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冷梅等到婢女端來香辣鴨脖,她便似是嘴饞的先伸手拿了一個吃,這味道麻辣剛剛好,真的比吃雞腿都香。


    厲明景見她這麽個出塵脫俗的仙子,居然如此豪放的用手拿起鴨脖就啃,啃的嘴唇上都是辣椒籽兒,這般貪吃的模樣,當真是有點可愛。


    香冷梅見他一直盯著她笑,她便拿帕子擦了嘴唇,端酒喝一口,這才蹙眉看著他說:「我好心陪你喝酒解憂,你不說聲謝謝也就罷了。怎麽,還想吃獨食啊?」


    「不敢不敢,我哪兒敢和你香冷梅爭辣的吃啊?」厲明景的確也是好這口辣的,特別是百味居出了辣椒這個東西後,他就更是時不時的要去照顧下顧相思家的酒樓生意了。


    香冷梅吃著這口麻辣鴨脖,也不是說她真這麽愛吃,隻是厲明景喜歡,她時常在暗香小築備著這些麻辣食物,又怕惹厲明景懷疑,故而才一直裝作,她是個嗜辣如命的食客罷了。


    厲明景卻不知道香冷梅根本不是個嗜辣如命的人,像她這樣性情清冷的人,一貫是偏喜清淡食物,這種刺激的食物,也就隻會是陪著他吃些了。


    「嚐嚐這種槐花酒,可是清雅的很呢!」香冷梅最擅釀各種花酒,因此,一年四季,大多文人雅士,都喜歡來她這兒喝花酒。


    可這個喝花酒說出來,便被許多人誤會,誤會暗香小築就是個藏汙納垢的地方了。


    連厲明景也被人誤會,他就是個被香冷梅迷了心竅的好色之徒了。


    可來過暗香小築的人都知道,香冷梅隻賣酒,偶爾辦場詩會,也是風雅至極呢!


    而且,暗香小築也很是清靜雅致,許多人心煩時,也喜歡來這裏飲酒躲清淨。


    比如厲明景,今兒不就是來躲清淨的嗎?


    香冷梅陪厲明景喝了幾杯酒,也就讓人把酒撤下去,換上了茉莉花綠茶。


    「冷梅,你這兒真真是個好世外桃源,可惜!我這俗人,終究是要迴到滾滾紅塵世間去的。」厲明景也就是有些微醉了,他喝口茶清清神,又吃口刺激的香辣鴨脖,嗯!這迴是真清醒了。


    「厲公子若是喜歡,這剩下的三個鴨脖你就打包走吧!今兒暗香小築不招待客人了,三日後,厲公子若有空閑,就來參加這玉蘭詩會吧!」香冷梅不可能在這兒陪厲明景太久,畢竟,在暗香小築裏,還有個養傷的夏縉華呢。


    「三日後的玉蘭詩會?嗯,如果有空,我會來瞧瞧的。」厲明景畢竟是朝廷命官,許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所以,玉蘭詩會,他還真不敢說,他就一定能來赴約。


    香冷梅拂袖起身,望著隨然一笑的厲明景,微笑淺淺道:「好,冷梅到時恭候大駕,希望厲公子能來……赴約吧。」


    「嗯,隻要沒有太大的事拖住我,我一定來赴詩會。」厲明景起身對她清朗一笑,還真是阿影把剩下的三個鴨脖給打包帶走了。


    香冷梅送厲明景主僕離開暗香小築,望著馬車緩緩駛向遠方,她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卻被忽然來的一陣風給吹醒了。


