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九昭看著鞭法矯若遊龍,靈若飛蛇的北宮瑧,他偏頭低聲對歷春和說了句:「你弟弟以後慘了。」


    歷春和偏頭看向他,溫和笑問:「你打得過她嗎?」


    夙九昭很誠實的搖了搖頭道:「打不過!北俱國的人,男女都是十分的驍勇善戰,北宮瑧既然能成為尊崇力量的北俱國女神,她的本事一定是在擂台上,由北俱國百姓親眼目睹過的。這樣一位北俱國的女神,憑她這套詭譎多變的鞭法,我便不可能是她的對手了,更不要再說其它了。」


    歷春和失笑搖頭嘆道:「如此說來,二弟以後的日子,還真是需得謹小慎微了。」


    夙九昭蹙眉看向他道:「我記得,天悅公主很鍾情厲大人,既是十分鍾情,又怎可能會去傷害他?」


    「那可不一定,夫妻總有吵架鬥嘴的時候,若是到時候二弟惹火了弟妹,弟妹可是真會揍他的。」歷春和這時候就開始看起他二弟笑話了,這就是親哥啊。


    夙九昭眸光幽幽的盯著歷春和的側臉,這人何時也變得這樣壞了?


    不對!是他們幾個都變壞了,再這樣下去,他真隻能自己孤家寡人去風雅館喝悶酒了。


    眾人這迴真是開了眼界了,這位新娘子,絕對是他們見過最厲害的新娘子。


    顧相思聽到東方延玉無聊的在數北宮瑧打倒了幾個人,她扭頭雙眸幽冷的眯起道:「哥,你就不能安靜會兒嗎?」


    「麽妹兒,這位天悅公主太厲害,一個人就能橫掃千軍,厲大人以後慘了。」東方延玉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彪悍的女子。


    厲夫人與厲廉握著手,看著他們這位新進門的二兒媳,這……這以後,二兒子不會成受氣包吧?


    「騰蛟,保護你姐姐!」西陵灩已與風齊冀同時出手了,幫忙的還有水滄海以及寒霜和冷劍。


    他們這些人之所以出手,那是因為來了一群古怪的人。


    這群人的目標,似乎就是北宮瑧,他們是想在婚禮上殺了北宮瑧,破壞兩國和親,讓兩國友誼破滅。


    「厲大人,你想做什麽?老實待著吧!」顧相思一把抓住厲明景的手腕,這時候他上去能頂什麽用?沒看到這些怪人都刀槍不入了嗎?


    沒有和烈風護著大家進了喜堂,好歹能躲一下。


    「姐姐,你也進去吧?」騰蛟擔憂的看著她,這外頭實在是太危險了。


    「不去!一群人擠在一個屋子,又是汗味兒,又是脂粉味兒,還不得把我給熏暈了?」顧相思抱臂一臉嫌棄的看向她身邊的堂哥,蹙眉道:「哎,你不去幫忙嗎?月華郡主可都出手了。」


    「麽妹兒,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就我這點武功,估計,還不如厲大人厲害呢!」東方延玉很有自知之明,這個時候可不能逞英雄,一個弄不好,就得成狗熊。


    顧相思斜他一眼,這人就這樣,出事總愛往後退,慫包。


    騰蛟的劍已出鞘,這個人也是刀槍不入,且一身的毒,好生奇怪。


    顧相思麵前被一群暗衛擋著,倒是真保護的猶如銅牆鐵壁一般了。


    可就算這樣,還是被攻破了。


    「王妃小心!」柳月白一把拉開了顧相思,那個人一路打進來,那些暗衛可都倒地中毒了。


    「厲明景,不要!」顧相思驚恐的瞪大眼睛喊一聲,這次再欠救命之恩,她真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明景哥哥!」北宮瑧一鞭子揮向餘下的幾個黑衣蒙麵人,袖中飛出一把刀,直飛向那名高大猶如黑熊都毒人。


