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夜紫坐在廳中羅漢床上,眸光淡冷的看向顧曦雲問道:「為何動手打你二姐?」


    顧曦雲氣唿唿的咬牙瞪向顧晨曦道:「她罵我私生女,還讓我滾,不許我在玲瓏軒學規矩。」


    顧晨曦一邊臉腫著,眼淚啪嗒啪嗒掉著哽咽道:「我也沒說錯,你本來就是……」


    「晨曦!」寧夜紫嗬斥顧晨曦一句,這才威嚴道:「晨曦,你言行有失在先,向曦雲道歉。」


    「我……」顧晨曦當然不願意向一個私生女道歉,可接到她母親的一個眼神後,她便一手捂著腫痛的臉,低下頭含淚委屈的說了句:「對不起,曦雲。」


    寧夜紫見顧晨曦聽話的向顧曦雲道了歉,她滿意道點了點頭,眸光又淡淡的看向一臉得意的顧曦雲,淡冷吩咐道:「樓戈,打四小姐三下手板,以做懲罰。」


    「什麽?打我?憑什麽?錯的是她,又不是我,娘……」顧曦雲轉頭看向她母親,便見她母親怒瞪她,好似在讓她閉嘴?


    韓氏見寧夜紫已是不想再多言,她便看向雙手緊攥羅帕的花青菀,淡淡淺笑道:「六妹妹,在這高門大戶裏,最忌諱的可便是不懂長幼尊卑。晨曦對你家曦雲言辭不善,曦雲大可一狀告到大姐麵前,大姐自會為曦雲做主,懲罰晨曦。可曦雲卻一言不合,就對她的姐姐動手,如此不懂尊卑長幼,若是傳了出去,她這親事以後可就懸了。」


    花青菀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再也不看滿眼淚花委屈的女兒,而是起身跪地低頭道:「曦雲無禮傷了二小姐,是她的錯,請大姐懲罰。」


    「娘!」顧曦雲難以置信的大叫一聲,她娘是怎麽了?為什麽要幫著別人一起懲罰她啊?她根本沒有錯,一切都是顧晨曦嘴上缺德,她沒撕爛她的嘴,就算便宜她了。


    寧夜紫見顧曦雲如此死不悔改,便是蹙眉吩咐道:「樓戈,打她十下手板,如果依然知錯不改,便罰她閉門思過,什麽時候知錯認錯,什麽時候再讓她出來。」


    「是。」樓戈領命,喚來兩名五大三粗的婆子,讓她們按住顧曦雲,她親自來執刑。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你們算什麽東西,我可是寧國公府的四小姐,你們這些刁奴竟敢打我?放開我,放開我……」顧曦雲掙紮撒潑叫嚷著,可還是被樓戈拽住她一隻手,手持戒尺,揚手一下又一下的啪啪落下。


    花青菀看著女兒被打的這樣哭天喊地,她心疼的幾次都想向寧夜紫求情……


    韓氏在一旁看向花青菀,一臉冷嚴嗬斥道:「花氏,你別忘了這是寧國公府,當家主母是大姐,她要怎麽懲罰一個桀驁不馴的庶女,這都是應該的。還有你顧曦雲,你別忘了,你還沒認祖歸宗呢!什麽四小姐,今兒你能是,是大姐一句話的事。明兒你能不能還是寧國公府的四小姐,也是大姐一句話的事。嫡母降下懲罰,你敢忤逆不受,隻這一條,便足以讓你立刻被趕出寧國公府去。」


    花青菀這下可是一點都不敢吭聲了,韓氏說得對,顧荇快不行了,顧老夫人又是個不管事的,寧國公府就是寧夜紫的天下,她一句話能讓他們娘仨留下來享福,同樣的,她一句話也能讓他們娘仨被打迴原形,流落街頭。


    顧曦雲這下子也老實了,她一點都不想再迴到那個窮山溝溝裏去吃糠咽菜,她要留在寧國公府當千金小姐,一定要留下來。


    她也不要嫁個泥腿子男人,她要嫁像那位夜公子那樣的翩翩公子,所以她不能被趕出寧國公府去,不就是認錯嗎?她認就是了。


    十手板打完,樓戈揮手讓人放開了顧曦雲,她也迴到寧夜紫身邊復命了。


    顧晨曦捂臉低著頭,眼中滿是笑意,嬤嬤攔對她了,母親也讓她認錯對了,她不過就是道歉一句,顧曦雲這個賤人,卻挨了十下手板,可比她傷重多了。


    顧曦雲不等寧夜紫開口問,她便低頭哽咽落淚道:「母親,曦雲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會長幼尊卑不分,對……對哥哥姐姐,以及家中任何……任何一位長輩無禮了。」


