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鎮國王府兩位小公子的滿月酒宴。


    這次也是真好好大辦了一場,宴請的賓客,那就是有上百桌了。


    顧相思是出了月子就要洗頭洗澡,這幸好是三月天兒,要是趕在夏天生,一個月不洗澡,不洗頭,那就得是酸臭酸臭的見不得人了。


    可也沒辦法,古代大戶人家女子做月子非常嚴謹。


    而她又是中醫,日常需注意事項頗多,肯定要遵從,否則之後就別想有個好身子了。


    她這是生完頭胎,雖然有養母好好照顧一個月,卻還是多少落下點小毛病的。


    第二胎,她是可不敢不好好坐月子了。


    畢竟,第一胎沒身材走形,卻不代表第二胎也不會啊。


    這是一不能見風,二不能流淚,三不能洗頭,四不能碰生水,五不能吃生冷涼食。


    六啊!聽說是為了防止水桶腰,坐月子不能多喝水,這則是生過孩子女人的一點經驗之談了。


    七不能常走動或坐著,如此子宮容易下垂,後頭引起各種婦科疾病,不得不防。


    八不能坐月子攀爬樓梯,對腿關節不好。


    九不能就用眼看東西太久,古代也就書耗神了,倒是沒什麽,擱現代注意的就要多了。


    十就是保持室內溫度不能太低,這一點,鎮國王府肯定是沒問題的。然後就是每日要看了外間的門窗通風,裏間隔著屏風,依然是坐月子女子不能吹風著涼。


    這些事項禁忌下來,她這一個月熬的可是太吐血了。


    所以說,她以後可是不要再生孩子了。


    懷孕時遭罪,分娩時遭罪,坐月子還得遭罪,這簡直就是非人的折磨,母愛也是真偉大了。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養母秦氏之恩,當真是比天高,比海深。


    而寧夜紫這位母親當年在那種夫君不憐,婆母不疼的情況下,懷胎十月,生下女兒又沒做一個好月子,因痛失愛女一夜白髮,各種辛酸悲苦又有誰人知啊?


    「相思你怎麽了?雖是今兒出了月子,卻也是依然不能流淚的。」寧夜紫為女兒洗著頭髮,見女兒眼淚汪汪,似乎很悲傷的樣子,她便是擔憂的忙勸她莫要哭。這時哭了,可真是修道千年,一朝破功了。


    房間裏倒是準備了碳火盆,邊洗邊烤一下,這頭髮迴頭也能很快就幹了。


    「娘,該準備的,我也讓阿灩都準備好了,迴頭過了三月這個清明節,您與風大叔,便在四月成親吧。」顧相思收了眼淚,沒有哭泣落淚,因為她不想惹她母親擔憂傷心。


    寧夜紫這老臉都要一紅了,這女兒都為她生了三個外孫子一個外孫女了,她卻一把年紀當了外祖母還要嫁人,這迴頭還不知道要被人怎麽笑話呢。


    「娘,您和風大叔都耽擱這麽多年了,若是再耽擱下去,這一輩子可就過完了。」顧相思一直手臂搭在木桶邊沿,由初晴和飛漱給她搓著,還得迴頭繼續勸說她母親道:「娘,您如今四十出頭,養好了身體,還能添一個孩子。要是再耽擱幾年,別說風大叔心疼您,就是我也不同意您再生了。」


    「又胡說八道,你風大叔可……可沒說要孩子的事。」寧夜紫低頭紅著臉,嗔瞪這丫頭一眼,真是越說越……


    「行行行,大叔心疼您,不忍您遭罪生孩子,那……事總有意外,要是真有了,您還能忍心打掉不要嗎?」顧相思抿唇笑看著她害羞的母親,說實話,她母親看著也就是眼角有點淺淺淡淡的魚尾紋,一點也不像古代其她女子,四十出頭就像奔五十的人了。


    她母親是天生麗質,這些年一直冷冰冰的麵無表情,倒是也沒增添什麽皺紋,就是這眉頭有點皺痕,都是哀愁愁得啊!


    寧夜紫仔細想想也是,女兒這二胎不就是個意外嗎?她以後若是和師兄成了親,又怎敢說不會鬧出人命來呢?


    再者說了,相思有句話說的對,風齊冀悲苦了半輩子,他總不能真讓他一生中無一兒半女吧?


