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灩安排的很快,在外頭的舞龍燈還繼續著時,他們一行人,已經坐車進了寧國公府了。


    顧相思走娘家那是經常的時,湘江郡夫人近日來身體不好,這當女兒的走娘家,更是勤快的不分時間了。


    別說是元宵節晚上跑去娘家,就是深更半夜她去寧國公府,也沒誰會多在意,反正都是習以為常了。


    這次迴去的沒有孩子們,隻有他們夫妻二人,帶著幾名侍衛。


    烈風也已找到了墨雲,他們二人留下來保護西陵君他們這些人。


    而在顧相思和西陵灩他們帶著喬莊打扮的風齊冀離開後,這家酒樓便又來了一群人。


    西陵卜帶著希倩兒,由一群下人擁簇著上了二樓,剛好路過一個雅間門口時,在小二哥送完茶點退出來的一個空隙,他們便與西陵君四目相對了。


    「君哥哥!」希倩兒一見到西陵君,便高興的甩開她表哥的手,在小二哥沒來得及關上房門前,便跑過去伸手推開半掩的門,跑了進去。


    小二哥臉上諂媚的笑容僵硬住了,可隨之,他又再次笑著躬身退下去了。


    這事可和他沒關係,他們瞧著好像是認識的,沒聽小女孩喚君世子做君哥哥嗎?


    西陵卜小眉頭一皺,一臉的擔憂之色,最終還是負手舉步走了進去。


    肅寧王府和榮伯府的下人可不敢進去,誰人不知,這位君世子看似冷冰冰的不愛理人,實則卻是個誰敢惹他,甭管你是不是好意,他煩你,就能不客氣的讓你想死。


    比如這位榮伯府的孫小姐,每次見到君世子,那都是笑嘻嘻的撲上去,迴頭哭唧唧的離開的。


    看吧!今兒還得是這樣,一準兒,馬上就得哭。


    西陵君這迴是真不想搭理希倩兒,因為,他在看戲,看他師兄的三角戀好戲。


    阿娘是這樣說的,皓月叔叔、師兄、溫晏姐姐,他們三個人,就是那個什麽三角戀。


    西陵卜每次見到這個堂叔,都是很懼怕的。可每次見了還走不掉,還得硬著頭皮上前行禮:「見過小叔叔,見過……小姑姑。」


    行完禮,他心裏可是鬱悶死了。


    西陵君這個小叔叔平素就夠讓他難堪得了,如今多了這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姑……唉!每迴遇上,真是一言難盡。


    希倩兒雖然年紀小,可也是懂點規矩的,那怕她很不喜歡寶珠,可她還是在表哥向他們兄妹見禮後,她也規規矩矩不情不願的行了一禮,小嘴噘的老高道:「倩兒見過君哥哥,寶珠……姐姐。」


    寶珠手裏拿著一塊藕粉桂花糕吃著,對於希倩兒喊她姐姐的事,她咬一口手裏的糕點,輕皺小眉頭,搖了搖頭道:「我不記得有你這個妹妹啊!哥哥也沒有別的妹妹,哥哥隻有我一個妹妹,對吧?」


    「嗯。」西陵君坐在凳子上,一臉冷漠的輕點了下頭,看也沒看希倩兒一眼,反而是體貼溫柔的給他家好妹子倒了杯熱奶茶。


    希倩兒的任性,不足以讓他如此厭惡拒絕。


    畢竟,他所認識的這些王孫公子,甚至是皇室公主、郡主、縣主什麽的,那可是多不勝數的,那一個背地裏不是刁蠻任性的讓人受不了的?


