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思在偏殿也醒了,醒來後,就看到床邊坐著一個滿身怒火的男人。


    西陵灩見她醒了,緋紅的薄唇勾起一抹邪魅點的弧度,似笑非笑的望著她,低沉的聲音,無比溫柔的問一句:「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暈倒嗎?」


    「呃?這個……」顧相思一瞧他這般生氣,她就想著給自己搭個脈,瞧瞧自己到底是什麽原因暈倒的……


    西陵灩一把扣住她一隻手腕,近距離與她四目相對,溫柔且陰森的對她說:「愛妃已有身孕兩個月,本王今日方知,還真是驚喜呢。」


    「呃?兩個月……月的身孕?」顧相思一臉懵然的眨了眨眼睛,然後低頭一手摸著平坦的小腹,皺著眉頭嘀咕道:「兩個月了?怎麽一點感覺也沒有啊?」


    西陵灩被她這反應氣的真是哭笑不得了,一隻溫暖寬厚的大手覆蓋在她手背上,望著她無奈嘆了口氣道:「相思,我也就中間離開了半個月,你怎麽就……唉!初晴和飛漱也是夠粗心大意的,你上個月沒見葵水,她們也不提醒你一聲,迴頭本王定要重罰她們!」


    「呃?這事也不能怪她們吧?畢竟,這是我的……咳咳!沒事,你想罰就罰吧!一個月的月銀不夠,就罰個一年半年的也行,都隨你高興哈!」顧相思心虛的討好陪著笑,她自己都是個罪人,哪裏還敢為初晴和飛漱求情啊?


    算了,迴頭他要真扣初晴和飛漱工錢,她大不了後頭……多賞賜初晴和飛漱些東西做補償好了。


    西陵灩真快被她氣死了,她自己的事她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兩個月身上沒見葵水,她都不擔心自己……


    「那個阿灩啊,我餓了,能給我弄點東西吃嗎?」顧相思趕緊在他沒發火之前,先打個岔,咱就把這頁掀過去唄?


    西陵灩被她可憐兮兮討好的靠他懷裏撒嬌撒的……滿肚子的火氣,最終也隻化作了一聲無奈的嘆息:「你好好躺下休息會兒,我這就去吩咐人給你做點吃的。」


    「嗯嗯!我就知道,我家阿灩是最疼我的,才不會對我兇巴巴的,對不對?」顧相思趁機要特赦令,不然,後頭他一定不會輕饒了她的。


    「嘴甜也沒用,迴家再收拾你。」西陵灩嘴上說的咬牙切齒,扶她躺下的動作卻是極盡的溫柔,那種小心翼翼的樣子,活似在對待一個易碎的琉璃娃娃。


    顧相思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在他給她蓋上薄杯後,她就故作疲憊的歪頭閉上了眼睛,唿吸逐漸的放平穩了。


    西陵灩見她如此的疲憊,他又是心疼她心疼得不得了,更後悔之前不該對她那麽兇,這段時間事真是發生的太多了,她本又是個粗枝大葉的人,以往也是不記自己何時會來葵水的,這次疏忽了,也是不能怪她的,他又何必為此而對她大動肝火呢?


    唉!嘆聲氣,溫柔的摸摸她柔嫩的臉頰,他也就起身放輕腳步離開了。


    顧相思在西陵灩離開後,她的眼睛便是刷的一下子就睜開了,哪有半分疲憊的樣子啊?


    起身下床,穿上了鞋襪,見她外頭的衣裳也被脫掉了,手也是幹幹淨淨的,想來是她昏迷後,西陵灩幫她收拾幹淨的吧?


    不管了,旁邊衣架上有身幹淨的宮裝,她先換上再說。


    之前聽西陵楚吩咐趙順德去提人,如今,人應該已經提來了吧?


    她得去看看,到底是個怎樣的惡毒女人,竟然要害她堂妹母女俱損。


    「鎮……鎮國王妃,您怎麽……唉!您不能跑,不能啊!」守在外頭伺候的宮女可是嚇壞了,這位主子可還有著身孕呢!怎麽就能這樣跑啊!


    顧相思一路從地麵平攤的走廊裏,跑到了皎月殿主殿,抬腳跨進殿內,便走到一個跪著的女人身邊,低頭瞧了瞧,長得是挺不錯的,看著可真像個無辜的小可憐呢!