    「嗯,知錯就好。」寧夜紫也就給顧曦雲各教訓,省得她以後過於不知天高地厚,出門惹下什麽禍事來。罰完了顧曦雲,她便看向顧晨曦淡冷道:「三從四德中,有婦言一條,你似乎一點都沒記在心上。既是如此,便迴頭好好抄十遍《女戒》,反正,《女戒》譜寫之初,也就是為了約束你們這些貴女的,好好學,以後嫁了人,對你有好處。」


    「是……母親。」顧晨曦這下也不敢惹寧夜紫生氣了,因為,她也怕挨打。


    花青菀見寧夜紫還算公平的罰了顧晨曦,她這才覺得心裏好受些。總算是,這個當家主母,處事還算公允。


    懲罰完了這兩個起爭執的小姐妹,寧夜紫便將冰冷的目光移到顧玉柏身上,一掌怒拍在桌麵上,嚴厲下令道:「傳鞭子,樓戈,抽他二十鞭子,看他還敢不敢如此孟浪,連自己的兄長也敢調戲!」


    「大……不!母親,你饒了我這一迴吧!我真的隻是和二哥開玩笑的,隻是玩笑啊!」顧玉柏已經看到寧夜紫是如何嚴厲的懲罰他妹妹了,他那裏還敢耍橫囂張啊?那不是給人家送上趕走他們娘仨的好理由嗎?


    這場富貴得來不易,他絕對不可能讓人輕易趕他離開寧國公府的……


    「大姐……」花青菀和所有的母親一樣,她也是重男輕女,從來就是最心疼她這個兒子的。


    韓氏在一旁又是嚴厲的嗬斥道:「花氏,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天子腳下的帝都,那是落塊牌匾都能砸死好幾個貴人的地方。你這兒子,剛到府裏,初次去學堂,就敢調戲自己的兄長,別說他是不知者不為罪,這是寧國公府,能與他一起讀書的人,除了是這府裏的少爺,還可能有別人嗎?今兒大姐狠打他一頓做教訓,是讓他長記性,凡事慎言慎行,若是再這般孟浪狂放下去,不知道那天出門,就要被什麽貴人給當街打死了,也未可知。」


    花青菀被韓氏嚇得再也不敢吭聲了,隻能低下頭,不再為兒子求情隻希望兒子受這一迴教訓,能學個乖吧!


    顧玉柏始終小地方出來的人,去過最大的地方,就是離他們村最近的一個鎮上,聽韓氏這麽一說,他也是心裏後怕了,幸好這次是顧玉笙,如果是別人,再是個貴人,他可真是別想活了。


    寧夜紫說打顧玉柏二十鞭子,就是二十鞭子,一鞭子都不能少。


    顧玉柏嘴裏咬著一個帕子,就這樣硬挺下了二十鞭子,疼的他到最後,都暈過去了。


    「柏兒!」花青菀跪爬過去想抱起她可憐的兒子,可那背上一片交錯的鞭痕,血肉模糊,她根本就是無從下手,捂住嘴就掉起眼淚來。早知高門大戶這樣難過日子,她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帶兒女尋什麽親呢!


    顧曦雲這迴是真的怕了這個大娘了,高門大戶的家法果然是很可怕,這個三娘說的話也著實嚇人,好似一個不小心,他們得罪了貴人,就會如阿貓阿狗被人隨便捏死一樣。


    「帶他們下去上藥,如有再犯,懲罰加倍。」寧夜紫說話間,已帶著樓戈離開了廳中。


    安心和永寧留下來,吩咐人扶了顧曦雲去上藥,顧玉柏則是直接被抬出去了。


    韓氏上前攔住了花青菀,對她說道:「不要怪大姐罰他們罰的太重,實在是西蘭城中的貴人多不勝數,他們不可能一輩子不出寧國公府,隻要他們踏出寧國公府,便是要步步謹言慎行,一旦輕狂放肆惹了什麽貴人,連大姐也保不住他們,懂嗎?」


