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同年的愛侶並不多,這群人裏,有不少伴侶是比自己年長,或是年少的。

    年長的多是男性,年少的多是女人,不想分,也分了兩個圈子在交際。

    陸泊言見蘭琳叫,輕輕撫在嬌妻背上一推:“去吧。”

    夏星湖便融入女性多的那圈裏。

    蘭琳早叫了杯鮮榨的清檸蘋果汁給她,見她來,就塞到她手裏。

    問了夏星湖這幾天怎麽樣,都幹了什麽,又把幾個新加入的人跟她互相介紹,正聊著、玩著,外頭又走進一個人來。

    有幾個未嫁的女孩子兩眼看個不住,紅著臉竊竊私語。

    什麽人啊?這麽有人氣。

    夏星湖也不免隨眾人一般,往那邊看了一眼,見是個氣質出眾的,比陸泊言他們還年長幾歲的男人,心裏承認對方出色,卻不明白小姑娘為什麽反應這麽大。

    不過她聽力好,小姑娘的興奮又掩不住,聽了幾句也就悟了。

    說是這位先生的愛情故事相當傳奇,少時因故和戀人分別,成年後,千裏迢迢從外地趕迴來,少時戀人卻已成了他人的未婚妻,他本想隱忍,少時戀人又遇人不淑,他便一手整垮了對方一家,讓他們再難翻身,護著少時戀人周全,卻又並不逼迫她,也不拿自己做的事兒壓她,守了許久,才雲開月明。

    他們這樣的人家,什麽樣的富貴沒見過,愛情多轟轟烈烈,卻也來得快,去得也快,中間多帶有利益或是世仇等各種問題,真有一心一意的,也難免十來年後晚節不保,像那位先生那種於澎湃中見耐心的,細水長流的,少之又少。

    夏星湖心中不免一哂。

    自己可不就是應了其中一項。

    隻是現在的小姑娘怎麽都不喜歡小夥子,反倒愛大叔了?

    又聊得幾句,時間差不多了,趙容成招唿大家轉場。幾人三三兩兩往外轉移,夏星湖不欲與人爭先,落後幾步,卻聽駱冰妤叫住她,轉頭與那位先生說:“打球沒來就算了,晚上吃飯叫上安然一起嘛,哪有那麽多案子要忙?我今天還看見跟她一起喝咖啡。”說罷指了指夏星湖。

    夏星湖笑意微凝。

    這位是……

    她眼神與他一接便分,收迴來的時候,瞟著他手上婚戒款式眼熟,心下了然,這位怕是葉律師的丈夫。

    心裏沒來由的覺得煩。

    她不用夫妻共同的私人律師,另外找人,就是不想太早把目的暴露出來,怎麽反倒撞槍口上去了?

    葉律師的丈夫禮貌地向夏星湖點頭,卻對駱冰妤說:“她懷了孩子,這次就不來了,等孩子出生了,還請來喝滿月酒。”順便也一道邀請了夏星湖,“既然是安然的朋友,屆時也請一起來。”

    這理由倒也正當,比起忙工作更讓大家接受得多——在座幾位,哪一個不是家中有產業要經營的,都抽得出空來聚會,葉律師再忙,總不至於連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恭喜啊。”駱冰妤一怔,很快送上祝福。

    這場飯局,趙容成安排在自家經營的會所裏,出了保齡球館,乘電梯往上,依次是宴會大廳,各種功能廳,再往上是客房。

    今天整個宴會大廳都空出來招待他們一群人。

    趙容成安排得不錯,菜品和酒水都品質上乘,花樣繁多,在晚宴開始前,親自開了瓶香檳:“歡迎小魚兒迴國!”

    鬧騰的不像個大人,駱冰妤盡管覺得他瞎胡鬧,仍然笑著拍了把他肩頭:“幼稚。”

    作為今晚的主賓,駱冰妤無疑是眾人的焦點。

    和大多數人年齡越往上走,越見成熟穩重不同,剛歸國的她雖然經過時光沉澱,卻反而變得年輕了些,整個人透著股生氣勃勃的活力感。

    就連夏星湖都做了精心打扮,她卻一身利落的褲裝,襯衫挽到肘部,露出曬成古銅色的健康肌膚,一頭自然卷的半長發,高高束起馬尾,漂亮的後頸一路拉長到挺直的脊背,如果不是近看能看到她曬出的斑點和細細的眼角細紋,說她才二十都有人信。

    但就是這麽極為簡單日常的裝束,駱冰妤仍然輕鬆從一眾姹紫嫣紅裏脫穎而出。

    離開多年,再度歸來的她,無疑仍然是人群中當之無愧的焦點,夏星湖不是不羨慕。

    吃飯的時候倒是很尋常,葉律師的丈夫來得最晚,走得最早,不過三道菜的工夫,他就起身告辭。

    駱冰妤知道他放心不下家中懷孕的妻子,親自送了他出去,再迴來,又被出去接她的趙容成等人簇擁迴到主位。

    這些個人裏,哪裏都是一團和氣,多少曾經都有過摩擦,隻不過少時的那些別扭,如今提起,竟然全是美好迴憶。大家吃得熱火朝天,聊得熱火朝天,氣氛越來越嗨,吃過飯,一夥人又鬧著要去唱歌,今天晚上怕是要鬧到挺晚。

    陸泊言

    有心早點帶夏星湖迴去,卻被無數好友攔住。

    他有些歉意看著她,夏星湖卻覺得還好,還有心調侃他:“你也難得放鬆一下,放心,一定把你安全載迴去。”

    “可你……”的身體,吃得消這麽玩嗎?