    「十……十六嬸?你不是在西偏殿休息嗎?」西陵楚也被她著沖跑進來的架勢嚇壞了,忙從羅漢床上起身,踩一下腳踏疾步走過去,擔憂的看著她道:「十六嬸,您不是有身孕了嗎?您這樣還跑……皇叔人呢?他怎麽沒看好您?」


    「噓!」顧相思一根手指豎在唇上,皺眉看一眼大驚小怪的西陵楚,又扭頭看了看身後,見西陵灩沒有出現,她才又迴頭看著西陵楚小聲說:「我告訴他我餓了,又裝睡,才把他騙走的。你小聲點,畢竟我也有身孕了,別再驚了我的胎氣。」


    西陵楚這下子也是哭笑不得了,您要真怕驚了胎氣,您就不會這樣跑了啊!


    他就沒見過有孕婦敢這麽跑的,她就不怕把孩子給顛掉了嗎?


    「我身體很好的,在不知道我懷孕前,我天天還晨跑呢!這孩子不還是好好的在肚子裏待著嗎?」顧相思說她一直晨跑是真的,可卻一直是散步式的慢跑,並不是那種非得一個早晨跑出一身汗的那種晨跑。


    西陵楚這下是閉口無言了,他這位十六嬸,絕對是女人中的漢子。


    就是人有點模糊,自己懷孕兩個月了,自己都不知道。


    顧相思摸著下巴,皺眉盯著這個楚楚可憐的少女,然後放下手,轉頭對西陵楚說:「皇上,這個養不教,父之過。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把趙將軍和將軍夫人宣進宮,好好問責他們一個教女不善之罪。」


    一直沉默的少女,此時可算是有點反應了,她抬頭望向這位鎮國王妃,明眸含淚委屈道:「王妃,這事真不是嫣芷做的,嫣芷也是被人推了一下,才衝撞了顧德妃的……還請皇上明鑑!」


    西陵楚沒有理會梨花帶雨的趙嫣芷,而是直接下令,讓趙順德派人去把趙闞夫婦宣進宮,他要好好問他們一個教女不嚴之罪。


    「皇上,嬪妾是冤枉的啊!」趙嫣芷是真的怕了,她母親本就活在嫡母手底下艱難度日,若是今日父親和嫡母被宣進宮挨了皇上的懲罰,她母親以後的日子……豈不是更要難過了?


    顧相思手執羅帕一直掩著口鼻,站在西陵楚身後,看向趙嫣芷冷聲道:「你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皇上,讓穩婆來一趟,好好搜搜她身上都有什麽好東西。」


    「東西?」西陵楚扭頭看向一直躲在他身後的十六嬸,她為何一直用手帕捂著口鼻,好似很怕趙嫣芷一樣,難道……他臉色一冷,立馬揚聲吩咐道:「立刻將穩婆傳來!」


    外頭伺候的小太監,立即跑去了東偏殿去喚了穩婆來。


    穩婆一聽說是皇上來傳喚她,她立馬就跟著小太監跑來了。進門後,便走過去,跪地叩頭道:「奴婢拜見皇上!」


    西陵楚看了穩婆一眼,伸手指向趙嫣芷,聲音冰寒道:「搜她的身,朕倒要瞧瞧,她身上到底都藏了什麽東西。」


    「不要,不要……皇上,請不要這樣對嬪妾,皇上!」趙嫣芷眼底閃過一抹驚慌之色,可表麵上,她卻是哭得好是委屈可憐的爬到西陵楚腳前,伸手去拉住了西陵楚的衣擺,卻被西陵楚一腳給踹翻在了地。


    西陵楚這迴是真的龍顏震怒了,怒揮袖下令道:「把她給朕拿下,立刻搜身!」


    本來還想給她個臉麵,讓穩婆帶她去一旁書房搜身的,既然她如此不知好歹,他也無需再給這個女人任何臉麵了。


    顧相思已經閃的很遠了,她可不想倒黴被殃及池魚。


    「皇上,您不可以這樣對嬪妾,嬪妾可是您的妃子啊!」趙嫣芷一直在掙紮哭求,可這些聽命於皇上的小太監,卻將她按跪在地上死死的,她是怎麽掙紮,都阻止不了穩婆仔仔細細,在她身上搜出了好多東西。


