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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八,在天祈大陸,算是極為重要的節日


    因為,在這一日,人們要祭祀祖先和神靈,並祈求來年豐收,吉祥,平安。品書網(..


    所以,在臘八之前的這七日,大家都在認認真真的準備著臘八的祭祀,而在臘八之後的三日裏,又都還在繼續著各種的祭祀,祭奠,祈求。


    可以說,臘八便是年祭,是除了春節之外,一整年裏,最盛大的祭祀節日了。


    但,也就是這樣的日子,在所有的人,都在忙忙碌碌,祈禱來年的時候……鳳妃嫵卻是獨自一人,朝著那一處記憶裏的墳塋而去。


    沒有過多的祭品,再或者說,有的隻是一壇清酒。


    沒有過多的禮節,也隻就是鳳妃嫵難得的一身白衣白裙。


    原本,鳳羽是有意要來的。


    原本,落塵也是想跟著的。


    可到了最後,鳳妃嫵全部都拒絕了。


    說不出為何,隻就是她單純的想要一個人來,安靜也好,孤冷也好,隻一個人去麵對這一切……依舊如故的墓碑,依舊如故的地方,因為是寒冬,所以連雜草也沒有。


    鳳妃嫵安靜的獨自立於那墓前,望著墓碑上自己曾經的名字,竟是有一種的陌生,恍若隔世一般。


    甚至,漸漸的,好似所有的一切,曾經的快樂與悲傷,愛慕與惱恨,漸漸也都在不知不覺之中模糊。


    唯一剩下的,便是那一日的大火,那一日的傲姿,還有……軒轅亓陌!


    是的,沒有錯,便就是軒轅亓陌!


    也許連鳳妃嫵自己也解釋不了,這是為何。


    但就是這個地方,又或者是墓碑上的字,都讓鳳妃嫵不自覺的想起……軒轅亓陌。


    封紙,輕輕的撕開。


    鳳妃嫵並沒有將那酒傾灑在地上,相反的,而是反手提了酒壇,一口一口,猶如飲著苦水一般,飲著那苦澀的滋味。


    風,輕輕的吹拂,帶來無限的涼意。


    鳳妃嫵就那樣安靜的佇立在那裏,望著那墓碑,清冷的飲著酒。


    沒有旁人祭奠時候的字字句句,沒有旁人祭奠時候的痛哭流涕,隻就是那樣安靜的、定定的望著那一處……起初,鳳妃嫵的心裏,還是在想著什麽的吧。


    關於前世,關於那場火,關於錯愛,關於軒轅亓陌……但到了最後,鳳妃嫵隻就是那樣安靜的站在那裏,望著望著,漸漸的將自己放空,沒有悲喜,沒有任何情緒。


    隻是,當那風越發的唿嘯,帶著刺骨的寒涼,進而漸漸的滲出了一些細雨時,在鳳妃嫵的身後,終究還是出現了一個人。


    “姑娘,逝者已矣,生者當好自珍重。”


    蒼老而幹澀的聲音,帶著好心的規勸。


    第一時間,讓鳳妃嫵緊緊的擰了眉。


    她轉過身子,望著眼前那一頭灰發,身材佝僂,粗布麻衣的‘老者’,不由的挑了挑眉角,卻沒有開口。


    這樣的山頭,景色是極好。


    但整座山,隻怕也就隻有鳳妃姒這一座墳塋。


    那麽,這‘老者’,又為何出現在眼前呢?


    鳳妃嫵就那樣靜靜的望著那‘老者’,依舊沒有開口,但唇角卻是牽起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而那‘老者’似乎也根本沒去多看鳳妃嫵,隻就一樣,隨著鳳妃嫵,站在了原地,沒打算說話,也沒打算走。


    一時之間,再度的安靜了下來。


    天際的雨,漸漸的變大,侵染著鳳妃嫵的長發。


    她依舊是那樣一口一口的飲盡了那一壇酒,才側眸望向了身側的‘老者’,笑亦隨之變得明媚飄渺。


    “你可知她是誰?”


    “你可知她是如何死的?”


    “哈,告訴你……那是一場極大極大的火,大概都映紅了半邊天際。”


    “她最好的朋友,臨死前盡力的覆在她的身上,隻為想要保全她。可是……她最終還是死了!”


    “哈,你說……她那朋友,可曾後悔過?”


    “你說……她那朋友若知道她就那麽沒用的死了,死在自己曾經最愛慕的人手裏,可會笑她,怨她?”


    這一刻,鳳妃嫵不知是真的醉了,還是隻有些醺醺然。


    她一句接著一句,對著身邊是‘老者’,好似喋喋不休一般,說著完全淩亂的話。


    而那‘老者’,卻始終沒有再開口,隻安靜的聽著,聽著鳳妃嫵的每個字,望盡了鳳妃嫵的每個表情。


    隻就那麽偶爾的一瞬,當鳳妃嫵身形不穩,快要跌倒的時候,那‘老者’才上前扶了她,輕歎。


    “你……醉了。”


    “醉了,就醉了,醉有什麽不好?!哈,哈哈……”