    希倩兒比起她們,可是好太多了。


    所以,他之所以一直對希倩兒這般淡冷疏離,隻是不想自己被人利用罷了。


    他年紀還小,懂得不多。


    可有些厲害之處,他父王卻會給他說個清楚明白。


    榮伯府沒落,妄圖想利用希倩兒與鎮國王府聯姻,以達到重興榮伯府的目的。


    這也是他父王讓他遠離希倩兒,甚至是疏遠西陵卜的原因。


    希倩兒又被寶珠這番話給說哭了,她吊著金豆子,眨巴眼睛看著西陵君,西陵君不理她,她就又仰頭張嘴哇啦哭了起來,抽泣哽咽的喊著:「君哥哥不理倩兒了,嗚哇哇……」


    西陵卜頭疼的皺眉看著他這位表妹,真是不明白,西陵君有什麽好的?也不知道,怎麽就這麽招希倩兒喜歡。


    榮伯府的家丁已經去把他家人喊來了,溫柔陪著她表妹魏詩語逛燈節,自然也沒有離這邊兒多遠。


    兩家人向著這邊兒聚合而來,夜無月卻怕有麻煩,而一早就帶著西陵君和寶珠他們離開了。


    也是因此,溫柔遇上了錢氏,


    兩家人都有些不太喜歡對方,一人領走一個孩子,便也離開了這家酒樓。


    西陵卜不喜歡他這位繼母,更不喜歡魏詩語這個便宜的表姨,所以他在看到他父親後,便跑過去了。


    「表姐,姐夫他怎麽……」魏詩語望著摟著一個妖艷女子逛燈會的西陵闕,便是眉頭一皺,剛撇嘴想說幾句,便被她表姐給瞪的不敢吭聲了。


    可在她心裏,還是十分的鄙夷的,覺得溫柔這王妃當的太沒出息了,連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


    溫柔用力攥緊手中絲帕,這才忍得臉色極為難看,也沒有上前去活撕了這個敢挑釁她的賤人。


    女子披著一件大紅色的牡丹花絲綢刺繡白狐毛鬥篷,髮髻上戴著一支耀眼的金鑲紅寶石步搖,在遇上溫柔時,她便烈焰紅唇勾笑,塗著艷紅蔻丹的白皙玉手輕撫烏雲髮髻上的金步搖,狐媚的眼眸中滿是挑釁之意,嬌聲媚語道:「王爺,王妃姐姐也來了呢!」


    「臭不要臉的賤人,你叫誰姐姐呢?就你這麽個煙花女子,也配與我表姐稱姐妹?」魏詩語完全就是在家裏被寵壞了,根本不懂得溫柔為何會這樣隱忍西陵闕的惡劣行為。


    溫柔一直告訴自己不能生氣,不為了她自己,也要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著想。這般在心裏安慰自己幾句,這才遠遠的規矩對西陵闕行了一禮,才溫婉淺笑道:「表妹年幼無知,衝撞王爺之處,還請王爺恕罪。」


    「沒事,你早點迴去吧!仔細著身子,讓伺候的人都小心著些。」西陵闕是很花心好色,可他又不是個完全沒腦子的,怎麽可能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了一個被他養在外頭的煙花女子,而去給他身懷有孕的正經王妃難堪?


    西陵卜年紀雖然小,可尊卑卻分得清楚。他看了他父親身邊這個不懂規矩的煙花女子一眼,拱手對他父親行了一禮,便轉身迴到了溫柔身邊。


    溫柔抬手慈愛的撫摸西陵卜小腦袋一下,這孩子雖然不是與她很親近,可麵上卻從不會和那些小妾和外室女子一起氣她,這便是最為看重尊卑的皇家子弟了。


    女子名為玉牡丹,本為西蘭城一家青樓中的花魁,於一年前被西陵闕贖身,本以為能一步登天,麻雀變鳳凰。


    卻不料,西陵闕隻將她安置在了外頭的私宅裏,偶爾來看她一迴,根本就不曾打算將她接迴肅寧王府裏去。


    溫柔向西陵闕行了一禮,便牽著西陵卜的手,帶著魏詩語一起離開了。


    「走吧!去那邊看看。」西陵闕摟著玉牡丹,轉身離開了人群。


    駐足等著看熱鬧的人,一瞧這齣「正妻遇外室」的好戲,居然是一點烽煙都沒起的,就這樣散了?


    沒意思,眾人扭頭離開,繼續結伴去逛燈會了。


    ……


    寧國公府


    這邊兒,顧相思已經帶著風齊冀進了清風院。


    樓戈是認識風齊冀的,便無聲行一禮,帶著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今兒是元宵佳節,寧國公府也給下人放了假,年輕人都出去了,也就一些婆子不想出去湊熱鬧,還有兩個沒休息的,陪在清風院伺候她們大夫人。


    西陵灩請了風齊冀進了屋子,屋子裏很暖和,和外頭的寒冷天氣一對比,當真是暖如春天了。


    「你怎麽這時候來了?孩子們呢?」寧夜紫穿著居家便服坐在裏間床邊縫衣服,抬頭瞧見女兒來了,便慈愛的笑看向她身後,見孩子們沒來,她倒是有點小失望了。


    顧相思走過去,拿起她母親手裏的衣裳,放在一旁笸籮裏,轉身走到床邊坐下來,拉著她母親的手嗔道:「娘,你就不能好好養傷嗎?大晚上的不休息,坐這兒做這些勞神的東西,你……傷口不疼嗎?」


