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麵包和奶油湯就端上來了。


    克裏斯掰著麵包,一小塊一小塊地沾著奶油湯吃。


    老板一邊擦杯子,一邊和坐在吧台上吃東西的克裏斯聊天:“先生,我看您不太像我們這邊的人。”


    克裏斯笑容溫和,問道:“那你看,我像是哪裏的?”


    老板說:“您啊,看起來像是聖城來的人。”


    這個黑發青年的氣質,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就連那些貴族老爺們,也沒有他這樣臉上的消融再溫和,也掩飾不住的清冷疏離的感覺。


    他更像是個神官。


    克裏斯笑了笑,對這份猜測不置可否。


    “欸,先生,您真的不來一杯酒嗎?”


    老板很想給這位看起來有錢的客人賣出一杯貴一些的酒,隻要一杯酒,兩天的柴火錢就有了。


    “店裏新出的產品,您隻要試過,就一定會愛上它的。”


    克裏斯一手支著臉,漫不經心地應了老板的話:“好,那就要一杯。”


    似乎是不想再與這位話多的老板多加交談,拿到酒之後,克裏斯就自己端著酒走到了窗邊。


    他隔著結霜的玻璃窗,望向這燈火微弱的北境城池。


    過了一會兒,終於入了城的老樵夫背著木柴走進了酒館。


    他將砍下的木頭堆到壁爐旁邊,又走到吧台前,熟門熟路地坐下。


    老樵夫將老板付給自己的錢幣撥了兩枚迴去:“老夥計,給我來一杯酒。今天天色太晚了,我不能趕路迴家了,恐怕要拜托你收留我一晚了。”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酒館老板倒了一大杯生啤,放在樵夫麵前。


    “嘿,別提了。今天砍柴時耽誤了好多時間,入城又卡的嚴。”


    老樵夫眼睛轉了一圈,神神秘秘地湊近了一些,說道:“你猜我砍柴的時候遇到誰了?”


    老樵夫說:“王都來的宮廷騎士!”


    “我曾經有幸去過王都,見過那些宮廷騎士的盔甲,和他們劍上的白銀十字紋。”


    “所以,我在邊境森林旁邊遇到那四個騎士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來了。”


    老板好奇道:“王都的老爺來這裏做什麽?”


    “嘿,這可就有說頭了。他們啊,要去禁忌古堡,找魔王。”


    老樵夫說:“不過他們不太認識北境的路,路上碰到我,要我給他們帶路。”


    酒館老板吃驚道:“宮廷騎士?找魔王?”


    “是啊,是要送東西。”


    老樵夫說:“他們拉了一輛馬車,我悄悄看了一眼,那馬車裏坐的不是人,而是一幅畫像。你猜那是誰的畫像?”


    老板問:“誰的?”


    老樵夫壓低了聲音:“愛麗絲公主的。”


    老板停住了手中擦玻璃杯的動作。


    他搖了搖頭,感慨道:“噢,可憐的公主殿下。”


    老樵夫說:“禁忌古堡的魔王最喜歡美人了,他若是見到愛麗絲公主的畫像,必然會癡迷於公主的美貌,將公主搶進古堡裏。”


    “國王竟然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的親侄女,這麽一想,王室還真是可怕。”


    酒館老板歎了口氣:“是啊,太可怕了。”


    “為了王位穩固,竟然要借助那位實力與神比肩的魔王,來傷害自己的侄女。”


    兩人自以為壓低了聲音,在這裏竊竊私語,無人可以聽見。


    但他們卻不知道,在這間酒館的窗邊,坐著一個耳力驚人的長生種。


    實力與神比肩的魔王?


    克裏斯抬起了頭,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第3章 魔王,我們來決


    邊塞,尼瓦托爾城。


    北境難得放晴的天空,忽然又一次被濃重的陰雲籠罩,迴到了灰蒙蒙的模樣。


    在這壓抑又沉悶的厚重雲層中,攜帶著黑暗力量的魔物挾雜著灰色雲霧猛然衝出。


    身披黑亮鱗甲,骨翼帶刺的翼龍,自尼瓦托爾城的上空飛過。


    無數信紙如同雪片一樣,飄落進尼瓦托爾城的大街小巷,送進每一個城民手中。


    [吾乃死亡與不幸的化身。


    吾乃黑夜的王者。


    吾不老不死,擁有永恆的強大力量,可與神明比肩。]