    不!她不能對厲明景心軟,否則,便不可能完成主人給她的任務了。


    完成不了這個任務,她最好的朋友,會被主人發配到最下等的妓院裏,讓人活活糟蹋死的。


    芍藥,我一定會完成任務,讓主人把你賜給我,那怕是委屈你在我身邊當婢女,也好過你被送去那樣醃臢之地的。


    婢女跟隨在香冷梅身後,主僕進門後,便把暗香小築的大門給關閉了。


    香冷梅迴到夏縉華居住的冰雪居,又親自餵他喝了一碗湯藥,在夏縉華安睡後,她才開始著手安排,盡快抹去夏縉華留下的痕跡,絕不可讓人查到暗香小築來。


    ……


    太清觀


    顧相思他們去太清觀進香,卻與厲明景的母親和妹妹遇上了。


    厲夫人的臉色很不好,厲絲言一直在安慰她母親,好像在說什麽「二哥這次太過分了,瞧把人家都氣成什麽樣兒了」之類的話。


    寧夜紫拉了他們躲起來,並沒有與厲絲言母女打照麵。


    顧相思在厲絲言母女走過去後,便小聲問她母親道:「娘,您為何不帶我們上前與厲夫人打招唿?咱們可是姻親,不打招唿……不太好吧?」


    「厲夫人應該是約人給厲二公子相親的,厲二公子可卻沒來,這樣丟臉的事,若是被人撞見了,兩家人都會不好意思的。」寧夜紫畢竟閱歷深,比她這傻女兒懂些人情世故,因此,她才沒露麵去和這個親家母打招唿。


    顧相思瞭然點點了點頭,這種事要是被熟人撞上,的確是挺尷尬的。


    「走吧!」寧夜紫走出一片竹林後,帶著他們,一起去了太清觀的正殿,老君殿。


    太清觀裏供奉的是太上老君,香火還是不錯的,來往香客很多。


    西陵灩去了一旁添了香油錢,這才迴去,與她們一起拜了拜,上了香,求了簽,去一旁找了老道解簽。


    老道接了竹籤,起身從架子上,取了一張簽文,迴身落座後,一手捋著花白的鬍子,搖頭晃腦道:「夫婦有意兩相謀,綢繆未合各成愁;萬事逢秋成大吉,姻緣註定不須求。此乃第十二簽,簽文解之為先苦後甜之象。」


    顧相思從西陵灩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笑問老道道:「敢問道長,此簽何解啊?」


    老道拂袖收了銀子,一手執簽文,看向她高深莫測微笑道:「之前老道就說了,本簽者,先難後易,前兇後吉之象,今君爾之相也!夫婦有意兩相謀,惟綢輟未合,卻各成愁之時!唯秋之屆至,君汝之萬事終逢大吉,一切之事也!如婚姻之物,天所註定,不須強求。即使逞其一時之勇亦無益者,三陽開泰,多年之沉滯。於秋令大吉大利,祥瑞也。」


    「哦,多謝道長,誠貴言了。」顧相思伸手接過簽文,低頭看了看,果然是支諸事順利的吉簽。


    「嗯?這位夫人,您麵相極為大富大貴,觀您眉宇之間,也該是夫妻和順,兒女成雙之相,這簽……與您該是無關的啊?」老道雖然年紀大了,可眼神卻是精亮的很,一看顧相思的麵相,便道出了她的許多事。


    顧相思不想增添麻煩,便拿著簽文,對老道小聲說:「這是我們為家中未嫁姑娘求的簽,不是本身求的,懂?」


    「哦,原來如此。」老道也是個腐朽思想的人,他並沒有去留意滿頭白髮的寧夜紫,如果他肯認真瞧一下寧夜紫的麵前,便知寧夜紫便是那枯木又逢春,將遇桃花緣之人了。


    解了簽,顧相思便攙扶著她母親一隻手臂,轉身出了這老君殿。


    老道則是繼續為人解簽,並未有因為顧相思他們一行人,而影響他的工作。


    顧相思是出了門,才暗鬆了一口氣。一路上,她還嘀嘀咕咕道:「這些個神棍,似乎都多多少少有些本事呢?」


    「施主此言差矣!」一名年輕俊秀的藍袍道士,竹簪挽髻,手持一把拂塵,頗具超凡脫俗氣質的走來。


    顧相思打量這名年輕道士幾眼,便笑著有些尷尬道:「道長,我就隨口一說,你不會是……呃?要來打我吧?」


    「福生無量天尊!」年輕道士先豎掌垂眸念一聲,這才抬眸望向西陵灩這位男施主,之後,才扭迴頭,麵對顧相思這位女施主聲,守禮的微垂眸淡淡道:「女施主言吾道門盡是神棍,此言差矣!三教九流之中,有正直之人,亦有害群之馬。吾道教之中,亦是如是,不可一概而論。」