    「多謝提醒。」花青菀低頭對韓氏行一禮,便轉身疾步向門口走去了。


    「三娘,你做什麽一而再的提醒他們?真是煩死他們娘仨了。」顧晨曦起身怨氣的看著韓氏,真不明白,三娘何苦做惡人提醒他們?人家也不一定會領情。


    「晨曦,寧國公府所有人都是一體的,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他們闖下什麽禍事,你以為咱們寧國公府,還能置身事外嗎?」韓氏言盡於此,轉身向溫氏行一禮,便帶著兒子走了。


    溫氏隨之也帶著兒子,與沈氏一起結伴離開了。


    當廳中隻剩下他們娘仨後,王氏起身走到女兒身邊,容顏憔悴的望著女兒,苦笑嘆一聲氣:「傻孩子,以後咱們寧國公府,隻能靠你大娘和……和你們的長姐了。」


    「娘?」顧晨曦有些不明白,她娘怎麽會一夜之間,就憔悴成了這樣子了呢?


    哼!一定是被花氏娘仨氣的,他們一進府,整個寧國公府都是烏煙瘴氣得了。


    顧玉寒對上他母親的眼神,他有些明白了,或許,府裏是真發生了什麽事,卻和花氏娘仨沒關係,而是寧國公府裏出了一件他不知道的大事了。


    ……


    上河村


    顧相思已經在幫村民治療莊稼地裏的病蟲害了,一天忙下來,吃飯都是湊合的,更不要說休息了。


    而水庫池子也在挖了,烈風建工,劉癩子他們沒一個敢不好好幹的,因為他們都怕烈風手裏的那條三丈長的鞭子,一鞭子下來,能疼的人悽厲慘叫。


    而且,這人也太有準頭了,誰偷懶就抽水誰,眼神兒可好了。


    大半天下來,這幫遊手好閑之徒,可算是快累死了。


    上午是有盒飯的,竹製的天然食盒,一人一份,飯是晶瑩如玉的白米飯,菜有兩葷一素,還給他們備了一竹筒竹筍肉片湯。


    這飯是很豐盛的,背上的傷被上藥後也不疼了,他們又累了一上午了,隨便找個田間地頭一坐,便低頭狼吞虎咽的狂吃了起來。


    雖然他們是一上午累死了,可這飯卻是真好吃,特別是這個馬齒筧涼菜,酸辣可口,十分開胃。


    吃完飯,他們休息一會兒,又有人來送了一些冰鎮酸梅湯來,可以消食,也可以清涼解暑。


    他們這些鄉下人,哪兒在夏季吃過這樣的冰鎮酸梅湯啊?


    也就城裏有錢人,才會冬日儲存冰,夏天用冰解暑。


    他們這些窮人,哪有這閑情和冰庫儲冰享受啊?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休息一會兒,也該繼續幹活了。


    而昨夜沒迴上河村的西陵灩,今兒一迴來,就帶給顧相思一個震驚的消息。


    顧相思聽完,就一口冰鎮酸梅湯噴出去了。對於顧荇這個渣男,嘖嘖嘖!真是都懶得說了。


    「娘應該能應付,他們娘仨無依無靠,又是初來乍到,最多在府裏惹些事,娘應該暫時不會讓他們出門去。」西陵灩完全沒架子的和她一起蹲在田間地頭上,手裏端著一個粗瓷大碗,喝著酸甜可口的冰鎮酸梅湯。


    「我娘可能會懶得理他們,如果不是實在需要娘出麵,娘可能會讓三娘去看管他們娘仨。」顧相思太了解她母親了,就不是個愛理這些人的性子。


    倒是三娘,更能掌管好府中中饋之事,母親也是真的放權給了三娘,三娘也是做的很好。


    「嗯,他們暫時不會出門,可阿月……」西陵灩也是有點八婆了,把夜無月和李皓月爭風吃醋,在百味居拚酒的事說了一遍,說完還忍不住笑了。


    顧相思盯著他露出笑容的臉龐,嗬嗬!瞧瞧,多妖孽的一個男人,一笑都讓身邊百花齊開放了呢!