    若是她真如此狠心,也真是白被他放在心裏多年了。


    顧相思這一洗就是兩遍,洗完後,有炭盆熏著花香烘幹頭髮,也是半點冷意都沒感覺到了。


    等頭髮幹了,梳妝更衣後,出門穿的也不單薄,三重衣外加上大袖衫和披帛,滿頭青絲抹上桂花油梳了個飛天髻,戴上一套金鑲紅寶石的頭麵,加上這身刺繡華麗的大袖衫,配飾無一不精,倒是真喜氣貴重了。


    寧夜紫今兒穿了一襲紫色的琥珀錦緞大袖衫,梳著端莊優雅頗有韻味的淩雲髻,與女兒一起坐著肩輿,一路走過遊廊無數,才到了前頭宴客的大院。


    鎮國王府多遊廊,大戶人家亦是如此,夏天走遊廊可乘涼避暑,冬天走遊廊則是兩邊垂掛遮陽擋風的竹蓆子,更是能少許多寒風撲麵而來。


    到了前頭場地廣闊的大院,擺滿了鋪著大紅垂流蘇桌布的旋轉實木圓桌,每一張桌子上都撐開一把褐色的巨大遮陽傘,倒是瞧著真壯觀。


    「王妃駕到!」趙晟高聲通傳一聲,便走過去,請王妃下轎。


    顧相思一手搭在初晴手臂上,被扶下了肩輿,扭頭看著被安心扶著下車的母親,笑點下頭,母女二人便一起舉步端莊貴雅的走了過去。


    西陵灩見她來了,便轉身走過去,代替初晴扶住她一隻手,扶著她走到兩輛小車前,車裏是兩個孩子。


    這種敞篷式的小車,可以避免風吹到孩子,也能讓大家隔簾看看這兩個精神頭不錯的孩子。


    風齊冀與寧夜紫的事,也早是眾所周知了。


    一開始,的確流言蜚語很多。


    可顧相思讓人先發製人,把顧荇曾經的風流之事大肆宣揚,把風齊冀塑造成一個隱忍深情的男人。


    如此一來,事情逐漸就轉圜了。


    然後,大家去罵顧荇,也就越發同情風齊冀了。


    畢竟,風齊冀與寧夜紫才是青梅竹馬,顧荇就是個橫刀奪愛,後頭娶了人家,還風流濫情苛待人家的混蛋男人。


    加上風齊冀當年也沒有搶親,寧夜紫也沒有與人私奔,二人之間,二十多年生離不相見,為得就是怕瓜田李下被人詬病。


    此等兩個正麵形象的有情人對上顧荇這個渣男,自然是顧荇遭人唾罵,風齊冀和寧夜紫這對老來結緣的有人情,得到了大眾人群的同情頗多了。


    一個為了所愛的女子,遠走江南,二十多年未娶未有任何女子的男人。


    一個嫁錯郎,夫君風流成性,婆母不慈,生產當夜被人搶走女兒,一夜悲白髮,丈夫一個一個新人迎進門,最後丈夫成了活死人,自己一個孤苦無依的女人,還要管著一家老小,上老下小,一路悲苦的支撐下來的女人,又怎麽不讓人心疼同情?


    如今再看著風齊冀和寧夜紫出雙入對,大家倒是心裏都覺得,這才是郎才女貌,英雄美人的一對良緣佳偶呢!


    顧相思看了看她家一對可愛的兒子,這兩個孩子是一個胎盤的,阿月說是同卵雙胞胎,這種是很危險的,一個不慎,就可能會出現連體嬰情況。


    幸好她有福氣,那怕沒有儀器產檢,她的孩子也平安無事的降生了。


    「恭喜十六嬸,喜得一對嬌兒!」西陵譽拱手上前道賀,嗬嗬!他侄兒和兒子同歲,也真是醉了。


    「大姐,恭喜你了。」顧曦月的月份已經很大了,她和玉麗曲也都差不多生了。


    就是沒大姐命好,可能要在夏天生了,到時候真是遭罪了。


    「多謝!你們也都快了,到時候有我在,你們兩個也能多放心了吧?」顧相思笑著看向他們兩對兒,前麵的話是對顧曦月和玉麗曲說的,後頭的話則是對玉流照和西陵譽說的。


    「嗬嗬!」玉流照和西陵譽但笑不語,他們師徒兩個,是讓人放心,又不讓人放心。


    所以,他們決定找城中最好的穩婆,向皇室請求,找太醫院最好的婦產太醫,然後……就讓這位王妃大人,在旁邊看著,沒有需要就算了,又的話……那就她上吧!