    二哥,你給我的護身匕首,這一次,可一定要為我保護明景哥哥啊。


    厲明景之所以捨命去保護顧相思,隻是因為顧相思存在的價值,遠比他重要的多。


    國家可以換一個吏部尚書,誰都可以來當,缺不了忠臣清官。


    可顧相思的所知所聞,對於農耕之事的了解,卻不是誰都可以頂替的。


    他一生為國為民,這一迴,亦然如是。


    為國為民,捨生忘死,護顧相思平安無事。


    嗡!一聲劍鳴激盪而來,毒人被震開,香冷梅白衣蒙麵飛來,素手握住劍柄,空中旋身刺向毒人一劍。


    毒人的胸口竟然被香冷梅的劍貫穿了,可他卻是絲毫不在意,伸手握劍刃,拔劍而出,伸出另一隻手抓向香冷梅的手……


    香冷梅的手瞬間發黑向上蔓延去,她另一手揮掌拍向毒人,推著毒人飛了出去。


    這一迴她沒有迴頭,因為,這迴真是永別了。


    厲明景,你於我的恩,我的情,今日之後,我便都還清了。


    包括欠你的命,也都還給你了。


    願我們都能就此忘記前塵過往,當年你不曾救過一個孤苦無依的少女,我也不曾遇上一個清雅俊朗的少年。


    就此兩相忘,誰也不欠誰的了。


    「香冷梅!」厲明景是心中不再對香冷梅有男女之情,可他們曾經還是多年的朋友,眼睜睜望著她與毒人同歸於盡,望著他們化作一縷青煙,最終隻剩下了一攤血水,什麽都沒有了。


    騰蛟不畏毒,倒是動手刺穿了毒人的心髒,結束了這場可怕的刺殺。


    是香冷梅提醒了他,他才知道毒人的死穴是心髒。


    可這個女子,卻用這樣的法子,徹底煙消雲散於這個世間了。


    北宮瑧望著地上那灘血水,她知道香冷梅,是她害苦了明景哥哥,可卻沒想到,她最終卻捨命救了明景哥哥,最終還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梅兒!」香夫人開門跑了出來,望著那地上的血水,她悲痛過度的一口血吐了出來。


    「娘!」香玉桂和香玉棠跑出來,一把扶住了他們的母親,對於姐姐之死,他們也很震驚,怎麽也沒想到,姐姐會是這樣了結了自己的一生。


    顧相思疾步跑過去,蹲下身為香夫人診了脈,又在她身上按了幾處穴位,這才讓她緩過來這口氣,可人卻還是昏迷著,她隻能看向香玉桂說道:「先把香夫人扶去客院,請府醫給施針開個方子,喝一碗藥,也就沒什麽大礙了。」


    香玉桂也不知道顧相思給她母親餵的什麽藥,反正,這藥似乎是挺有用的。


    「明景哥哥……」北宮瑧跑過去,有些擔憂的望著厲明景,香冷梅因為救他而死,他心裏一定很難受吧?


    厲明景收迴瞭望著那灘血水的目光,他扭頭看向他嫁衣如火的新娘,伸手握住她的手,目光平靜的對她說:「阿瑧,她欠我的,今日都還清了。我與她,也是真兩不相欠了。」


    「明景哥哥,你沒事吧?」北宮瑧擔憂的伸手撫摸上他臉頰,冰涼冰涼的,他心裏一定很不好受,是不是?


    「我沒事,所有的恩恩怨怨,今日是真的都了結了。」厲明景抬手掌心覆蓋上臉上的小手,他真的釋然了,香冷梅這根紮在他心裏的刺,也是真的被拔出來了。


    雖然拔出刺來是鮮血淋漓的,可等傷口癒合了,也就不會再疼了。


    「明景哥哥,我扶你迴房吧?」北宮瑧總覺得他這樣的平靜,看著讓人擔心,像是把所有悲傷,都壓抑在心底了一樣。


    「嗯,迴房,迴房吧!」厲明景也是真的心裏不舒服,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香冷梅為了她的一個姐妹,傷害他至深,想的是兩全其美,最終卻是一頭傷心,一頭虧欠。


    如今,一縷青煙化塵埃,什麽都沒有,也就不用或者那樣掙紮,那樣痛苦了。


    隻願來世,她能做個平凡的女子,一生平淡無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夫有子,安樂幸福。


