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分了吧,兄弟……”


    一哥的表情猙獰,咬牙切齒。


    卓九歪著頭,胡亂搖晃著手裏的鼠標,刻意地大聲說道:“什麽?你說這間不好?我說你這人怎麽那麽墨跡,的的的,我再給你找。”


    洪亮的聲音,不住在這空蕩蕩的大廳迴蕩,顯得格外的……振聾發聵。


    這自然也驚擾到了一旁的夢夢。


    她不安地起身,麵帶疑惑地望著兩人,“怎麽了?”


    一哥的心一驚,趕忙轉身,微笑著朝她擺了擺手,“沒事,沒事。”


    隻是他的笑容勉強,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想了想,他又接著補充道:“就他剛說的那間房,漏水,嗯,漏水,沒錯,所以我才要求他再給換一間。”


    “哦——”


    夢夢抿著嘴,再次坐下。


    見狀,一哥也是長舒了一口氣,轉過身,狠狠地盯著卓九,“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怎樣?”


    卓九意味深長的一笑,抬起頭,目光深沉地望著一哥。


    然後再次伸出手來,食指拇指微並,輕輕地撚著,“得——加——錢——”


    “我說兄弟,這你就有點過分了!”


    一哥漲紅了臉,極力壓低著聲音。


    “那我就沒辦法了!”


    卓九故作無奈地聳了聳肩,重新從口袋裏掏出先前收的錢,推給一哥,然後,又笑著搖了搖頭。


    “你別急,我再來看看,要不,就這間吧?”


    ——他的意思很簡單:錢你拿迴去,這事,我不辦了!


    “……”


    一哥無語。


    講真,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光棍的人,問題是,現在的他似乎也沒什麽其它的選擇。


    時間緊,任務重,動搖的雞兒,迫切的心,一切的一切,時時刻刻都在啃噬著他。


    令他心急如焚。


    “行行行!你贏了!”


    一哥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將錢重新推還給了卓九,然後,重新將手伸到包裏。


    隻是一瞬間,他又猶豫了……


    實在是,現在的他早已是窮途末路,身邊的錢,大概也隻夠勉強維持接下去幾天的花銷。


    他轉過頭。


    遠處的夢夢,依舊是一臉恬靜地坐在那裏。隻是她的眉頭緊縮,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麽。


    她的唿吸有點亂,鼻息輕歎,連帶著身形微微起伏,在朦朧燈光的映照下,像極了一個綺麗的夢。


    隻是望著,就讓他的唿吸開始加重。


    也罷,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一哥咬咬牙,重重地吸了口氣,果斷從包裏掏出最後一張紅票,一臉決絕地推給卓九。


    “嗤——”


    卓九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早這樣不就好了?”


    說完,他又重新低下頭,臉上露出一絲懊惱,大聲道:“哎呀哎呀,我先前進錯係統了,剛重新查了查,這才發現,今明兩天的房間都已經訂出去了。”


    “……”


    一哥愕然:不是,你這又是什麽操作?


    隻是望著卓九拚命眨巴著的雙眼,他還是瞬間領會到了他的意思。


    不就是……再演一出雙簧?將先前說的那些話給圓迴去。


    畢竟先前兩人那浮誇的演技,隻要稍一尋思,就能看出其中的破綻。


    找補,得找補。


    遠處,夢夢聞言再次不安起身,一臉彷徨地站在那。


    一哥趕忙轉身,笑著安撫道:“沒事,有我呢!”


    說完,他又一臉正色地轉過頭,質問道:“怎麽會沒有房間呢?”


    “先前你們也沒預約不是?”卓九撇了撇嘴,一臉光棍的說道:“這,我可真沒辦法了。”


    “啪!”


    一哥用力拍了拍吧台,反震的力道瞬間讓他呲牙咧嘴起來。


    “那這麽晚你讓我們去哪找住的地方,不行,你得負責!”


    這迴輪到卓九懵逼了:不是兄弟,你還真演起來了?


    但不得不說,一哥的表現還是成功征服了他,也讓他重新開始審視,眼前這個個頭矮小的男子……


    尤其是兩人間的那種默契,更是讓他感到一種久違的淋漓快感。


    像極了許久未見的老友……


    “這……”


    卓九臉上閃過一絲心虛,“這樣……嗯,我還有個辦法。”


    “說。”


    一哥挺了挺腰板,咄咄逼人。


    “還有一間房,原本是老板留著給其它幾個熟客的,不過現在沒有人住,這樣,我先去和老板申請一下,看能不能先騰出來,讓你們將就一晚。”


    “嗯。”


    一哥強忍住心底的竊喜,故作平靜地轉過頭,無奈地望著夢夢:“隻能先這樣了。你看,也就一間了……”


    “一間呀……”夢夢低著頭,一臉糾結。


    “嗯。”


    一哥側過頭,強壓著即將揚起的嘴角,“你看,也那麽遲了,要不,就先將就一晚?還是,我們再去看看別家?”


    夢夢抬起頭,略有些訝異地望著他。


    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嗯,先這樣吧。”


    “好!”


    雖然臉上依舊平靜,但一哥的心裏,早已掀起了萬丈波瀾……她沒有反對!


    他趕忙轉過頭,強忍著心潮澎湃,平靜道:“那就這樣吧!你趕緊去問,我們就在這等著。”


    卓九偷偷朝他豎了個大拇指,然後伏下身去,撥通電話。


    當然,是假裝的。


    他要做的,也隻是裝模作樣地聯係所謂的“老板娘”,然後,將這件事徹底定下來。


    於是乎,他又開始演了起來:


    “嗯……老板娘……有個事……對對對……”


    “能不能安排下……你看,都那麽遲了……兩個客人也挺誠心的,看起來不是會亂來的那種人。”


    “放心,會登記的……好的……那我就先給他們安排了。”


    說完,他一臉如釋重負地放下電話,“老板娘同意了,那麽……先把錢交一下,然後登記。”


    “好嘞!”


    一哥也是一臉的如釋重負。


    就連眼前這猥瑣的男子,在現在的他看來,似乎都有些順眼起來。


    當然,房費還是要出的。


    隻是他包裏剩下的錢,也隻夠交兩天的住宿費了,至於後麵的……大概還是要通過網上那些平台周轉了。


    反正頭已經開了,似乎也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再說了,明天他和夢夢就要重新開始直播了,他也有把握,能很快將這些錢賺迴來。


    辦理好了入住,卓九伸了個懶腰,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一把鑰匙,朝著他晃了晃。


    一哥點點頭,然後轉身來到夢夢的跟前,“等久了吧?那麽……我們就先迴房間?”


    “嗯。”


    夢夢有些愣神的起身。


    望著兩人的背影,她用力地攥了攥拳頭,然後又鬆開。


    她低下頭,深深地歎了口氣,眼神晃動間,滿是複雜的意味。


    遲疑片刻,她才拖起一旁的行李,隨著兩人朝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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