    顧相思覺得這道長挺有趣的,便想逗逗他,故意板著一張嚴肅臉道:「道長,您,這是犯了嗔怒之戒了。」


    「呃?」年輕道士被顧相思乍然訓的一愣,皺眉沉思一想,這位女施主說的也對,他的確是犯了嗔怒之戒,他該迴去麵壁思過了。


    「呃?」顧相思見這道士對她施一禮,便轉身就走了,一副懺悔的樣子,這是……她把道士給點悟了?


    一名中年高瘦道長走了,送上一本給她,然後便稽禮離開了。


    顧相思手捧這本藍皮書,上麵寫著《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的書,打開看了一眼,皺眉念了幾句:「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西陵灩在她身後負手念了一段,對她笑說:「這是道教的上乘經書,每一個修道者,都必須要每日誦讀的功課之一。」


    「呃?這送給我做什麽?我又不想修道。」顧相思覺得這個太清觀的道士都有毛病,之前的那個解簽老道就奸詐狡猾又世俗,這個年輕道士更是有點傻乎乎的,而這最後一個中年道士……更是有病,送她經書,這是要渡她成仙嗎?


    寧夜紫輕拍女兒手背一下,邊走邊對她解釋道:「之前那位年輕道長,是太清觀的觀主,十三歲接任的,還被先皇封為常靜真人呢!」


    「真人?那不都是雞皮鶴髮的老道嗎?」顧相思眉頭一皺,扭頭看向身邊的西陵灩,他家皇兄很任性嘛!隨隨便便都能封個小屁孩當真人啊?


    「皇兄當年……極為信奉道教。」西陵灩這話說的很無奈,其實很多皇帝都是這樣,他們總是會非常信奉鬼神的。


    「這樣的迷信好嗎?」顧相思眉頭緊皺,想起那個女國師風太素,她一人卜算,讓大家跪上幾個小時,這是算卦嗎?根本就是在折磨人吧?


    如果有一天,風太素來一句,國家之所以多災多難,都是因為君主不賢明,那是不是說,這西賀國的江山,就得易主了啊?


    「這是安撫人心的一種辦法,你也可以當它是籠絡人心的信仰。」西陵灩陪他們走在竹林小道裏,對她低聲笑解釋道。


    「就算是如此,若是有一日……他們不安分了呢?」顧相思還是有些擔憂,風太素若是太得人心,有朝一日她若是心生惡念,一句話,豈不是就要毀了西陵氏的江山了?


    「他們隻是一國之君的掌中物,一旦他們心生妄圖脫離掌控之念,便會死的很慘。」西陵灩說這話時,眼神極為的冰冷無情。


    「喂!那個可是你親親師妹,你這麽冷血,不怕人家傷心啊?」顧相思斜眼看著這個男人,也不知道是多情還是無情。


    西陵灩一聽她這語氣如此之酸,他便也故意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她好歹叫我師兄多年,我的確不該對她……」


    「喂喂喂,你還真敢對別的女人心生憐惜之情啊?」顧相思氣鼓鼓點扭頭怒瞪著他,一個腳下沒走穩,就差點撲倒臉著地了。


    西陵灩攔腰將她一抱,這才不至於讓她摔一跤,扶好她,一手自後扣在她腰際,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氣道:「女人心,當真是讓人難以捉摸,我對別的女人冷血無情,你說我心太狠。我聽你的去憐惜別的女人,你又酸的……唉!口是心非難伺候,說的便是你這樣的吧?」


    「對啊!我就是難伺候,有本事你別伺候啊。」顧相思一副恃寵而驕的架勢,大又挽起袖子,要揍自己夫君一頓的意思。


    寧夜紫伸手拉住了女兒,笑著嗔她一眼道:「你這孩子,明明是你擺明欺負阿灩,說不過,居然又要動手,三從四德都忘幹淨了?」


    顧相思是最怕她母親說什麽三從四德了,她又不是做事沒分寸的顧晨曦和顧曦雲,用得著給她上《女戒》課嗎?