    反正,她隻能當個以備不時之需的那個需。


    「皇上駕到!」


    「皇後駕到!」


    「太子駕到!」


    一聲接著一聲的通傳聲傳來,儀仗擺開,西陵楚攜手妻兒到來。


    「拜見皇上,皇後娘娘,太子殿下!」眾人迎接聖駕,跪地叩拜。


    「都免禮吧!」西陵楚隨和的擺手一笑,走過去拱手道賀笑說:「恭喜皇叔和十六嬸,又添丁之喜了啊。」


    「恭喜皇叔,十六嬸,又添丁添喜了。」趙皇後微笑道賀,將準備給孩子的見麵禮,親手遞到了顧相思手裏,這也算是她的一番敬重之心。


    「多謝皇後娘娘。」顧相思頷首謝恩,伸手接過那隻紫檀木鑲金花的盒子,遞給了旁邊的飛漱,迴頭又有請皇後去了上座。


    西陵尊始終是個小孩子,他見大人都散開了,他也就和寶珠他們兄妹一起去看寶寶了。


    一個月後的孩子,養的又好,白白嫩嫩,大眼小嘴,胖乎乎的真是非常可愛了。


    這下眾人心裏更有底了,鎮國王爺成親的時候,是皇上抱著西宣帝和蓮妃的牌位來參加的婚禮。


    如今鎮國王爺不過是又添丁了,皇上賞賜點東西,當天派人來送上賀禮,也就是天大的恩賜了。


    可如今呢?皇上卻攜著皇後和太子來喝喜酒,這樣的恩寵,可是真比天還大了。


    鎮國王府會不會盛久不衰,大家就不知道了。


    可至少皇上在一日,鎮國王府便不可能沒落了。


    反正,就是巴結好鎮國王府就是了,那怕是沾點邊兒,幾十年家族風光也不用愁了啊。


    這時候,大家的目光,便盯上了寧國公府了。


    第一個被盯上的,自然就是沒有婚配的顧晨曦了。


    另一個人,則就是寧國公府的當家人顧玉寒了。


    至於顧玉笙?他們倒是想把女兒孫女嫁給他,可人家即將要奉命出使北俱國,他們是想把女兒孫女嫁給他,也沒時間訂婚了啊!


    更重要的一點,顧玉笙真沒瞧上過誰家姑娘,也不知道是眼高於頂,還是真暫時不想婚姻之事?


    蕙嘉大長公主和紫鸞大長公主府的人也來了不少,蕙嘉大長公主是為她外孫女來的,紫鸞大長公主卻是為自己孫兒來的。


    總之,一個個的都想讓外孫女,外孫子靠住顧相思,大樹之下好乘涼嘛。


    而在這一日,出現一個讓人以外的人。


    「咦?這是誰家的公子啊?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就是有點麵生,以前沒見過啊?」一位官夫人,看到這位錦衣玉帶的公子,便是執帕低聲與幾位要和的夫人議論了起來。


    所有的夫人小姐,也都好奇的看著這位風度翩翩的公子,都在心裏猜測,這是否又是哪位年輕有為新提拔到京的大人啊?


    當然,也可能是有些貴族的少爺,畢竟,前有顧玉笙深居府中不出,後頭有別的深居不出的公子出現,也沒什麽讓人好意外的。


    西陵灩見人來了,便走過去和對方打聲招唿,向大家介紹道:「這位是戶部尚書府的呂二公子,呂梁。子雋,先去見過皇上。」


    「是,王爺。」呂子雋翩翩風雅的拱手一禮,之後便舉步走過去,向西陵楚行了一跪拜稽首大禮:「子雋拜見皇上,皇後娘娘!」


    「平身吧!」西陵楚溫和笑望著呂子雋,說實話,當時皇叔和他提起此人時,他也和眾人一樣驚訝非常。


    說實話,呂梁的名聲絕對是狼藉的,那就是醜和渣的代名詞。


    可誰能想到,呂梁那張醜陋無比的皮囊之下,居然藏著這麽一塊美玉啊?


