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殘影。


    在這落寞的校園一角,鐫刻成一幅永恆的畫卷。


    陽光、微風,還有那熱烈綻放的鳳凰花,都是他們此刻存在,最好的明證。


    雖然,隻是夢境。


    但此時的萬紅壯,早已模糊了現實與夢境的邊界,緊緊攥著的手,像是緊緊攥著此刻,雋永的時光。


    ……


    “啊……”


    小雨的背影微微一怔。


    然後趕忙舉起手,胡亂地抹起臉來……顯然,是在將那即將落下的淚珠拭去。


    她沒有轉身,隻是壓低聲音,故作平靜地解釋道:“不好意思,剛想到了一些事,所以……”


    話頭一止,她沒有繼續往下說。


    既然不好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盡管她在刻意地壓抑著情緒,但萬紅壯還是能夠感受到,她內心的波濤洶湧,以及言語間的磕磕絆絆。


    “嗯,對了,你剛想說什麽來著。”小雨低著頭,岔開話題。


    “我是想說……”


    萬紅壯的聲音越發的溫柔。


    “你看,我也是第一次來你們學校……”


    急中生智本就不是他所擅長的,因此,說起話來難免有些磕磕絆絆。


    他也隻能盡量放緩自己的語速,腦袋飛速運轉。


    “你看,這周圍也那麽,嗯……漂亮。”


    “對,漂亮……還有,你不是要畢業了嘛?我就想著,你是不是需要留下點照片什麽的。”


    說完,他長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雖然拙劣,但好歹也算是個理由不是?就是欲蓋彌彰的成分,有點明顯。


    他就這樣,眼巴巴的望著,隻見,小雨的身形一顫,然後……緩緩轉過身來。


    她的眼中,依舊含著淚滴,將落未落。


    隻是一抹欣喜,悄然躍上她的臉龐,眼裏眉間流轉著的,是化不開的情意。


    望著小雨,萬紅壯不禁有些癡了。


    “你說,什麽?”


    小雨輕聲問道,像是在期待著些什麽。


    “啊,我是說……”一個激靈,萬紅壯猛地迴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是說,要不,我幫你拍幾張照片。”


    他趕忙舉起手機,晃了晃,“放心,可不比那些相機差,畢竟是大牌子。”


    “我知道。”


    眉眼溫柔,小雨輕聲說道,帶著幾分的嫌棄,“也不知你是怎麽想的,非得用那麽好的手機,不過用來拍照倒也是剛好。”


    “嘿嘿。”


    萬紅壯低著頭,望著手裏那款蘋果手機,莫名地有些懷念。


    好像自己正式開始寫小說,也是這一年吧,至於萬紅壯這個筆名,也是在那年誕生的。


    興許是機緣巧合,抑或是蓄謀已久。


    總之,在那所謂的比賽還沒開始之前,他便開始找尋其它的路子,嗯,能夠賺錢的路子。


    最後,他還是將目光投向了如火如荼的網文界,並且成功簽約馳騁。


    至於他的編輯,就是薯條。


    彼時,恰逢網文界最為繁盛的時候,堪稱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自然,也誕生了無數的財富神話。


    亢奮、羨慕、躁鬱、浮誇……每個進入網文界的人,無不向往著,自己能夠成為下一位大神,月入百萬,走上人生巔峰。


    就像海賊王開頭,羅傑處刑前的一句話,開啟了大海賊時代。


    當無數撲街,前仆後繼地湧入網文界的時候……大網文時代,也就這樣開啟了。


    當然,有人進來,自然有人離開。


    所謂的網文,成功的概率,幾乎可以媲美彩票大獎。


    混得好點的,確實能夠有一筆不錯的收入,但僅就這樣,幾乎都已經是萬裏挑一了,更不用說那些所謂網站的招牌大神……


    所以,成功的固然有,但更多的還是折戟沉沙,黯然離場……


    與大多數人不同。


    萬紅壯自然也期望著自己可以一書成神。


    但他的野心很小,更多時候,他隻是將這所謂的野心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


    你說他雞賊也好,謹慎也罷……總之對外,他始終自詡撲街,然後,悶聲賺大錢。


    當然,彼時的他,也並不覺得自己可以通過寫書賺到多少錢,但好歹……憑借他的手速,每個月還能獲得額外1、2000元的收入,他就很滿足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所以為了碼字方便,他不惜斥巨資,換了一台最新款的蘋果手機。


    嗯,就是他手上那台。


    結果發現……特碼的竟然虧了!


    當然,也不能說是虧了,隻是這投入和產出,實在不成正比。


    憑借碼字得來的全勤,起碼很長一段時間,無法覆蓋他購買手機的支出,加上平日裏,他也沒什麽其它的消遣。


    等於說,這台手機,除了碼字,基本也就是一個擺設。


    ……


    情緒就像多變的天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很快,兩人便再度徜徉在傍晚的鷺島大學,隻是腳步,被他們刻意地放慢。


    貪婪的,似乎想要將一切收藏。


    “這裏!”


    忽然,小雨停下腳步,指著湖畔的一棵大樹,“這裏,幫我拍一張吧!”


    “這有什麽好拍的。”


    萬紅壯嘟囔了一嘴,他實在難以理解,就是一棵長在湖邊的歪脖子樹,有什麽好拍的。


    但轉過頭,他還是一臉狗腿的點了點頭,然後故作專業地指導小雨擺起pose。


    小雨也是沒有拒絕,順著他的意思,一臉笑意的入鏡。


    然後,單腳微撐,斜靠在歪脖子樹上,目光遙望遠方,一臉的深沉……嗯,這就是萬紅壯所指導的pose。


    具體可以參照那些大媽出遊,舉著絲巾,迎風飄蕩……


    不能說完全相同,隻能說是如出一轍。


    他的審美,大概也就這樣了……


    小雨勉強維持平衡,略帶懷疑地問道:“你到底行不行呀!我怎麽覺得……你說的這個pose,那麽的別扭呢?”


    “放心吧!”萬紅壯一臉的自信,“3……2……1……”


    “哢。”


    畫麵定格。


    “怎麽樣,怎麽樣。”


    小雨興衝衝地上前,一把奪過萬紅壯的手機,然後……神色劇變。


    “萬紅壯!”小雨咬牙切齒,“你要不要看看,你拍的是什麽鬼東西。”


    說完,她將手機重重地拍迴萬紅壯的懷裏。


    照片裏,小雨正身形扭曲地靠在樹上,身後,則是一灣碧波,閃著粼粼的光。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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