    西陵灩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便是輕捏她腰側軟肉一下,看向他嶽母大人溫和笑說:「娘,相思近日有些疲憊,她這是和我開個玩笑,放鬆下心情呢。」


    寧夜紫一聽女婿說女兒這些日子辛苦了,她便又心疼女兒心疼得不得了。


    顧相思沒好氣瞪了西陵灩一眼,扭頭挽著她母親的手,拍開吃她豆腐的男人,一邊走,一邊與她母親說笑了起來。


    寧夜紫也知道,女兒是個孝順的孩子,這是在安慰她呢!


    他們三人離開太清觀的靈君山,一路迴了西蘭城,先送寧夜紫迴了寧國公府,他們這才又乘車迴了鎮國王府。


    之前下山時,遇上了報信的墨雲,墨雲說他們的人沒能抓住背後指使曾萋萋的人,卻已確定,對方正是失去蹤跡許久的夏縉華。


    夏縉華此人當真是陰魂不散,之前還以為他在計劃失敗後,離開西蘭城去別的地方了呢!


    誰知這傢夥居然還在西蘭城附近遊蕩,還利用曾萋萋那個蠢女人,妄想將風齊冀一直困在西蘭城,真是可笑。


    「江南……我有些擔心。」西陵灩這些年來,其實很少留在西蘭城,他一直是常年奔忙在外,在西蘭城休息了將近一年的時間,真是他這些年的破例一次了。


    「若是不放心,你便去江南瞧瞧,我也不想這簽文不準。」顧相思和西陵灩一樣,都是擔心風齊冀的安危的。


    當然,他們擔心的初衷是不同的。


    西陵灩擔心風齊冀,有朋友之誼,亦有國家社稷之憂。


    顧相思擔心風齊冀,則是純屬私人感情了。畢竟,她還想著這大叔當她後爹呢!


    西陵灩眉頭緊皺,思量許久,才輕點了下頭道:「也好!等我安排一下,三日後,便去追風齊冀,希望他這一路上,別遇上太棘手的麻煩。」


    「嗯,等你走了,我會立刻安排君兒和寶珠進宮,比起在我身邊,我倒覺得,皇上身邊更安全。」顧相思不是不想孩子多去寧國公府陪她母親,可上次的事發生後,她就明白了,他們這些人身邊看似無危險,可隻要夏縉華那些人不被全部抓起來,他們這些人身邊,就不可能真的安全。


    與其整日擔憂孩子的安危,還不如將孩子送到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皇宮裏去。


    「將孩子送去給阿楚也好,反正君兒也是他帶大的。」西陵灩說這些話時,可是一點都沒有臉紅。


    顧相思扭頭笑看向他,真覺得他這人,專坑身邊人,簡稱殺熟。


    「見過王爺,王妃!」趙晟迎上來,拱手行禮道:「稟王爺,曾姑娘已經被請來了。」


    「唔!人都請來了啊?那我去和她談談人生,你這個大男人就自己去忙吧!我就不陪你了哦。」顧相思臨走前,還伸手撩了西陵灩一把,這才心情極好的哈哈大笑離開。


    趙晟拱手低頭行一禮,憋著笑退下去了。


    西陵灩是一張俊臉紅了,可隨之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向府外走去了。


    顧相思剛才是故意在西陵灩屁股上摸一把的,誰讓他……咳咳!反正,他哪處的胎記,挺別致的。


    趙晟跟隨在他們王妃身後,一路上憋笑憋的肚子疼,王妃可是太厲害了,撩王爺都是這樣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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