    顧相思望著這滿院子的屍體鮮血,這場親成的,可真是讓人終身難忘了。


    黑衣蒙麵人,一個個的被擒後,全部咬舌自盡了。


    毒人死後,化作了一灘灘血水。


    騰蛟沒讓人碰這些毒人化作的血水,因為這些毒性太厲害了,誰碰誰會中毒身亡。


    顧相思走過來,拿出一瓶藥給了騰蛟,這種藥是她與夜無月一起研究出來的,雖然不能說是能解百毒,卻是可以嚐試一下的。


    騰蛟接了藥瓶,試了一下,似乎有點用,卻是無法真的解毒。


    可有了這瓶藥,這些中毒未死的人,便能有救了。


    至於那些血水?一會兒他親手收拾了也就是了。


    這下賓客是沒心情吃席了,一個個的也就都告辭了。


    好好的一場熱鬧非凡的婚禮,沒多大一會兒,人都走光了,顯得是這樣的冷冷清清。


    厲廉見西陵灩走過來,他便拱手行了一禮:「王爺,今日之事,有勞您了。」


    「厲先生客氣了,此番和親,本就是家國之事,而非兩家結親這般簡單。」西陵灩伸手虛扶厲廉一下,便收迴了手,望著厲廉與厲夫人,嚴肅說道:「天悅公主一心想做你們厲家的好兒媳,希望你們以後能好好珍惜她,好好與她相處,莫讓一個身在異國他鄉的孩子,心裏過得太苦。」


    厲夫人本就是個柔軟心腸的人,近來又對北宮瑧很心疼,聽了西陵灩這些話,將心比心,她這心裏,便是越發心疼那可憐的孩子了。


    這要是她的女兒,漂洋過海駕到異國他鄉,她這個當娘,還不得操碎了心,日日夜夜的睡不安穩,食不知味啊!


    所以,將心比心,她以後也會待北宮瑧好的。


    厲廉是個深明大義的文人,今日之事,的確非一人一家之事,而是有人針對朝廷,存心要破壞西賀國與北俱國的聯姻,這個他懂,斷然不會因此上當,對天悅公主生什麽責怪心的。


    西陵灩見他們夫婦如此深明大義,他便也能放心離開了。


    相思近來太過於草木皆兵,今兒剛出了這些事,她便有急惶惶的往家裏趕了。


    顧相思的確很不放心孩子,她怕又有人傷害她兩個兒子。


    東方延玉跟著西陵玄凝走了,因為,西陵玄凝要護送他迴鴻臚寺啊!


    柳月白留下來幫騰蛟,對於人是怎麽化為一灘血水的,她還真是很好奇……


    「離遠一點,再中毒,休想我再救你。」騰蛟依然是那個冷酷無情的殺手叔叔,對於柳月白,他真沒有因為那日萬骨禁地的親密,而對她態度稍微好一點點兒。


    柳月白向後退開幾步,負手背後,望著他背影說道:「我今日就和你說清楚了,那日萬骨禁地的事,你最好忘了。當然,我也會忘掉,就當哪天我沒找過你幫忙,我們倆沒有出事逃入萬骨禁地,聽懂了嗎?」


    騰蛟沒有吭聲,明顯就是有些不高興了。而這種不高興的情緒,連他自己也搞不懂。


    「哎,做什麽又不說話了啊?」柳月白見騰蛟又是沉默不語了,她心裏也有點不舒服了,憑什麽他總這樣忽略她的存在,難道她這一個大活人在他眼裏,都是透明的嗎?


    騰蛟依然沒有搭理柳月白,既然她說讓他忘記一切,當什麽都沒發生過,那他就幹脆也把她忘了,這樣不就幹淨了嗎?


    柳月白在騰蛟麵前晃悠很久,他就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氣的就一個轉身離開了。


    騰蛟在柳月白走人後,他才是微不可聞的嘆一口氣,對於柳月白,他的心情真有點複雜,迴頭可要找師父好好問問了。


    ……


    新房裏,北宮瑧伺候厲明景寬衣解帶,讓他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畢竟,他的心傷還沒痊癒,不易太過於情緒激動,亦或是過於勞累的。


    厲明景躺在床上,握住了北宮瑧為他蓋被子的手,眸光深情的望著他,唇吻上她的指尖,嗓音略微沙啞道:「阿瑧,原諒我又一次捨生忘死去救王妃。隻因,王妃所知多了解的農耕知識,對西賀國的老百姓而言,真的是太珍貴了。所以,那怕是我死,王妃也絕對不能出任何事,你明白嗎?阿瑧。」


    「我明白啊,我也沒吃王妃姐姐的醋生氣,明景哥哥你不必這樣緊張的。」北宮瑧為他蓋好被子,坐在床,望著他笑說:「明景哥哥,好歹今日是我們大喜的日子,這樣一直說別人的事,真的好嗎?」


    厲明景仔細一想,也是,他們成親的大喜日子,他老說顧相思做什麽?沒事都要說出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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