    香囊和手鐲,以及趙嫣芷食指上的寶石戒指。


    穩婆是靠鼻子聞的,香囊裏都是粉末,戒指和鐲子裏也有。


    最後一支簪子,看似金鑲紅珊瑚的石榴花簪,實則這紅色之物,卻是鶴頂紅雕刻而成。


    顧相思看到這些東西,便捂著口鼻揮手對穩婆說:「拿到外頭去!你,去找個太醫來,快!」


    西陵楚見到這些東西後,便是龍顏震怒怒喝道:「還不快去宣太醫!」


    一名小太監忙低頭躬身跑了出去,好在紫宮伺候的太醫還未離去。


    兩位太醫被傳來,頭都沒敢抬,在門外廊下向皇上行一禮後,便接過穩婆遞來的東西,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最後,他們其中一個先低頭拱手迴道:「迴皇上,香囊、手鐲、戒指裏皆有一些細碎粉末。香囊裏的粉末主為麝香與紅花,其中還有當歸和紅參末少許。戒指和手鐲裏的粉末配分恰到好處,也是麝香、紅花、當歸和紅參,有活血化瘀,開竅之效。」


    「迴皇上,這隻簪子上的非是紅珊瑚,而是……是鶴頂紅。」另一名太醫迴話時,額頭上都冒冷汗了。


    這位趙才人到底想做什麽?怎麽在髮髻上簪這種會要人命的簪子啊?


    就這支簪子,隻要在水裏和食用中攪拌一下,便能足以把人送上西天了啊!


    顧相思又走迴西陵楚身邊,好心為他解釋道:「這些粉末,孕婦是不能沾的,更何況……麝香聞多了,那怕是月份再大,也很有可能會傷及胎兒。她應該沒接觸德妃幾次,若是接觸個十天半月的,德妃這胎可就危險了。唔!幸好皇後不喜歡她,要是她這樣全副武裝去皇後身邊待幾天,皇後的胎可就危險大了。」


    趙皇後一直懷胎很虛弱,這一胎保下來實在不易。


    就趙嫣芷身上這些東西,趙皇後隻要聞幾次,她和孩子可就都危險大了。


    還有極大的可能,那就是孩子足月不會死,趙皇後卻很可能在生產時過於虛弱而死。


    所以啊!這個女人不一定是要害顧德妃的,很可能是沖趙皇後而來的。


    畢竟,趙皇後和她那個繼母,可是從來都勢如水火的。


    如果趙皇後沒了,趙嫣芷再以姨母的身份照顧西陵尊,時間久了,後位會是誰的,可就不一定了。


    不過,這位將軍夫人可能想多了。


    後宮就算沒了顧德妃和趙皇後,那可還有沈貴妃、厲賢妃和施淑妃呢!


    就算施淑妃與世無爭,不願意參與後位之爭,那還有一向強勢的沈貴妃,以及兄弟出息,家世不錯的厲賢妃呢!


    怎麽著,也輪不到趙將軍家一個庶女登臨後位吧?


    西陵楚此時已是怒到極點,他眸光冰冷的看向趙嫣芷,下令道:「來人,將趙氏拖下去,賜鴆酒!」


    「不!」趙嫣芷這次是真嚇壞了,她跪地砰砰砰的連著磕頭,滿臉淚痕哀求道:「求皇上饒命,這些東西都是……啊!」


    趙嫣芷剛要招出幕後指使人,人便被人用一根毒針打死了。


    顧相思伸手拉開西陵楚,手中的金管裏飛出兩枚毒針,射向毒針射來的方向,她的動作很快,對方應該還沒來得及離開。


    「啊!」一聲慘叫傳來,有個黑衣人,從屋頂上滾了下來。


    顧相思握著手中的金管,眸光變得很寒冷道:「皇上,這件事,需得徹查了。所有與趙嫣芷接觸過的人,可都有嫌疑。鶴頂紅,這已經不是毒害皇嗣那般簡單了,而是連皇上你的……啊!灩你迴來了,吃的呢?」