    陸泊言語未說盡,眼裏的意思全都傳達到了,卻有人在一旁打趣:“這麽緊張?剛才厲總是因為老婆懷孕才早歸,難道你們也有情況?”

    這句話說的時候沒太控製音量,一時引得四周的人都把目光投過來。

    夏星湖沒料到同齡人聚會也會遇上拿此事當有趣的人,不由收了幾分笑意,睨了對方一眼。

    那是個比他們夫婦都長幾歲的婦人,夏星湖約摸記得是哪個世兄的妻子。

    這位世嫂沒別的愛好,就愛生孩子,一氣兒給丈夫生了三個娃兒,因為年紀比在座大多數人都大,很有點仗著年長指點江山的感覺。

    夏星湖目光一遞便收,沒應,陸泊言更是直接沒理,那婦人鬧了好大一個沒臉,心裏有氣,卻又不敢發作。

    陸泊言的家世在這兒不是第一的,卻也極是出挑的那一波,更何況他的太太夏星湖的母家也不差,捆在一起,不容小覷,沒人願意輕易得罪。

    子嗣是大事,在社會階層的最上端和最下端,都極是重視。便是如厲總,也大方承認,偏落到他夫婦身上,就仿佛成了個禁忌話題。夏星湖和陸泊言對此事的態度驟冷,自然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

    首先第一個就是駱冰妤。

    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她總覺得這二人狀態不一般。

    今天她見著夏星湖兩迴,隻有第一迴她麵對自己時的錯愕是真的,其餘時間遇到的,都像是一張假麵。

    她一把拉過蘭琳,低聲說:“陸泊言和夏星湖到底怎麽迴事兒?”

    當了這麽多年對手,陸泊言的性格她不說了如指掌,也有幾分了解,像剛才那句話,雖說有點自來熟,也不過是句調侃,說說笑笑混過去就是了,怎麽陸泊言這個向來人緣頗佳的人,竟然會完全不理睬。

    這不像他的行事作風。

    被陸、夏兩人的長輩鄭重拜托過,蘭琳哪裏敢把真話吐露,隻說:“小倆口哪有不拌嘴的。”

    駱冰妤卻仍然覺得不對。

    她看從蘭琳嘴裏問不出來,慢慢放開她。

    不說就算了,總歸不是她的事。

    那邊,趙容成八麵玲瓏,三言兩語化解了一場尷尬,親熱地攬了陸泊言過去,說來都來了,許久未見,多玩會兒再走。

    “要是你不放心星湖,我叫人現在就送她迴去,這你總放心了吧?”

    陸泊言看他一眼。

    叫個別人送妻子迴去?那他才要不放心。

    到底是賣了趙容成的麵子,夏星湖又說自己身體完全好了,玩晚一點也沒事:“隻不要超過零點啦,我怕臉上會長皺紋。”

    趙容成趕緊打包票,十一點絕對放人:“畢竟我家小魚兒也要睡美容覺的。”

    一轉頭,卻見駱冰妤正眼神複雜地在陸泊言和夏星湖之間流連,不由心裏咯噔一聲。

    趙容成來得晚,對於這個繼妹從前的事,也是一知半解,但周圍人多說她似乎喜歡陸泊言,而陸泊言,也同她常有相惜之意,都猜他們彼此心裏有意,隻是都好強,不曾宣之於口。

    結果後來,陸泊言被橫空出世的,比他們都小上許多歲,感覺像是小了一輩的夏星湖給截了胡,還有不少駱冰妤的愛慕者為之歎息,覺得陸泊言也不過是個普通臭男人,難以抵擋年輕姑娘的誘惑,竟然把駱冰妤這個女神給蹉跎了——沒看到人家都傷心到出國了嗎?而且在陸、夏二人結婚後,更是連續兩年沒有迴來,春節都隻有一通視頻電話,可見心傷得多深。

    他和駱冰妤當兄妹,也不過這幾年的事,哪裏好去確定這事是不是真的,隻能依著自己的經驗從情狀判斷:總歸不是空穴來風。

    他想著駱冰妤這次歸來,一是繼父年紀大了,二是想開了,可剛才的眼神又是怎麽迴事?難不成……

    趙容成神色微變。

    他內心有個可怕的想法。

    也許駱冰妤真的是想開了,但,她是想開了,準備迴來奪夫的。

    女人的直覺最是敏感。幾乎是在駱冰妤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的同時,夏星湖就迴望了過去。

    這樣的眼神,她並不陌生,在從前,她隻要和陸泊言在一處,駱冰妤有在場的話,總會有這種複雜的,甚至是不悅的眼神看他們。

    什麽情況下,一個女生會用這樣有敵意的眼神看一對男女呢?答案不言而喻。

    她自認為猜到了駱冰妤的心思,對她就隻是客氣中帶著防備,並不如陸泊言一般,除了有對旗鼓相當的對手的尊重,還有著同為優秀的人之間的相惜之情——恐怕駱冰妤也不

    需要她的這份佩服。

    夏星湖不欲節外生枝,垂頭避開了駱冰妤探究的目光,借口說要上洗手間,躲了出去。

    補了會兒妝,一出來,卻見駱冰妤和陸泊言正站在洗手間外狹窄的走道裏對峙。

    她頭一探出,馬上縮了迴來。

    因為綠植的遮擋,二人都沒看到她。

    夏星湖虛虛捂著心口,擰緊了秀氣的長眉,貼牆靜立傾聽著外麵的動靜。

    駱冰妤語出驚人:“有人要暗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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