    「阿月的酒量是真好,李皓月已經算是能喝的人了,沒想到,他居然把李皓月灌倒了,自己還什麽事都沒有,後頭還去了工部找工部尚書商談取材之事了呢。」西陵灩還沒意識到他之前忍俊不禁一笑,已經吸引了所有大姑娘小媳婦看他了。


    顧相思怒瞪著他側臉,喝了口冰鎮酸梅湯,壓壓火氣。


    「相思,這個好吃嗎?」西陵灩捉了一隻蟈蟈,估計還是個母的,肚子挺大的。


    顧相思看著他手裏的那隻肥蟈蟈,喝口酸梅湯,翻個白眼道:「我說爺,你就別好奇了,就你這貴人肚子,吃個臘肉芥菜包子都能拉肚子,你還敢吃它?嗬嗬!迴頭上吐下瀉,可別讓我再伺候你。」


    西陵灩迴憶起之前南下吃的芥菜包子,經歷太慘痛,他還是別嚐試新鮮了吧!


    那些想送吃食的大姑娘,一下子就止步了。


    顧相思說話的聲音並沒有故意壓低,她們當然聽到了,原來這位鎮國王爺的肚子,竟是這樣嬌貴的啊?


    那她們可不敢給他送吃的了,誰知道他吃了他們鄉下粗食後,會不會鬧肚子生病啊?


    吃壞一個王爺,這罪名她們可擔不起。


    顧相思喝完酸梅湯,便起身伸個懶腰,又下田去觀察那些麥子上的麥角菌,雖然隻有少部分,也被人掐掉了,可她還得看仔細點,這是很好的藥材,可是如果不處理好,就這樣吃了,大家可能會不舒服的。


    西陵灩也一口幹了那碗酸梅湯,隨她一起下田,幫她摘那些麥角菌做藥材。


    旁觀者看著他們夫妻如此恩愛,那是又羨慕,又滿臉是笑的祝福他們,多好的一對兒啊。


    那些大姑娘一瞧見顧相思這張瑩白如玉的臉蛋兒,再摸摸她們黑紅的臉,一下子就沒有信心了。


    人家王爺豈會放著顧相思這樣的美人不喜歡,而將就她們這些鄉野村姑啊?


    就算是大魚大肉吃慣了,想換點清粥小菜,那也得挑個眉目清秀的白淨姑娘吧?


    所以別想了,還是盯著村中的小夥子吧!


    上河村為雜姓村,大多數人都是外來人,經過幾輩人落腳延續,才有了如今這個上河村。


    因此,他們村裏隻要不和同姓結婚,是可以本村結親的。


    「不好了,有人被蛇咬了!」


    顧相思一聽到有人被蛇咬了,便忙從麥田裏跑出去,一路急跑去,在路邊摘了一些三角葉的河白草,此為當地人叫法,學名為槓板歸,治療蛇蟲咬傷最有效。


    被蛇咬傷的是個婦人,腿上傷口都發黑了。


    「灩,過來幫忙。」顧相思蹲下來,挽起婦人的褲腳,取出身上銀針,封住她幾處穴位,示意讓西陵灩用內力逼出蛇毒,這樣婦人迴頭能好的快點。


    快到夏收季節了,婦人若是臥床不起,還不知道會被婆家怎麽說呢!


    「王爺……」婦人可是嚇壞了,哪能讓王爺來給她治傷啊?


    西陵灩蹲下身,雙指併攏,用內力緩緩逼出著蛇毒,片刻後才收手。


    顧相思為婦人上了藥草,用一塊手帕包紮好,就讓人扶她迴去休息了。


    西陵灩走到一旁去捉蛇,果然在田間地溝裏,發現了那條受驚逃跑的蛇。


    「帶迴去吧!蛇毒取來入藥,也是極好的。」顧相思沒讓西陵灩當場殺蛇,可能是婦人踩了蛇,蛇才會扭頭咬在她腳背上的吧?


    看傷口像,所以也不能怪這條蛇,迴頭放到山裏去,也算是積善積德了。


    西陵灩拎著蛇,去找了一個袋子,裝起來準備拎迴家。


    ------題外話------


    河白草,學名槓板歸。性味:酸,微寒。歸經:歸肺、膀胱經。功效:清熱解毒,利水消腫,止咳。


    主治:咽喉腫痛,肺熱咳嗽,小兒頓咳,水腫尿少,濕熱瀉痢,濕疹,癤腫,蛇蟲咬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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