟人現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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