    「傷口早就癒合了,用了你和阿月給的藥,也一直不疼,這兩天……可有些感到傷口隱隱泛癢呢!」寧夜紫握著女兒的手,滿眼慈愛笑意的說道:「相思,你長這麽大,娘其實為你做了好多衣裳,可前幾日瞧了瞧,款式老了不說,尺寸還不合身,所以……娘想給你做幾件新的,到時候……給你做嫁妝,好不好?」


    「娘,嫁妝隨便點也就是了,反正我和王爺也不缺錢,對吧?王爺。」顧相思說話間,便扭頭看向了那扇雕花屏風。


    西陵灩帶著風齊冀走了進來,拱手行禮道:「小婿拜見嶽母大人!」


    「快免禮!」寧夜紫瞧見這總是如此多禮孝順她的女婿,她真是越看越滿意,她這個女兒能嫁給這樣一個男人,可真是掉到福窩裏了。


    西陵灩起身後,便舉步走到一旁,露出了他身後的一個人。


    寧夜紫臉上的笑容,在看清楚對方是風齊冀後,便漸漸消失了。


    風齊冀望著滿頭白髮披垂的師妹,眼中浮現心疼的淚花,可他卻沒有流淚,而是溫和笑說一句:「師妹,好久不見。」


    「師兄……」寧夜紫早已從女兒這裏得知,有人要利用她對付風齊冀,因此,她今夜見到風齊冀時,心情才會這樣的複雜。


    顧相思起身走到西陵灩身邊,牽著西陵灩的手,離開了裏屋,走到外屋後,她沖西陵灩眨眼一笑,小聲說一句:「謝謝咯。」


    「要謝,就來點實際的。」西陵灩伸手捏她臉頰一下,伸手摟著她,出了屋子。


    顧相思笑著紅了臉頰,幸好天黑,看不到她臉紅,否則……讓他看到她臉紅,他以後還不得更可勁兒的欺負她啊?


    房間裏的二人,一個坐著,一個立在屏風旁,相顧無言,眼中泛起淚光。


    這一刻的相見,隻是讓他們彼此更覺得遺憾罷了。


    寧夜紫望著這個默默愛了她這麽多年,含淚笑說道:「師兄,你還記得你我拜師那年嗎?」


    「自然記得。」風齊冀也收起了傷感,望著她笑說:「當年你比寶珠大一點,拜師的時候,非要當師姐,還說我騙人,謊報年齡。」


    「這不能怪我吧?當年師兄你瘦的像隻黑猴,比我矮了半頭,還說大我一歲,我怎麽可能會相信呢?」寧夜紫隻要想到自己當年的霸道,便是忍不住低頭想笑:「師兄,你說,孩提時的我們,怎麽就那麽傻氣呢?」


    風齊冀舉步走向前幾步,停下腳步,站在距離她的三尺外,望著滿頭白髮低眸淺笑的她,眼眶泛紅的溫柔笑說:「師妹不覺得,孩提時的我們,才是最可愛的嗎?」


    「嗯,如今看到寶珠他們,我也會想起咱們當初的天真無邪,是……是一生最幸福的時光。」寧夜紫眼中的淚流淌下來,一滴一滴落在她蒼白的手背上。


    風齊冀笑著笑著也落下兩行淚,想他們這一輩子,為了各自的家族,到底都犧牲了多少啊?


    「師兄,我後悔了,很後悔。」寧夜紫落淚說著後悔,卻不敢抬頭去看這個她辜負多次的男人一眼。因為,她一生中最對不起的人,便是這個男人。


    風齊冀身子一顫,眸光複雜的望著他,雙拳緊握,嘴唇顫抖的輕聲問一句:「寧兒,你……」


    「師兄,什麽都不要說。」寧夜紫低著頭,哀傷的阻止了風齊冀,緩緩抬頭望著他,含淚對他搖頭道:「有些話,說出來,就是毀了你的一生,你該明白的。」


    「我的一生早毀了,寧兒!」風齊冀憤怒的渾身發抖,他不懂,為何她要這樣,委屈了自己,也委屈了他。


    寧夜紫沉默的望著他,二十多年了,她再次看到了他憤怒的紅了眼睛的模樣,是那樣的不甘,那樣的恨。


    風齊冀是心中有恨,他恨自己當初為何不能蠻橫不講理一些,恨自己為何要怕寧夜紫會恨,恨……恨他為何當初不幹脆去搶了新娘,恨他自己為何要隱忍的看著他從小守護到大的師妹,嫁給那樣一個男人!


    他和顧相思說的都是真的,沒有人可以做到無情無欲,他也做不到真的不恨,真的就這樣甘願忍受這半世悲苦,而無怨無悔。


    ------題外話------


    雲玲不會斷更,可能更新多少,就隻能看情況了,抱歉了親們,更新時間無法穩定了,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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