    頌唱黑暗的聲音,在尼瓦托爾城之中響起。


    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縱然人們捂住耳朵,閉上眼睛,也能聽見這聲音迴蕩在腦海。


    [三日之後,偉大的魔王陛下將親自降臨,接走爾等視之為無上珍寶的公主。]


    翼龍與信紙來自北境雪原上,雪鬆林旁邊的禁忌古堡。


    古堡的主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魔王之一,他釋放瘟疫,火燒城池,血洗山河做過的惡事數不勝數。他將殘忍看作誇讚,將邪惡視為榮耀,人們哭得淒厲哀絕,他卻當這哭聲是最婉轉動聽的樂曲。


    魔王還有個人人都知道的愛好——搶奪貌美的公主。


    這位魔王有句名言:“搶奪公主是魔王的天職,不搶公主,那我還當什麽魔王?”


    百年以來,他已經搶奪了數十名公主。


    那些公主美麗又脆弱,完全經不住玩弄,在古堡裏從活到死,也就一兩天的時間。


    這一次,他盯上了維爾拉王國最美的花朵——愛麗絲公主。


    愛麗絲得知自己被魔王看上時,正坐在房間裏,一邊泡腳一邊讀神術書。


    她的生活之愜意,甚至讓人懷疑她是否是在亡命邊緣的公主。


    “殿下。”照例每日來探望公主的城主走進來,他手中握著雪白的信紙,臉上是掩不住的驚慌。


    愛麗絲接過信紙,隨意看過信上的內容,問:“是巧合嗎,還是說,又是我叔叔的手筆?”


    “殿下,無論如何,您的處境都很危險。”


    城主抬起頭,說道:“我們尼瓦托爾城,甚至是整個北境邊塞,都沒有和那位魔王作對的實力。”


    聞言,愛麗絲的目光從信紙上抬起,落在了城主身上。


    城主是位五十歲有餘,近乎六十歲的年長者,歲月已經開始在他的麵容上留下痕跡了。


    在這個長生種和黑暗種族滿地跑的世界裏,普通的人類能活到五十歲甚至是六十歲,要麽是命大,要麽是人精。


    愛麗絲在城主的眼睛裏,看到了驚恐、害怕以及一絲期待和乞求。


    她嘴角後扯,有些不高興地抿起了唇,但很快就又放鬆了麵部表情。


    愛麗絲說:“那麽,您可以不做對。”


    愛麗絲已然看穿了城主的想法。


    ——他不想管這件事,比起來護著公主與魔王作對,他更希望保存尼瓦托爾城的實力,守護好自己的城民。


    也對,沒有任何人,願意為一個剛剛上任的,和國王不對付的年輕領主賣命。


    “對不起,殿下。”城主深深地低下了頭顱。


    “沒什麽值得道歉的,我也並不想拉上成百上千條人命給我陪葬。”


    愛麗絲問:“羅文呢?哦對,羅文被尤金拜托去采藥了。”


    她兩手一拍,那本厚實的神術書籍“啪”一聲合上了。


    半個小時後。


    藥劑師尤金跪在了愛麗絲麵前。


    他在這樣巧合的時間裏,以采藥的理由將羅文騎士支走,嫌疑是怎麽也洗不清的。


    而且,他本身也不是多麽擅長撒謊的人。


    愛麗絲隻是隨口提出了疑點,他就用那慌張的態度給出了答案。


    尤金聲淚俱下:“殿下,國王陛下脅迫了我的家人。”


    “我不想這樣做的,可是,可是我沒有辦法”


    愛麗絲原本還很惱火,但聽著這樣的哭泣和悲痛,卻又熄了火。


    她記不太清了,好像在來這個世界之前,她意識迷蒙的時候,也有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對不起,他們挾持了我的家人,我才不得不出賣您,對不起,對不起


    這世上,最是兩難的事,就是在利益和責任中求取平衡。


    人總會有弱點,族人、家人、愛人,這些足以讓忠心耿耿之人叛主。


    愛麗絲無視了城主嗬斥年輕藥劑師的吵鬧聲,扶著額頭陷入思索中。


    直到城主喚迴了她的意識:“殿下,我馬上就派人,將羅文騎士追迴來。”


    愛麗絲搖頭拒絕道:“不用了,你追不上他。”


    以宮廷騎士的騎馬技術,尼瓦托爾城裏隻有三腳貓功夫的士兵是追不上去的。


    城主也不知該如何做才好了:“那,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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