    鳳妃嫵由著那‘老者’扶著自己,一邊應著他的話,一邊揚起了頭,由著那些雨水打在了臉上,冰涼冰涼的。


    而那老者望著這樣的鳳妃嫵,不自覺的緊了緊指尖,眸色裏更是深沉了一些。


    靜,再一次的安靜了下來。


    鳳妃嫵由著那雨水從臉上劃過,越來越多。


    到了最後,她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冷的,是雨水,哪些是熱的,是她的眼淚。


    至於那老者,卻一直安靜的陪在了鳳妃嫵的身邊,從不多一個字,直到是鳳妃嫵所有的情緒,都漸漸滿溢時,他才輕歎。


    “若是太難過,就徹徹底底的放聲哭一場,若是太壓抑,那就放開了叫出來。總好過你如此逞強。”


    “你……”


    鳳妃嫵微微的一愣,湊近了那老者,睨著他看。


    而那老者顯然是有些說不出的情緒,微微的一側頭,躲過了鳳妃嫵的眼神,望向了別處。


    可鳳妃嫵就那樣一直盯著那老者看,看他的眉眼,看他的臉頰,看他的薄唇,看了很久很久,才是驀然的一步後退,揮掉了那老者扶著自己的手。


    那老者微微一愣,再迴頭,望著鳳妃嫵,目光裏卻是多了一些忐忑。


    隻是,下一秒……


    “啊……”


    鳳妃嫵驀然的大叫了出聲,拖著長長的音,好似想要把所有的情緒,都一瞬發泄出來一般。


    而那老者,望著這樣的鳳妃嫵,不自覺的勾了勾唇,笑的幾不可聞。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


    隻不過,也就在鳳妃嫵大叫了之後,驀然的,在這山頭上,在鳳妃姒的墳塋前,又出現了一主一仆,兩個分明的官家小姐。


    鳳妃嫵微微的眯起了鳳眸,望著那同樣一身素淨,且是手中持傘,臂挽冥紙的女子。


    她……好像並不認得這主仆二人。


    “你們是姒姐姐的朋友?”


    那文靜雍容的女子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鳳妃嫵與那老者,最終遲疑的出聲。


    隻是,鳳妃嫵聽著這樣的話,不由的動了動眉,再一扯唇,卻是反問。


    “你又是鳳妃姒什麽人?”


    “我……我是姒姐姐的族妹,念及姐姐走的淒涼,所以……前來祭拜。”


    那柔靜的女子緩緩的開口,一字字,竟是條條有理。


    隻是,那樣的話,還真是讓鳳妃嫵不由的一聲輕嘲。


    “看來……她族妹還真是不少。”


    “既然我家小姐已經報了來曆,那你們呢?你們又是誰?”女子身邊的侍女擰了擰眉,一步上前,大有質問鳳妃嫵和那老者的意思。


    而鳳妃嫵一聽這話,臉上的笑意更是濃了幾分。


    甚至,她就那麽一轉頭,直接望向了那老者。


    在這之前,她一直都不曾問,但不代表她真的不想知道。


    此時此刻,麵對著這樣的質問,鳳妃嫵還真是很好奇,他要如何迴答。


    自然,那老者亦是微微一愣,直接接過了鳳妃嫵的目光,才輕動了唇瓣,簡單的吐出了兩個字。


    “故人。”


    故人?!


    還真是……好一個故人。


    鳳妃嫵聽著那老者的迴答,臉上的笑驀然更濃了一些。


    隨即,她依舊是有些搖搖晃晃的身子,朝著那老者施了一禮。


    “故人,你好!”


    “故人!再見!”


    “族妹……再見!”


    “哈哈……”


    鳳妃嫵根本懶得再多說什麽,就是那樣,朝著他們說著那些有些莫名奇妙的話,接著,便是一步一個踉蹌的離開。


    “額,姑娘,雨太大,我這傘……借你。”


    那柔靜的女子眼看著鳳妃嫵離開,一雙水眸靈動一轉,急急的上前,想要將手中的雨傘遞給鳳妃嫵。


    而鳳妃嫵身子一頓,眯著眸子,再睨了睨那女子,驀然的又一次笑開。


    隻是,這一次,她的話,卻是極輕極輕的,朝著那女子和老者輕聲。


    “我……是鬼,你見過……有鬼需要打傘麽?哈哈……”


    說罷,鳳妃嫵瞥了那老者一眼,就那樣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她,是誰?


    是鳳妃嫵?還是鳳妃姒?


    是人,還是鬼?


    嗬嗬……


    也許,在這一刻,她真心覺得,如果可以,做一隻鬼,也許更簡單一些,也許……便不會有那麽多的悲傷與痛苦。


    隻是,在鳳妃嫵不知道的,她的背後。


    那老者眼看著鳳妃嫵那樣離開,最終緊緊的擰著眉,朝著那柔靜的女子簡單的一施禮,亦是悄悄的跟在了鳳妃嫵的身後。


    頃刻,鳳妃姒那墳塋之前,剩下的,便隻有那柔靜的女子,與她的侍女。


    “小姐,你……真要將傘給那女人的話,咱們怎麽辦?”


    “若是她肯收,你我就算受一些風寒……亦是值得的。”


    “額,為什麽?奴婢不懂。”


    “沒關係,不懂,就不懂吧。”


    那柔靜的女子緩緩的站在了之前鳳妃嫵站過的地方,示意侍女上前擺放祭品,她的目光卻始終深深淺淺的追著鳳妃嫵與那老者的背影,許久許久,直到什麽都看不到了,才是漸漸的迴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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