    人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他卻是美玉拙藏,好比春秋時期那塊和氏璧啊。


    「呂梁?你是……怎麽會這樣啊?」顧相思伸手指著風度翩翩的呂子雋,扭頭又瞪向西陵灩,他能不能告訴她,胖子是可以減肥逆襲,可是……這個胖子必須底子不錯,就之前呂梁那副鬼樣子,去花一億整容也不一定能整成這樣吧?


    西陵灩一手攬著她的肩,低頭向她解釋道:「之前子雋那張皮囊是易容,套在身上的,自然就誇張了些。其實,子雋一直在為朝廷做事,八方欽差之一便有他的。」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八方欽差這八個人身份都是極其的神秘,是皇上派出體察民情,揪出貪官汙吏之人。


    據說他們個個武功高強,心智過人,手段厲害。


    沒想到,戶部尚書呂文明這個資質平平的胖子,居然能樣出一個如此傑出的兒子。


    呂文明也已經是嚇傻了,他兒子居然八大欽差之一?


    呂夫人一直在拉拽呂文明的衣袖,他們兒子是八大欽差之一了,他還發什麽呆啊?還不趕緊上前向皇上謝恩啊?


    呂文明那怕被他夫人都推幾把了,他也迴神了,可他卻依然沒動,而是迴頭對他夫人說一句:「你覺得王爺這時候揭出子雋的欽差身份,是為了什麽?」


    「這……」呂夫人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深宅婦人,平日爭風吃醋,和一些閨蜜家長裏短,亦或是和一些夫人互相攀比下,哪裏能像呂文明思慮的這麽多啊?


    呂文明搖了搖頭,又氣也往肚子裏咽啊!皇上和王爺,這是選了子雋為三大使臣之一啊!


    顧相思打量這位呂二公子幾眼,真覺得顧晨曦錯過了一顆上好的大白菜。唉!世事無常,誰也都有眼瞎的時候啊!


    呂子雋在鎮國王府小公子滿月酒宴上揭開欽差身份,皇上下旨封他為出使東月國使臣。


    加上顧玉笙這位使臣,如今,三大使臣,也隻差一個了。


    大家都在猜測,這最後一位使臣,會是花落誰家呢?


    顧相思才不管這些國家大事,她就知道今兒是她兒子的滿月酒,她是一定要惹人鬧鬧的。


    家裏宴請的是滿朝文武,各方貴族。


    百味居則是宴請了生意夥伴,以及一些熟人了。


    ……


    楊百花他們這些人就不願意來鎮國王府赴宴,便去了百味居嚐了嚐百味居的招牌菜。


    有些人倒是想去鎮國王府見識下,可卻被楊百花和村長給攔住了。


    不是一個道上的人,坐在一起吃飯,也隻會被人嫌棄,何必自找不痛快呢?


    這些人迫於楊百花的強悍壓製,以及村長掰開揉碎的講一通道理,他們這些人才安分了下來。


    可還是不高興就這樣了,非要去三樓、四樓、五樓見識一下。


    這三樓越往上間頭越大,雅間也就越少,空間也是越大,擺設也是越貴重雅致。


    結果,何花那幾個女人就上到了第五樓,在四個雅間裏逛了一圈,


    最終選擇了靈霄閣,然後……


    啪嗒!她們這群女人,把房間裏一隻玉瓶給打碎了。


    隨侍的槐芬倒是夠鎮定的,走過去蹲下身,把隨身手帕鋪在地上,仔細小心的把碎片撿了包起來,起身走到門後的痰盂前,淡然無比的把碎片倒了進去。


    「呃?這個……貴嗎?」何花也被嚇了一跳,這個瓶子好像是玉的,應該不便宜吧?


    「迴您的話,這隻玉瓶沒有雕花,隻值二百兩,那邊的那隻值五百兩。」槐芬無比淡定的指著羅漢床小幾上的插花玉瓶道。


    楊百花一把將何花她們拉開,遠離那張有點香味兒的羅漢床,狠瞪向她們幾個敗家娘們兒,一個胡鬧,就害相思損失了二百兩銀子,真想打死她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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