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的午後,中心區步行街人來人往,在西麵不遠處的護城河邊上,矗立著一棟老茶樓,茶樓門口古舊的宮燈隨風輕搖。


    透過拙樸的木質窗欞看進去,東南角位置上坐著兩個人。兩人自斟自飲,看起來舒適愜意,不過兩人的對話卻完全相反,透著一股鬼祟的味道。


    “海爺,您一定幫我跟三少爺求求情,這件事真不怪我。那個丫頭也不知道從哪找來個小兔崽子,竟然把謝敏瑞給治好了,要不然東西都到手了。”


    對麵“海爺”大約50歲上下,梳了個大背頭,油光鋥亮,一身大紅員外服,配合這古色古香的茶樓,倒是有那麽幾分韻味。


    平端起茶杯,送到嘴邊吹了吹上麵的茶葉沫,“哧溜”喝了一口,等放下後這位海爺才不緊不慢說:“知道少爺最討厭什麽人嗎?就是你這樣什麽都不懂,偏還喜歡滿嘴胡說八道的人。”


    “海爺,我…我真沒騙你啊,那個丫頭……”


    “好了,不要再跟我提什麽小年輕,辦事不力就是辦事不力,迴頭上麵責罰下來,你自己看著辦。不過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做錯事可以原諒,但說謊可是要不得的,那樣會害死你。”


    對麵一臉阿諛之態的老頭正是那個趙恆。麵對質疑,他此時就差賭咒發誓了,“海爺,我拿我的項上人頭向您保證,那個謝敏瑞真被治好了,聽說他現在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對麵海爺用手捋捋並不存在的胡須,考慮了一會還是搖搖頭,“你這個野郎中知道什麽,內損可不是那麽好治療的。知道為什麽幾大世家都相安無事嗎?”


    早就聽人說過國內存在幾個非常隱秘的家族,不過趙恆大多都是道聽途說。現在聽到這個海爺主動提起,他如後生晚輩一般、站起來躬身幫他茶杯斟滿,拽了句古文道:“願聞其詳!~”


    對麵海爺嗤嗤笑了幾聲,也沒去說他。


    “因為一個好的治療內損的醫生,在當今世道簡直如鳳毛麟角,極其罕見。而且還需用到珍貴的藥材來調養,才能做到無漏;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幾大世家之間才能多年相安無事。要不然早就相互征伐了,哪還有現在修煉界的盛世?”


    說完端起茶杯潤了一下喉嚨,“不是我看不起他謝敏瑞,就憑他也想找到治療內損的醫生?別做春秋大夢了。”


    “原來是這樣…”趙恆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這位海爺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盯著趙恆幽幽道:“現在知道為什麽少爺對你這樣的二把刀也禮遇有加了吧?”


    趙恆趕忙表忠心道:“海爺,您讓三少爺放心,我趙恆這輩子就算是死也不會背叛三少爺的。”


    “嗬嗬~”對麵海爺笑了兩聲,對他的話不置可否,端起茶杯開始品茶。


    趙恆剛打算陪著喝兩口,可是一下又想起天雨華莊的謝敏瑞,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難道是迴光返照?”他皺眉沉思了起來,最後暗自到“不行,得好好查查那個小子。”


    ……


    這個趙恆心心念念的人,此時正手捧靈柩九卷、躺在後花園的藤椅上曬太陽呢。不時端起旁邊方桌上的香茗呷上兩口,顯得愜意無比。


    而此時客廳裏的吳麒睿爺孫倆卻如熱鍋上的螞蟻,坐臥不寧。


    “您說怎麽辦啊?難不成還真要我去磕頭賠罪不成?”說著吳修群瞥了眼臥室裏裝玻璃的北堂緯父女倆。


    “這個嘛……”


    吳麒睿此時也頭大無比,房間裏那個中年男子,正是他顧忌的對象。要不是他在的話,吳麒睿自認憑自己的身份,顧元歎怎麽也得給三分麵子。


    見他爺爺為難的樣子,吳修群右手不自覺的撓了下脖子,一臉沮喪道:“要不…要不我去磕頭賠罪算了?”


    自己孫子要去向人下跪賠罪,讓吳麒睿這個曾經的吳都老書記臉上火辣辣得疼,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最後還是站起身道:“你先等一下,我去跟小顧聊兩句。”


    繞過中廳的花架,顧元歎身影出現在他的眼裏。此時午後的陽光潑灑在他的身上,給他那張稚嫩的臉龐蒙上了一層淡金色,竟有種神聖的味道。


    此時的畫麵很和諧,那邊兩個裝玻璃的師傅也輕手輕腳,生怕打擾到顧元歎。


    吳麒睿一步步走了過去,心裏除了無奈外、更多的其實是好奇。


    他想不明白,這個年紀輕輕的大學在,怎麽會掌握如此高明的醫術的?他跟隔壁那個北堂家的人,又是怎麽認識的?


    特別是之前,一個需要下跪磕頭賠罪才能治療的疾病,他怎麽一個小時不到就治好了?而且看樣子,那個北堂家的人非常滿意,就差手舞足蹈了。


    幾個問題在吳麒睿腦海裏不停旋轉著,最後化作一聲“顧……顧大師”。


    側對著他的顧元歎也沒起身,淡淡道:“您請坐~”


    這幾天他越是研究【靈柩九卷】越是發現不對勁。前三卷還好,裏麵的內容用武學方麵的知識也能解釋的通;但後麵開始慢慢變成對心境、陰陽、天地萬事萬物的講訴。


    事物都有兩麵性,以他從前的眼光來看,這些內容當然是讓他順陰陽、曉萬物的意思;可現在看來,如果這是修道的書,那意思可就變了,變得麵目全非。


    他很早以前就明白,做人不能閉門造車,修道是大事,他不能腦子一熱、大腿一拍,然後就照著書上開始修煉了,得找個明白人過來問問,到底修道是真是假?


    腦海裏想著,他又想到了那個“閑雲野鶴”。


    “咳…咳~”


    “那個,顧…顧大師,你昨天說修群是什麽疹筋病,我們也找專家看過了。”


    聽到耳畔的話語,他才想起有人在。合起手中的靈柩九卷,順著他問道:“嗯,專家怎麽說的?”


    見他終於肯開口問詢了,吳麒睿心裏大大鬆了口氣,隨即搖頭歎氣道:“專家說了,修群得的確實是疹筋病,需要及時治療。”


    見他還跟自己來個先揚後抑,顧元歎也沒迴話,端起旁邊的杯子抿了口。


    此時顧元歎托大的舉動,在吳麒睿看來,那是胸有成竹的表現。想到之前連隔壁北堂家的人都能舍下麵子一跪,他當下站起身子,把吳修群叫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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