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侍郎馮誌呈迴來了。


    三年未見,兄弟二人有不少話說,家中上下聚在一起吃了頓晚膳。


    一般來說,家人聚餐的時候,孩童是最辛苦的。


    要表演節目,還要搞怪,最好惹得大人們哈哈大笑才算功成身退。


    從古至今,這個慣例就沒變。


    馮妙先站起來。


    “妙兒得伯父大禮,自當先以賀伯父歸來之喜。”


    四位長輩頷首。


    馮妙起身,立在場中,場外有侍婢執鼓,又見馮妙往身上加了兩道長袖。


    世子夫人道:“妙兒可是要輕舞一曲?”


    “是。”馮妙道。


    “清兒說想要彈箏一首,不若以清兒曲和,如何?”世子夫人問。


    侍郎和夫人亦是點頭。


    馮清笑的溫婉清潤:“自無不可。”


    馮妙睇著馮清,扯了下嘴角:“求之不得。”


    馮雲在旁邊看看馮清,又看看馮妙,抓向桌上的瓜子。


    馮妙瞥過來。


    馮雲鬆手,正襟危坐,表示她會好好看。


    馮妙這才笑開。


    正位之上,馮誌昇看了眼自己的夫人,夫人望著場內已經擺開架勢的兩女,滿目歡喜。


    馮誌昇伸手握住了夫人的手。


    夫人麵上微紅,嬌嗔的瞥過去,桌下的手毫無退避。


    ……


    隨箏曲起,馮妙身姿妖嬈,如天上蟾宮女仙入世,馮清的箏曲亦是附和而起。


    雖是世子夫人一時強合,仍相映成趣。


    可見博才。


    馮雲看到侍郎和夫人隱晦的彼此對視了眼。


    馮暮修馮暮塵看的入迷。


    馮暮雨瞪了她一眼。


    馮雲不再打量,也趕忙的看起來。


    嗯,好看。


    ……


    一曲罷。


    眾人喝彩。


    馮清馮妙各自迴座。


    “妙兒這舞曲,當真如天女下凡,步步生蓮。”馮誌昇道。


    “清兒這曲子才是精妙,正是秦箏吐絕調,玉柱揚清曲,弦依高和斷,聲隨妙指續。”馮誌呈道。


    “清兒才學了幾年,哪裏得二弟這般誇讚。”世子夫人道。


    侍郎夫人笑:“瞧瞧,咱們都是瞧不到自家女兒的好處,隻顧著誇旁家女兒,等迴去了,少不得被埋怨呢。”


    “母親。”馮妙嬌嗔。


    “好好,不說了。”侍郎夫人道,“要我說啊,隻要是今兒個獻禮,就都好。”


    “不錯。”


    幾位長輩紛紛讚同。


    馮暮修眼珠子一轉,跳起來:“那我就來第二個吧!”


    “我年歲最小,也不會什麽,就會耍幾把飛刀,請大伯斧正。”


    幾乎是不容拒絕,馮暮修就跳到了中間的空地上,下一刻小廝小扇子就搬上靶子。


    馮暮修簡單的做了幾個舒展動作,手中的飛刀“嗖嗖嗖”的射了出去。


    “砰砰砰。”


    每把飛刀都在靶子的正中心。


    無一失誤。


    看似從一開始匆匆忙忙迅雷不及掩耳,實則都在馮暮修的把控之中。


    “好!”馮誌昇讚道,“以勢而來,更是技藝不俗,頗有大將之風。”


    “三郎能得你大伯這般誇獎,可是高興了?”侍郎夫人笑得開懷。


    馮暮修連連點頭。


    高興。


    馮誌呈搖頭笑了:“好了,還不下去。”


    “我還有個請求。”


    馮暮修高聲,定定的看向三年未見的伯父:“伯父,我想從軍。”


    一聲起,驚了整個庭院。


    這幾年馮暮修也常說要從軍之言,可哪兒想到說的這麽突然。


    馮誌昇看了眼自己弟弟,道:“你祖父說過,我鎮國公家的兒郎不論從商從軍還是入朝堂,都是為國耳,隻要你父親同意,我這邊沒問題。”


    馮誌呈苦笑:“大兄這樣說了,倒是叫我怎麽拒絕?”


    “你還想拒絕?”馮誌昇笑問。


    “有大兄在,我就心安理得的窩在家裏,這小子也有大兄,可偏偏喜歡往外跑。”馮誌呈無奈。


    “或許三郎也想和你我一般。”馮誌昇道。


    馮誌呈微怔,看向馮暮修。


    “我不會讀書,就有點兒力氣,又喜歡舞刀弄槍,就想和大伯一樣去打仗,大兄說過,剛上戰場要從小兵做起,有可能會戰死,可旁人家的兒郎都不怕,我鎮國公府的兒郎又怎麽能怕!”


    馮暮修一開始還有些腆然,後麵仰首挺胸就好像自己已經是個大將軍。


    侍郎夫人的眼睛泛紅,馮誌呈也在輕顫,嘴角抖著:“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知道——”馮暮修不服。


    “好了,不要再說了。”馮暮雨阻止馮暮修再說下去。


    馮暮修隻得訥訥的退了下去。


    隻是馮暮修雖退下去,場內仍有些說不出的沉重。


    就在這時,馮雲站出來:“我也有一套槍法,還請父親指正。”


    馮妙輕笑:“剛才三郎才說了‘斧正’,你這又是‘指正’,莫不是就對著三郎來的?”


    馮雲瞥了眼馮暮修,憨笑:“大姐姐看過就知道了。”


    “那我可要好好瞧瞧。”


    馮妙說著,抓起瓜子。


    馮雲:“……”


    “噗!”馮清掩唇低笑。


    三小女郎幾句玩笑對話,場內立刻輕鬆了下來。


    馮誌昇也笑著應聲:“好!”


    ……


    馮雲執槍立在場中,隨著起勢,長槍舞動起來。


    隻見身影矯健如狐,比馮雲還要高的長槍銀光閃動,舞出水潑不進的流光。


    先前還有些憤憤不平的馮暮修不說話了,眼睛發直。


    他知道三姐姐的飛刀,箭法很厲害,騎術也強的很。三姐姐的槍術,原來他也見過,最近是四個月之前,那時候三姐姐的槍術跟他差距也不大,這怎麽突然間的不像是三姐姐了?


    太厲害了!


    三姐姐還有什麽不會的?


    “看到了?上了戰場是要殺敵,不是不怕死。”馮暮雨低聲。


    馮暮修連連點頭。


    看到了。


    若他和三姐姐對敵,他死十次,三姐姐也毫發無傷。


    馮暮雨看著馮暮修:“……即便你不怕死,也不能在父母跟前說。”


    馮暮修也反應過來,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馮暮雨沒有阻止,看了眼旁邊的馮暮塵。


    馮暮塵拍了拍馮暮修的肩膀:“迴去之後,如何做?”


    “向父親道歉,請母親原諒。”馮暮修支支吾吾。


    “甚好。”馮暮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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