    西陵灩一臉冰寒的走進來,伸手拉她入懷,誰都沒看一眼,便將她打橫抱走了。


    顧相思被西陵灩抱走時,她還揮舞著小手帕對西陵楚交代道:「皇上記得徹查此事啊!幕後指使人一定就在宮裏,相信我,相信我啊!」


    西陵楚哭笑不得的抬手揮了揮,唉!這個十六嬸,可是要把皇叔給氣死了。


    不過,十六嬸說得對,這一次,他也該給那個老妖婆一點教訓了。


    ……


    顧德妃生下一個八斤的大胖小子,這可算是為皇室立了一大功了。


    西陵楚下旨,準備待皇後生產後,好好為這兩個孩子辦一場喜宴。


    八月初二,是歷春和迎娶香玉桂的大喜日子。


    這一日,顧相思可算是能出來透透氣了。


    自打給顧德妃接生後,顧相思被西陵灩帶迴鎮國王府,就把她給關禁閉了。


    總之,她已經被關在鎮國王府半個多月了。


    這迴總算能出門透透氣了,不然,真要憋死了。


    西陵灩的一隻手一直摟在顧相思腰際,完全控製著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半分。


    顧相思很痛苦的扭頭看著身邊的男人,欲哭無淚道:「阿灩,你再這樣控製我行動範圍下去,我真的會抑鬱的……」


    西陵灩低頭看著她,一臉嚴肅的細數她罪行道:「七月十七日,嶽母大人來鎮國王府看望你,你在廚房偷吃東西,要不是嶽母大人發現的及時,你……」


    「行了,我知道,我當時是沒管住自己的嘴,嚐了一口涼拌馬齒筧而已,那根本不會有事。就像芭蕉,吃多了會出事,吃少了卻還有點好處呢。」顧相思小聲和他說,芭蕉有通便之效,孕婦也可以少吃一點,可也隻能少吃一點點,她絕對不可能那麽傻的多吃。


    她是一個醫者,還是中醫,怎麽可能會那麽傻,會為了貪嘴一時爽,就謀害自己的孩子啊?


    西陵灩不為所動,依然是麵無表情的繼續說道:「七月二十日,我早起去書房處理政務,你起床不吃飯……」


    「停!」顧相思喊了聲停,一臉哀怨的看著他嘟嘴道:「我散步也有錯了嗎?你根本不懂,女人懷孕時要多散步,以後生產才能順利一點,你知不知道?」


    「七月二十六,李皓月難受找你哭訴,你又做了什麽?」西陵灩是越細數她幹的這幾件大事,他就越胸腔裏怒火狂燃,恨不得現在,馬上,把她拎迴去關起來。


    不!他該讓人打造一個鐵籠子,把她關起來,嚴苛控製她的所有自由。


    也還是不行,必須把她給鎖住四肢,讓她完全動都不能隨意動。


    顧相思縮了縮脖子,這下她不敢吭聲了。


    那天李皓月心裏苦,向她來哭訴,她就讓李皓月借酒消愁了。


    然後,李皓月喝多了,就讓她陪著喝酒,可她真沒打算喝酒的,隻是端著酒杯,幹陪李皓月坐著而已。


    結果,西陵灩來了,以為她要喝酒,就讓人把李皓月給丟出鎮國王府去了。


    「昨夜,你又做了什麽?」西陵灩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整張臉都陰沉的想要吃人了。


    顧相思迴想昨晚的事,那個是意外,她就是覺得房間裏悶熱,翻來覆去睡不著,然後就……嘿嘿!和他鬧著玩嘛!又沒把他玩壞什麽。


    西陵灩要不是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昨夜定然要讓她死去活來,活來死去。


    顧相思迴想她這半個月閑來無事,幹的大事小事,還真是不少呢。


    「阿娘,你這胎生的一定是弟弟。」西陵君一臉認真道,因為,阿娘懷孕後,可是越來越頑劣了。


    「兒子?那也好吧!反正寶珠想要個弟弟。」顧相思摸著她微鼓的肚子,已經能摸出來了呢!等再過段時間,就能看到肚子鼓起來了吧?


    那她到時候,豈不是更玩不動了啊?


    「要弟弟,要弟弟!」寶珠一直堅持要弟弟,因為,她見到的妹妹,都太頑皮了,一點都不乖。


    「好好好,咱們要弟弟,就生弟弟。如果生不了弟弟……」顧相思眼神斜向西陵灩,勾唇一笑:「那就揍你爹爹。」


    「為什麽要揍大姐夫啊?」顧曦雲和大家一起走過來,一臉懵懂無知的看著她家大姐。生不出兒子就要揍大姐夫,大姐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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