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有些釋然。


    或許,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由於兩人都沒什麽錢了,所以隻是找了班公交,周轉著來到星城站。


    站在廣場上,無數年輕的臉龐,懷揣著憧憬,從四麵八方湧向這座城市。


    一如當時的他們那樣。


    “隻是……一切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不堪的神色再度浮現他倆的臉龐,攥緊的拳頭,指節蒼白。


    “走吧!”


    卓九長歎一口氣,望著前方,喃喃說道。


    說完,他便頭也不迴地向著遠處走去。


    隻是,走不多遠,他才發現,本在身旁的一哥並沒有跟上來。


    他轉過頭,疑惑的望著那道身影。


    怔怔的立於人潮,莫名的有些悲壯。


    心裏的某個角落莫名的被觸動,他轉過身,遲疑著上前,來到一哥身邊。


    “怎麽了?”他問。


    “卓九。”


    一哥的聲音低沉,飄忽的眼神,似乎有無數的情緒正在醞釀、翻湧。


    “我不走了!”


    他側過頭,似乎不想讓卓九看到他此時的狼狽。


    卓九望著他,唿吸開始加重,“你……”


    過了許久,兩人的情緒才慢慢平息,一哥轉過頭,目光灼灼地望著卓九。


    “我要留下來,就算爛在這裏,死在這裏,我也要留下來!”


    沒有歇斯底裏,有的,隻是可怕的冷靜。


    他不再逃避,也不再迷茫,平靜的語氣中帶著悲壯,就連卓九都有些被感染。


    卓九望著他,釋然一笑。


    “怎麽了?”


    一哥低下頭,聲若蚊蠅。


    先前的豪言壯語,後遺症是,此刻的無地自容。


    “沒。”


    卓九搖搖頭,長歎一口氣。


    這一刻的他,忽然想到了很多事,還有,眼前的這座城市。


    他這一生,去過數不清的城市。


    隻有星城,帶給他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就像是家。


    而一哥的那番話,無疑也觸動到了他。


    對他來說,既然不管去哪都是重新開始,那麽,為什麽不選擇留在星城?


    為什麽還要繼續逃避呢?


    這城市那麽大,兩個人又是那麽的微小……即便想要遇到,在不刻意的情況下,那種概率,都是微乎其微的吧?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輕聲喃喃,“服了你了!”


    “哈?”


    一哥疑惑地望著他。


    “我說,那就不走了吧!”


    卓九會心一笑,道:“我就不信,這偌大的星城,沒有咱兄弟倆的容身之處!”


    “對!”一哥用力地點了點頭。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對了,那我們接下去去哪呢?”一哥問道。


    “去哪?”


    卓九一臉的思索,“要不,先迴清瑤旅社吧?”


    “畢竟熟悉,何況住宿費也比較便宜,周圍又是工業區。”


    “既然打算從頭開始,那我們好歹,也得先找份工作吧?”


    他倒是想清楚了,就算是要從新開始,起碼,也得有一部分的啟動資金吧?


    而進廠,似乎成了他倆此刻,唯一的選擇。


    “嗯。”


    一哥讚同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他倒沒太大的心理負擔,畢竟,也曾是當過廠狗的人。


    “那就走唄!”


    卓九提起行李,朝著公交車站走去。


    邊走還邊感慨,“早知道還得迴去,剛就不浪費那些錢坐車了!”


    “去你的吧!”


    一哥追上前去,狠狠踹了他一腳,“你好歹身邊還有些錢,老子就連坐公交車的錢都是借來的,我又能找誰說去?”


    “滾犢子吧你!”


    卓九轉過頭,一臉戲謔地迴擊道:“找誰?還不是你自己造的?借錢出去piao,鬼知道你的心裏是怎麽想的?”


    “嗨嗨嗨!”


    一哥追上前去,用力將卓九推了個踉蹌,“你這就沒意思了啊,要我說,你這老逼不就是怪我出去的時候沒帶你嗎?”


    卓九白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往前走。


    一哥笑了笑,追上前去攬住他,“放心,都是兄弟,等我賺錢了,一定帶你去瀟灑,這樣,一天給你換一個女朋友,夠意思吧!”


    “這可是你說的啊!”


    卓九微笑轉身,“到時候可別反悔了!”


    “反悔是狗!”


    一哥一臉的堅定的望著前方。


    縱使前路迷茫。


    再不濟,也不會比此刻更加的糟糕。


    既然已經站在穀底,那麽,迎接他們的……勢必將是越來越好的未來。


    ……


    兜兜轉轉,兩人再次站在清瑤旅社的前頭。


    正當他們感慨的時候,一道嬌小的身影匆忙地從店裏跑了出來。


    “哎,石頭哥,你不是說要走了嗎?”清瑤一臉謹慎的上前,驚喜地問道。


    “不走了。”


    卓九上前,摸了摸她的頭,然後伸手指了指上方,“剛才都忘記跟你說了,新招牌很好看,遠遠看過來也是非常醒目!”


    卓九上前摸了摸她的頭,然後伸手指了指上方,“剛才都忘記跟你說了,新招牌很好看,遠遠看過來也是非常的醒目。”


    “那是!”


    清瑤一臉的洋洋得意,低下頭,輕聲道:“希望接下來會好一些。”


    “一定會的。”


    雖然他倆的對話並沒什麽明確的指向,但無疑還是極為契合他們此刻的心情的。


    兩人會心一笑。


    “先進去吧!”


    卓九道,然後轉頭望著清瑤,“你別說,等會我倆還真有事需要你幫忙。”


    三人進入大堂。


    清瑤自覺地迴到吧台內,望著兩人問道:“還是住先前的房間嗎?”


    “不不不。”


    卓九擺了擺手,略有些遲疑地問道:“那個……我們兩個可以住一個房間嗎?”


    “你倆?”


    清瑤一臉狐疑的望著兩人,臉上的表情莫名有些古怪。


    要說這小孩早熟也不是什麽好事,顯然這一刻的她已經想歪了。


    “想什麽呢?”


    卓九上前,狠狠給了她一個爆栗,“窮呀,沒辦法!”


    他也算是撕破臉躺平了,生無可戀地說道:“先辦理吧,辦理好入住,還有事要拜托你呢!”


    清瑤抬起頭,一臉疑惑地問道:“什麽事?”


    “還能有什麽事,進廠唄!總得賺錢吧,不然我們哪來的錢交住宿費呢?”


    “哦哦哦。”


    清瑤點了點頭,隨即為兩人辦理好了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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